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零零八章谈心开导
戚英还在海上四处掠劫，为了大秦冢之名而厮杀之时，戴雅格终于带着船队满载而归了。对于伊莎贝拉的离开，戴雅格有些失落，但终究没有表现出太大的情绪波动。
伊莎贝拉虽然离开了，但有不少弗朗机人最终留了下来。
不管是出于何种考虑，这也是好事，起码没有最后撕破脸皮，因为还有弗朗机人留在琰摩城，也就保留了最后一点点香火情。
戴雅格沉浸在采集矿石和硝石等物资的乐趣之中，回到琰摩城之后，便开始照着张戬留下来的图纸，打造新式的熔炉。
张戬也是个天才，虽然不知道他为何精通这些，但他所留下来的图纸，就仿佛另一个世界的产物，这让戴雅格痴迷万分。
旁人或许将戚英神化了，但在戴雅格心里，张戬的分量更重，只有他才明白，张戬留下来的这些创意，会为这个时代带来何等样的影响。
不过张戬已经离开了须弥岛，前往大明朝廷去打拼，而徐渭则帮助赵长龄，在跟张家进行文斗。
昔日的三人组，便只剩下戴雅格还在孤军奋斗。
好在这并未让他气馁，反而更加的斗志昂扬，这才是属于他的战场，他很明白这一点。
他开始寻找张戬所说的那种泥土和矿物，制造耐火砖，不断尝试，只有耐火砖研制成功，新式熔炉才能被打造出来。
虽然过程很艰难，但戴雅格可以预见，一旦成功，将会掀起一场科技的革命，而这会令得他们有能力纵横四海，甚至席卷全球！
他如着了魔一般，不断失败，不断尝试，中间还要主持建设城池的大局，他几乎到达了废寝忘食的地步。
戚英接连两三次满载而归，大秦冢的凶名已经开始快速传播，而戴雅格却仍旧还沉浸在他的研究当中。
龙浦岛的航线已经定下，在戴雅格的指导下，这些人也掌握了采集矿石的技术，戴雅格也就不必跟着去了。
如此一来，他有了更充裕的时间来进行研究工作。
戚英对这些东西并非不感兴趣，而是帮不上什么忙，但他还是听从了八咫和歌的建议，去探视了戴雅格。
多时不见，戴雅格的变化也让戚英十分吃惊。
虽然他的身体已经透支，整个人都有种虚脱感，但他的眼神就如同狂热的狼一般孜孜不倦。
若任由他这般疯狂下去，只怕他的身体会撑不住，也难怪八咫和歌坚持让他来探望戴雅格了。
他几乎到了“六亲不认”的地步，见到戚英的那一刻，甚至有些恍惚，以为自己撞了鬼，甚至已经忘记了戚英尚且活着的事情。
他的眼神有些呆滞，似乎在辨认戚英的脸，过得许久才从他的世界里抽离出来，回归到了现实世界。
戚英曾听说有人练武或者修行，会有种走火入魔的状况，不过他没有太多的感想，如今见到这等样子的戴雅格，算是有些明白了。
对某样事物太过痴迷，虽然会产生无穷尽的动力，但这种执念也会带来许多负面影响。
直到与戚英交谈了许久，戴雅格才恢复了正常，却又开始滔滔不绝地描绘张戬留下来的未来宏图。
“行了行了，你跟我出去走走，透透气。”戚英不得不粗暴地打断了他的话头，将戴雅格带到了外头来。
站在城头上，遥望着西海岸，俯瞰着这座越发雄伟的城池，看着工地上忙碌的俘虏和工人，戴雅格终于是从自我世界里彻底走了出来。
“想法固然重要，但践行更重要，你如此痴迷是好事，但也莫忘了外头的光景，你看看底下的工人和俘虏，虽然咱们有张戬设计的大型设施，但这座城池，到底还是要靠双手一点点建造起来，每一样事物，都是这般……”
戚英没有否认他们的思想力量，但也希望戴雅格能够回归到现实，不要堕入虚妄之中。
戴雅格是个聪明人，当即领会了戚英的意思，有些赧然地笑了。
“我知道我想得太远了，只是张戬给我打开了一个新世界，我总巴不得更快去探索一番……”
戚英知道张戬不是寻常人，虽然不清楚他身上发生了什么，但种种迹象早已表明这一点。
“这是好事，但你不能因此把性命也搭上了。”
戴雅格反问道：“你每次战斗不也是把性命都搭上么？”
戚英也笑了：“我拼命是为了赢，是为了活下来，这是最终的目标，如果最终没赢，还丢了性命，这就不值当了。”
“咱们要做的是一桩千古大事，身体才是最大的资本，若你身体扛不住，还如何去研究这些东西？”
“在我看来，张戬离开之后，没有人比你更合适这个工作，这座城没有彻底建成之前，你的身体不能出现任何问题，你听明白了么？”
虽然八咫和歌是城主，但知道戚英尚且活着的这些人，都以敬畏戚英的尊威，戴雅格也同样如此。
说一千道八百，还不如直接给他一道命令。
也果不其然，听得戚英这么一说，戴雅格也肃容道：“我知道了，只是一时难以自拔罢了，以后我会多注意的。”
戚英点了点头：“这就很好，以后要多出去走走，龙浦岛那边又发现了新的矿石，下一次你跟船吧。”
戴雅格也知道自己忽略了很多工作，当即领命，戚英想了想，还是直截了当地问了他。
“伊莎贝拉的离开，你有什么想法？”
戴雅格有些诧异，但还是摇头：“这是她的选择，我没有什么想法……”
戚英点了点头，但还是有些不放心地补充道：“如果你心里有想法，就跟我说，憋着也不好。”
其实戴雅格也能感受到戚英的关怀，因为如果是归阿树和岑献芝他们，戚英根本不需要如此煞费苦心，还关心他们的内心感想，大老爷儿们，就没有这么矫情。
可戚英能这样对待他戴雅格，不得不承认，他内心还是非常感动的。
但张戬所留下来的是跨时代的东西，戴雅格的心中格局已经跨越了种族或者国界的限制，这却又是戚英无法想象得到的。
“这让我很感动，但我真的不需要，我的理想已经不在这里，或者说，我的理想已经足够让我跨越一切的烦恼和阻碍。”
戚英听闻此言，也是大为感慨，因为这是超脱之人才有的觉悟，在他看来，戴雅格就像得道高僧或者陈同玄之类的那种人，只是他更痴迷于科技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