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三十二章底气何在
戚英突然现身，这些衙役也吓了一跳，虽说没有见过顾进禹所说的那个年轻人，但此时看来，该是戚英无疑了。“你是琰摩城的人？听说须弥岛那边出了个大秦冢，堪比白阎罗……”
他们到底是在海面上刀头舔血的人物，自是听说过各种传闻，此时看着戚英，再与传闻稍加印证，也突然变了脸色。
“那柄剑……红巾缠面……你……你就是大秦冢？！！！”
戚英也不否认，只是朝这六七个衙役说道：“我在须弥岛见到了与你们一样的人。”
衙役们本就警惕着戚英，听闻此言，倒是有些放松了。
戚英仍旧靠在廊柱上，扫视着这些衙役，继续说道：“他们就是须弥岛上守着大宋最后一个孤岛的张家后裔。”
这些衙役跟着顾进禹守着这个巡检司，虽然与张家一样，但时间却比张家要短太多太多。
所以当戚英提到张家之时，这些衙役才会心潮浮动。
“张家如今富可敌国，兵强马壮，但想必你们也已经知道了，大倭寇头子王直的舰队，就停在须弥岛外海之上。”
“你到底想说什么？”为首那衙役终于有些忍不住了，面色不善地问道。
戚英也不啰嗦：“我是说，张家都已经放弃了，你们还在坚守什么？诚如尔等所言，澎湖寨巡检司早已在朝廷故纸堆里腐坏，没有人再提起这个地方，你们就算抽身离去，也无人有资格苛责尔等，毕竟已经守了一百多年，也算仁至义尽了。”
那衙役眉头紧皱，转头与其他弟兄相视一眼，又转头朝戚英道：“这又与你何干？”
戚英抱着汉剑，此刻终于抬起头来：“当然有关，我要驱逐红毛番，要让朝廷复设澎湖巡检司，我要让顾进禹成为真正的澎湖巡检，要让他名垂千史。”
“但我需要你们的帮助，如果你们不愿意，那么就杀掉顾进禹，去投诚红毛番。”
“当然了，前提是你们能连我也一并杀掉。”
“想继续当倭寇，还是要名垂千史，你们自己选。”
这是一个非常明显的选项，但衙役们却迟疑了许久，因为他知道，眼前这位大秦冢，想要驱逐红毛番，是何等不易。
听说白阎罗已经被追封为靖海伯，虽然白阎罗已经死了，但封爵还留在琰摩城，并未被除爵，也就意味着，琰摩城还有资格跟朝廷联络，甚至向朝廷请命。
也就是说，复设澎湖巡检司这件事并非白日做梦，朝廷连琰摩城都容得下，甚至将靖海伯的封号留在了那里，复设巡检司衙门又有何不可？
但正因为他们一直在澎湖本岛上，也因为他们一直守着这座衙署，不被红毛番占据，所以他们比任何人都清楚，想要驱逐红毛番是多么不容易的事情。
正迟疑之际，房门吱呀一声打开，顾进禹满脸激动地走了出来，他盯着戚英，仿佛看到了久违的曙光。
“你不用再试探他们了，虽然嘴上不乐意，但只要能复设澎湖巡检司，能守住我大明的海岛，便是粉身碎骨，他们也是义无反顾的！”
戚英走到顾进禹面前来，朝他问道：“你们为了这个，守了一百多年，应该也准备了一百多年吧？能不能让我看看你们的底气？”
顾进禹双眸微眯：“你大言不惭，说要驱逐红毛番，能不能也让我看看你的底气？”
戚英扭头看了看那些衙役，朝顾进禹道：“我的舰队就停在外海，你可以让他们去看一眼便知。”
顾进禹又盯着戚英：“我怎么知道你说的是真是假，又怎么知道你不是为了故意引开他们？”
戚英哈哈笑了起来：“我若想杀人，五息之内，你们是一个都别想活，我又何必多费唇舌？”
顾进禹也笑了起来：“莫不成你真以为我巡检司就只剩下这么几个人？”
话音一落，大门突然被撞开，一人如破布袋一般被丢进来，赫然便是虏克酋长，而衙署屋顶以及围墙上，齐刷刷出现了二三十名弓手！
这些人虽然穿着寻常，但眼眸之中杀气毕露，与眼前这几个衙役一般，皆非等闲之辈。
戚英早该想到，这些人能守着这座破败的巡检司衙门，可不仅仅只是靠大堂上的那块官牌，更不是靠顾进禹这个老头子去跟红毛番讲道理。
毕竟红毛番讲的是谁的拳头大的道理。
当然了，也不是说他们的实力比红毛番要强大，而是很多时候，大象在老鼠面前，也不堪其扰，与其如此，倒不如井水不犯河水罢了。
作为澎湖寨巡检司的后代，这些人在本岛上拥有着旁人无法比拟的威望，他们是城狐社鼠，更是这里的地头蛇。
戚英环视了一圈，将虏克酋长扶了起来，虽然被丢进天井来，但酋长身上并没有伤势，可见这些人也没有对他动粗。
走到了顾进禹的面前，戚英终于是点头道：“底气是够了，就是不知道你舍不舍得了。”
“你想要什么？”
顾进禹眉头微皱，也是心头不妙，戚英却没有半点隐瞒：“我要这座巡检司衙门。”
“要这座衙门有什么用？我这里有整个本岛的城防图，有红毛番排兵布阵的关节之处，他们的攻防体系尽在我的掌控之中，这座衙署不过是个空壳子罢了。”
戚英摇头道：“我对这里不熟，就算有地图也是无用，本来我只是想上岛刺探，但遇到了你们，便是天助我也。”
“这里周遭就是红毛番的指挥所，只要烧掉衙署，燃起大火，我的舰队就有放炮的目标了。”
“而且我不仅仅要烧掉这里，还要你们的人在红毛番的军营等各处要塞放火，为我的舰队提供炮轰的目标。”
“炮火将红毛番洗刷一遍，咱们的兄弟再冲杀上来，红毛番再强悍也要被屠杀殆尽。”
戚英没有隐瞒，顾进禹更是畅所欲言，朝戚英质疑道：“你们的炮火有这么大的威力？据我说知，便是红毛番的船炮，也没有那么长的射程……”
若是以前，戚英自是不敢说这个话，但船队上装载的可都是戴雅格改良过的火炮，用的都是新式火药，无论射程还是威力，都不是常规火炮所能比拟的。
“我只问你，舍不舍得这座衙署？”
顾进禹到底是有些迟疑，此时戚英又补了一句：“老儿，可曾听说过破而后立？”
“我向你保证，朝廷一定会复设巡检司衙门，你仍旧是澎湖寨巡检，到时候你想盖多高多大的衙署，都随你心意。”
顾进禹冷笑道：“你大秦冢虽然有些凶名，但靖海伯的封爵可不是赐给你的，你凭什么妄言复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