268饮酒尽兴
待前来祝贺的农人离去，刘老头才在汤良鉴的搀扶下走进窑洞。刘老头刚进门就拱手祝贺道：“大妹子，高兴了吧？大早上的我就听见上面闹哄哄的，原来真是有喜事啊！”
汤雪梅下炕后搀着刘老头坐到餐桌旁：“高兴！咋能不高兴嘛，孩子长出息了，我肯定高兴！”
刘老头对着汤军生笑道：“军生啊，这等喜事，喝两盅？”
汤雪梅利落的拿出酒盅摆在桌上：“喝，多喝几杯，今天喜庆！你们先喝着，我去炒菜！”
一旁的薛晓利凑了过来：“妈，我也想喝两盅，让我也跟着乐呵乐呵吧。”
汤雪梅看了眼他腿上的石膏，小声叮嘱道：“只能喝两杯！不能多了。”
薛晓利赶忙点头道：“放心吧，醉不了。”
汤良鉴帮他推着轮椅坐到了餐桌旁，这三个不同年龄、不同辈分的男人坐到了一起。
刘老头扭头向汤良鉴喊道：“良鉴，你也过来喝一杯？”
还未等汤良鉴回答，汤军生抢先答道：“大人的桌子，小孩别凑热闹，去给你姑帮忙去。”
刘老头很不高兴的说道：“哪里是小孩？明明是个十九岁的小伙子嘛，成年了咋就不能喝一杯？”
“来良鉴，我给你倒一杯尝尝？”
汤良鉴连忙摇头：“不了爷爷，你们喝，我待会吃饭就行。”
刘老头瞪了汤军生一眼：“你看你，本来他想喝的，你一说他就不敢了。”
汤军生憨笑道：“喝酒对身体不好，等他长大我也就不管他了。”
“孩子孩子，啥时候才能长大啊？”刘老头为汤军生倒上一杯酒：“只要爹娘活着，孩子永远长不大。你这个教育方式就有问题，俗话说就是：管得宽！”
他又为薛晓利倒上一杯酒，薛晓利恭敬地接了过来。
刘老头捧着酒杯陶醉的小嘬一口笑道：“晓利啊，你十九岁的时候是啥样？给你舅讲讲，让他反思一下！”
薛晓利挠着脑袋尴尬笑道：“俺大舅管教的当，良鉴能考上大学说明他管教的当嘛。”
“你看你。”刘老头“嘭”的拍了下桌子：“净说瞎话，你大舅不是打就是骂，这样能教出来大学生？”
汤军生察觉到刘老头话中的敌意，他不敢放肆，只得乖乖的低头听着。
刘老头继续说道：“晓利，你就说你十九岁的时候在干啥吧，权当讲故事了。”
薛晓利低头沉思一会，缓缓开口道：“我十九岁啊，跟着俺爸在山上放羊了。天天早出晚归的，那时候羊肉可值钱，一斤几十块，俺家养了十来头，冬天怕冻着，夏天怕热着，下雨怕淋着，那真是当宝贝一样捧起来。”
汤雪梅突然说道：“羊是好东西，就是咱没那挣钱的命，老天爷不让咱好，咱就该穷着。”
薛晓利苦笑道：“可惜那十来头羊羔了，还没养熟就低价卖了，我跟俺爸辛辛苦苦养了半年，算上人力算上草料刚把本钱弄回来。”
汤军生沉默不语，薛晓利继续说道：“也是那年，俺爸刚好检查出癌症，那时候全家穷的叮朗作响，去医院看病得花钱啊。我就瞒着俺爸把羊卖了，换了钱去了医院，药还没吃几天，俺爸没撑过两个月就闭眼了。”
锅里的花生米发出“噼里啪啦”的爆裂声，汤良鉴提醒道：“姑，再炒就糊了。”
汤雪梅赶忙反应过来，她用铲子将花生米放到盘子里，端着盘子一瘸一拐的走了过来。
走到薛晓利身边时她小声说道：“还没喝就蒙了？大喜的日子说啥话呢。”
薛晓利抬起通红的眼睛笑道：“算了算了，俺妈说的对，今天大喜，不说了不说了。舅，大爷，这杯酒我先干了！”
他扬起酒盅“滋溜”一声一饮而尽，辛辣的酒液进入食道，憋得他连连咳嗽，眼泪和着鼻涕一股脑的流了下来。
薛晓利的这番话让汤军生想起了那番往事，看着流泪的薛晓利他心里也不是滋味。
他端起酒杯郑重的说道：“晓利，舅对不住你。你爸当年是想存钱给你娶媳妇盖房子的，买羊羔的事情，都是我随口一提。你爸信得过我，就把钱全都花在羊身上了。就是可怜你了，结婚的时候一穷二白，除了两口窑洞啥也没有。这些年你受苦受累，这里面也有我的一份过错。这杯酒，我给你赔不是！”
他脖子一扬，杯中滴酒未留，薛晓利看他还要再喝一杯赶忙把酒瓶抢了过来：“舅，看你说的。你没错，谁都没错。就像俺妈说的那样，俺家就是没那命，活该穷！”
刘老头在一旁劝说道：“过去的就让他过去吧，人还是得往前看。”
“对！大爷说的对！”薛晓利破涕为笑，他为汤军生倒上一杯酒说道：“眼下咱家良鉴考上大学了，往后可就是知识分子了；大舅又是矿领导，挣钱的机会多得是；还有俺家，俺家的宅基地也批下来了，等我腿好了再去拉上半年的三轮，旧账清一清就能盖房了！日子越过越红火，越来越好！”
汤军生惊喜的问道：“啥时候批下来的？我咋不知道？”
汤雪梅没好气的说道：“你知道啥？要不是通知书到了，你能知道你儿考上大学了？”
汤军生扭头瞪了汤良鉴一眼：“还不是他说瞎话，啥也不吭我还以为考砸了。”
刘老头插嘴道：“你看你，凡事都往孩子身上推，当爹可不是这样的。”
汤军生脸一红低下头看着桌上的筷子，面对刘本天这位隐士高人，他确实不敢有丝毫反抗。
他话题一转继续问道：“晓利啊，你那房子还差多少钱？”
薛晓利略一思索答道：“差个一两万吧，我在外面还有账没要回来呢，那些狗日老板就是不还钱，简直能把人气死。”
汤军生眉头一皱，当即拍桌应承道：“我给你出一万！把房子盖起来！到时候把村里人请来吃饭，让他们看看咱家的日子，咱也能好好的扬眉吐气一把！”
薛晓利激动地说道：“舅，你没开玩笑吧？一万块钱可不是小数目。”
汤军生举着酒杯豪气冲天：“你可别小看你舅，一个月七八千的工资，这一万块钱还是拿得出来的！”
薛晓利的声音都颤抖起来，他结结巴巴的说道：“那，那我给你写条子，这些钱我肯定会还，等我”
汤军生毫不在意的挥手道：“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喝！”
“喝！”薛晓利捧起酒杯一饮而尽，他面色涨红情绪亢奋：“大爷，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