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八章《坦途》（37）
三十七、黑马
邵定发没有想到薛思清会给自己打电话替临湖刘书记说话，好在他第一时间知道了张楚即将就任省委副书记，让薛思清和张楚说，理由是张楚最熟悉刘书记，他们曾经是搭档，张楚比自己有影响力，但没有告诉他张楚即将出任副书记的事，这是张楚对自己千叮咛万嘱咐的。薛思清说，这个我们知道，但是你的边鼓作用不可或缺，说必定张省长在乔书记那里还没有你有话语权呢。邵定发笑了，说老领导您也太高看我了，我就是一个忙前忙后的管家婆，大政方针我真的不敢插嘴也插不上嘴。薛思清举例说你要是插不上嘴我和老罗怎么突然来清江市了，乔书记刚刚来他知道我们吗，我也问过张省长，他也说自己不知道他没有向省委建议过，呵呵，怎么样，还要举例吗。邵定发诚恳说那是乔书记偶然问起来，是机缘巧合，刘书记可是……那好我找机会说，行不行可不敢预测啊。薛思清说结果谁也无法预料，你留心就行了，我代老刘感谢了。邵定发为难了，他对刘书记的为人并不看好，工作上也不是像罗建林薛思清那样勤恳踏实，这样的人怎么可能进省委或者省政府呢，撑死了只能进入人大或者政协，看薛书记的意思想保他进入省政府。正想着，刘秘书进来告诉他说郭秘书来电话了，乔书记让你过去。邵定发豁然一惊，这个时候乔书记召见意义非凡，也顾不得多想问什么时间过去。刘秘书说马上过去，郭秘书说乔书记在等着。邵定发不再说话，立即出门，又停住告诉刘秘书要是有人来你不要说出我的去向，有事等我回来再说。刘秘书微笑，说我明白。那笑容就是热烈祝贺。
乔书记没有和邵定发客套，手里拿着一个小册子走过来坐到邵定发身边，将小册子递给邵定发，说你看看各方面安排，你毕竟比我熟悉省内情况。这份小册子是组织部拟就的关于人大、政协和省政府组成人员的名单，邵定发心里大感震撼，急忙说书记，这个我真的不敢参与，我只是一个办公室主任，需要传达的和工作安排是我的分内工作。乔书记微笑着点头，说很好，你分得清轻重，我没有看错你。邵定发不知道乔书记为何说这个话，话里的含义是什么呢？乔书记见邵定发迷惘，笑了，说邵定发同志从现在起你代理省委组织部部长职务，列席常委会，即时理事，你还推辞吗？邵定发怀疑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想在问一遍可是又不敢，心摆甩得幅度很大，大到似乎有脱离胸腔抛向宇宙深处的危险。乔书记扶住邵定发有些微微颤抖的手，温和地说，定法同志，我相信你能够胜任，会出色地干好工作，你的沉稳你的工作能力你的学识水平还有道德情操都可以堪当大任，这可是我们几个主要领导同志的一致认为，中组部的领导也谈到了你在中央党校的表现，原则同意了对你的暂时任命，特别是你的老领导张楚副书记说明了你在路江县和临湖市的工作表现和工作成绩，让我们对你有了新的认识和重新定位，你这样年轻干部就是我们大力培养和扶持的对象，希望好好珍重。邵定发明白了，张楚正式就任副书记了，自己的任命张楚是最大的最重要的推荐者。激动回复到理智里，郑重地说，请乔书记和省委放心，我一定在组织的领导下在领导的指导下努力工作，为省委当好参谋管理好干部人事工作。乔书记呵呵笑，说我相信你的工作能力和工作态度，你现在回去进行工作交接，回头我亲自送你去组织部上任，这份名单是重点是急迫的，你的第一个工作就是对名单进行甄别删增，常委会急等着。邵定发再次感动了，说我会尽快达成所愿。又问书记我向谁交接，古秘书长吗？乔书记笑了，说你现在已经是组织部部长了，向谁交接你自己决定，报告给张副书记决定。邵定发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乔书记才好，但是极力忍住，表现得很镇定、理智。
回来的路上，邵定发并没有喜形于色，而是很凝重地考虑办公室主任的人选。他想在剩下的副秘书长里选定，可是他们都各有专司不好挪动，况且一旦接手了办公室主任的工作在想兼职其他工作是不现实的，必须专职专人。在两个副主任里，焦化蓉刚刚提升，何况焦化蓉在办公室里人缘和声誉都不行，靳副主任就是谨小慎微的人，不可担任主职。处长里也没有发现各方面条件都合适，只有唐静茹还算凑合，可是唐静茹的资历太浅了，目前只是一个副处长兼理处长工作，还和姓柯的扯上关系，要任命她显然会遭到非议。他想到姜芍，姜芍不是正有想法吗，姜芍的最不能任此职。又想到汤遥，可是汤遥刚刚就任穆祥县代县长不久，另外他只是一个正处不宜越级使用，要是那样非议肯定漫天飞，还有汤遥以前的行为也不可以放在这么重要的岗位上。邵定发一筹莫展，只顾着自己思想，谁和他打招呼说了什么一概不知，只知道自己嘴里说出了不少好好。
邵定发很郁闷地回到办公室，刘秘书见了大吃一惊，怀疑邵定发被乔书记狠狠批评了，想向他报告几件事情也不敢说，眼看着邵定发低头走进里面的办公室。邵定发决定将这个麻烦甩给张楚，坐下了打电话给张楚，说明了情况，说自己实在没有什么好的人选推荐，请张书记斟酌，我现在将工作清单写好，交给我的秘书等待着新办公室主任接收。临时工作分别交给两个副主任代理。张楚不同意邵定发的请求，说你先按照你的想法移交给秘书，工作安排好，办公室可是神经中枢，工作一刻不能停顿，人选还是你来物色。张楚说话的时候口气很严肃，不容置疑，和当副省长时候的张楚完全是两个人。邵定发知道张楚这是给自己人情，但是自己真的不想要这个人情。既然张楚这样了，邵定发也不好多说。
邵定发叫刘秘书进来帮助自己整理材料文件。刘秘书惊讶地问是不是要走了。邵定发点点头，没有笑容。在这个时候要保持冷静，千万不要给人以得道之后的轻浮形象。这个表情让刘秘书误会了，带着哭腔请求，让邵定发一定要带着自己走，你就是降职了我也要跟你走。邵定发知道刘秘书误会了，呵呵笑，说干嘛，你希望我降职是不是啊。刘秘书忙说，哪里啊，我看你闷闷不乐的又刚从乔书记那里回来，我想我想……想什么，刘秘书实在不愿意说出口。看到刘秘书这个样子，邵定发感慨了，拍着刘秘书的肩膀说，伙计，你不用担心我，这次我不是降职……你不要这样。我现在要办好移交才是真的。刘秘书说你不降职，怎么要办移交了，哦，那秘书长一定担任另外的职务了。邵定发微笑着点头。刘秘书说那是升职了。邵定发笑笑没有回答，说赶紧帮我整理文件吧，快点移交。刘秘书说不用了，我早已分门别类地做好记录，只要按照记录流程办理就行了。邵定发真的没有想到刘秘书是这样的有心人，工作是如此出色，忍不住说，我过去后一定调你当我的秘书。刘秘书连声说谢谢，又问到底要担任什么工作啊。邵定发不好再隐瞒了，悄声说组织工作。刘秘书惊讶的啊了一声，张开的嘴巴似乎失去了弹性。邵定发做了一个不要说话的手势，刘秘书会意地点点他，脸上阳光灿烂，说您有什么交代就说，材料文件我整理，不会误事的。邵定发想了想交代了十几件工作上的事情。刘秘书一一记录。又说，办公室的全面工作暂时由两位副主任分别代理，你要配合好，等新主任到任了，工作安定下来你在去我那里。刘秘书说，我会配合好的，按照你的指示办，呵呵呵，希望早点过去。
交代好刘秘书，邵定发想和古秘书长汇报办公室临时工作安排的事，想到姓古这次没有竞争上副书记，这会子肯定在心里生闷气，现在去了都会很尴尬，但是又不能不去汇报，这毕竟是大事。果然，邵定发进门看到古秘书长躺在沙发里闭目养神。秘书小声让邵定发不要打扰，说有事迟点在说。邵定发笑笑，走进办公室，故意没有放轻脚步。古秘书长听到声音，没有睁开眼睛问，谁呀。邵定发很恭谦客气地说，秘书长，是我，邵定发。
古秘书长哦了一声，睁开眼睛，可是仍然躺着，说我血压有点高。邵定发急忙问要不要上医院看看，可不能耽误了。古秘书长摇摇手说不用，有事就说吧。邵定发说自己是来请示秘书长，想尽快办理办公室工作的移交。古秘书长猛然睁开眼睛，不由自主道：“什么！”随即坐了起来。邵定发放低了声音重复了一遍。古秘书长似乎仍然不相信自己的耳朵，说移交工作，为什么要移交工作？好像自言自语道：这么说你要调走了，我怎么不知道啊。邵定发不知道怎么解释，看样子自己不能直接告诉姓古的了，要是说了恐怕会引起他说不上什么旧疾复发，只好呵呵笑着站立。姓古的似乎发现自己失礼忙让邵定发坐下，说坐下好好说。邵定发依言坐下。姓古的恢复了常态，问是什么时候得到指示的去哪里，问话里的心情仍然急迫。邵定发说乔书记让我马上移交，去组织部。姓古的哦了一声，神经松弛了一大半，说恭喜你啊，邵部长。邵定发微笑，说希望您还像以前那样指导我，我可是什么都不懂啊。姓古的笑容十分谦和又十分亲切，说哎呀我早就看好了你，怎么样应验了吧，你这个年龄担任组织部部长在全国应该都是年轻的，好好把握吧，要不了几年你会去其他省份或者去中央某部委担任主要领导职务的，呵呵呵，那时候可不要忘记我们哦。邵定发呵呵笑，说我哪里有那个想法，干好组织部长可是需要很长时间历练，现在我真怕干不好不能胜任呢。
他们一个谦虚一个吹捧，都很好地维护了对方。邵定发知道姓古的现在最关心副书记的事，心想难道他还不知道张楚就任副书记了？要是这样自己还真不能多呆了，起身微笑说，秘书长办公室工作那样安排您看还行吗。姓古随着站立，说你办事向来是稳妥的，就按照你的意思办。本来我要陪着你办交接，一来新主任还不知道在哪里，二来既然不是正式移交，大家都是老熟人也用不着我过去，我要是过去了还妨碍你们老关系的亲热。邵定发知道姓古的心里很担心自己的努力，他不去不是不给邵定发面子，实在他是没有心情去，客观上也用不着他亲自到场。
邵定发出了门就打电话给两个副主任，让他们通知办公室所有副处长及其以上的干部到会议室等待，有重要工作要布置。说你们召集完干部后来我办公室。
回到办公室时候，两个副主任已经在刘秘书的安排下坐在沙发里坐着喝茶了。看来刘秘书并没有告诉他们自己要离开的消息。在门口，邵定发看了一眼还在忙着按照记录寻找相关文件的刘秘书，刘秘书知趣地停下手里的工作，出门。邵定发进门向两人微笑，说请你们两过来是想交代你们需要担负的办公室所有工作。两人都很敏感。焦化蓉问，主任你让我们两担负所有工作，那您是不是高升了。邵定发呵呵笑，说不是什么高升，算是调整岗位吧，呵呵，这个不是要关心的。上次我不在的时候，你们两干得很好，如果你们要是没有具体的意见，你们各自还是像上次一样工作吧，省得麻烦。焦化蓉高兴了，上次可是以她为主来工作的，还高兴的是这次邵定发可是离开了就不再回来了，那个副主任可是很关键，现在邵定发没有向新来的办公室主任移交工作而是向他们两移交，这说明了里面有空间可以利用。高兴地表态，说我保证不让我负责的工作出现失误，请、请，哦，我还不知道怎么称呼您呢，呵呵呵。邵定发微笑着，似乎毫不经意说了句我去组织部那边。两人同时失声惊讶，四只眼睛似乎都暴突了，瞳孔尽量放大了才可以看到邵定发的影像似的。还是焦化蓉当先醒悟过来，欢天喜地地说，那邵部长您可要请客了，哦，不是，您看我都高兴糊涂了，应该是我们隆重地祝贺您的高升，哈哈哈。焦化蓉的笑不再是柔和的而是比做爱发出的笑声更加可爱更加浓烈，就差扑进最心上的情人怀里那样了。靳副主任推了推快要掉下的老花镜，眼角的皱纹因为笑堆积得更深，嗓子变得急促热烈。邵定发呵呵笑，说你们都知道，办公室的工作就依赖两位了，走我们去会议室宣布你们两分工负责的工作。两人起身拥护邵定发走向会议室。
邵定发担任代理组织部长的消息像电波一样迅速扩散，手机铃声此起彼伏，电话里的声音都是热烈的柔和的，内容似乎都是一致的。邵定发不厌其烦地接听回复，他可不敢留给那些厅局长和书记市长级别的人以任何不赖烦或者任何怠慢，对那些很少交往的和从来没有联系过的领导人格外耐心和热情。能够第一时间给邵定发打电话祝贺的毕竟是有数的，大多数给他发来的是祝贺短信。邵定发急于要去乔书记那里，可是电话不能不接，一个小时过去了，电话逐渐稀疏。乘着空挡，打电话给郭秘书请他向乔书记报告，办公室的工作安排好了。郭秘书让他不要挂电话，说我就在首长身边。片刻，传来乔书记的声音，说你这么快就交代完工作了。邵定发说因为事前都有分类记录，很容易的，两个副主任也都是熟悉工作内容，所以就便捷了，问乔书记还有什么指示。乔书记说那你来我这里吧。邵定发赶紧将手机设置成静音状态。
乔书记让邵定发坐下，并没有立即动身去组织部的意思。邵定发进来之前看了时间，都十一点了，不知道乔书记要干什么。乔书记既然不急，邵定发就得尽量稳住自己，不能露出丝毫的急躁和不安份。乔书记没有和邵定发说一句话，似乎无话可说。邵定发猛然感到乔书记是在借用这个无声的方式考察自己的定力，忙端起郭秘书刚刚给泡的茶显出优雅的姿态轻轻喝着，眼睛瞧着杯中的茶水。外表的沉稳和优雅代替不了内心的焦郁，真不知道乔书记这个独特的考察要继续到什么时候。就在邵定发快要崩溃的时候，突然听到外面有说话的声音。听到那个熟悉的声音，邵定发心里马上安静。那个声音是他的亲切和保障，是唯一让他依赖的老领导张楚张副书记。张楚的声音很响亮亲切，可是进门后声音柔和了很多，说书记我刚刚有点事情所以来迟了。乔书记呵呵一笑，说不迟，老张我们先送定法同志过去吧。张楚说好。
组织部会议室里，中层干部都集中在这里，常务副部长刘坤召集他们来时说得很清楚，新任组织部长上午到任。等待着的人们很不耐烦，等待的时间也太长了，可是，这些久历官场的干部都有很好的定力，还有要在新部长面前表现的欲望占据了每个人的重要位置，所以虽然极其难以忍耐可都忍耐得很好，至少从表面上看不出什么，都在小声谈论中，眼光不约而同地盯着进门处。
忽然掌声大作，干部们都起立鼓掌。第一个进门的是省委书记，这可是谁也没有想到的。第二个进门的是张楚，大家感到意外，他们听说的可是邵定发接任部长的，怎么来了张楚？还没等大家惊讶落实，邵定发随后进入，脸上含着微笑，塑造出一个谦谦君子的形象。邵定发以前因为工作关系没少来组织部，认识的人不少，只是那时候大家都没有重视而已，有的还有点鄙视，因为那个时候的邵定发就是一个无根浮萍需要向他们放射灿烂笑容的人，现在邵定发可是飞上枝头的凤凰了。大多数干部在心里似乎同时生发这个感慨。最后进门的是陪同的刘常务。
进来的四人都面带笑容鼓掌。待掌声差不多了，乔书记抬手示意。掌声停止。乔书记说话很简洁开宗明义，说完请新任省委副书记张楚同志宣布中组部的拟任令。大家听到张楚就是新任的省委副书记都惊讶莫名，有人在心里想：怪不得姓杨的丢了组织部长的位子，原来是姓柯的倒台了。张楚可没有理睬干部们的惊讶，朗声宣布了中组部任命。当张楚明确地宣布邵定发为代理组织部部长后，掌声大起。刘常务松了一口气，他以为邵定发这次是明确的部长，搞了半天才是个代理的，自己还有机会。因此，他的掌声最响亮。宣布完毕理应由邵定发发表就职演说，邵定发说出来的话让大家不可理解。他说我只是一个组织工作的新兵，工作靠大家做，我唯一的要求就是希望各位将写在党章里的宗旨落实到我们组织工作的每个环节和细节里。看看大家，又说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不是写在纸上的摆设，是我们组织工作的灵魂。由于工作性质决定了我们不能直接面向广大群众，但是我们是负责管理干部的部门，选好任用好干部就是我们很好地体现宗旨的实践活动，这要首先从我们自身做起，心里时刻有了全心全意才有可能负好责，让人民放心让党放心。邵定发这个话确实不合时宜，但是他向全体中层干部发出的信息是清楚明白的。乔书记和张楚带头鼓掌，刘常务等陆续鼓掌。
仪式结束后，乔书记和张楚都没有留下。邵定发和几位副部长恭送他们上车。
下午上班，邵定发召开了第一次部务会议。这次会议，邵定发主要目的是听取几位副部长和办公室主任的工作汇报，只听不说只问不指示。会议结束前，邵定发说两会临近，干部调整是目前唯一的主要工作，上次部里拟议的名单必须重新甄别调整，问大家有什么好的建议。大家都互相看着没有人提出所谓的建议，因为大家都明白眼下形势，既然新上任的组织部长这么说那一定是带着省委的使命，干部调整那可是重中之重，任何人都不可能私自提出或者否定。刘常务呵呵笑，话语谦和地说，邵部长，那份拟议的名单是我们大家花费了很长时间，经过上上下下很多次反复才最终拟就的，现在要推倒重来那可不就是短时间能够完成得了的。刘常务人谦和语气谦和，可是话语的内容却不谦和。邵定发看看其他人，他们似乎没有意见可说，那就是他们是同意刘常务的观点或者是在坐山观虎斗，压力遽然而至。他也算是搞组织工作出身的，知道一个副部长对所管理的干部应该熟悉到什么程度，要是让一个外行干部办理不要一年起码得六个月，他们可都是干了很长时间的老组织了，姓刘的说这个话显然是有意试探甚至是留难。办公室穆主任好像有话要说，可是瞅了一眼刘常务低下头认真做笔记。邵定发嘿嘿一笑，问按照刘常务的话应该怎么办？刘常务脸色有些发亮，说要是省委有一个圈子或者有一个意向就好办得多了。邵定发呵呵一笑，说省委当然有拟任意向，但那可不是现在就可以公开的，范围小人数少，我们组织部还是先从全体的角度考察推荐各方面备用人选，然后提交常委会。
邵定发之所以这么说，是在来的路上张楚让他这么做的。张楚告诉邵定发他自己对厅级和地市级领导人还比较熟悉，但是程度不够，对县处级更是陌生，让邵定发先搞出一个全面的备选名单，对备选干部各方面做初步鉴别，然后提交给他。邵定发理解张楚这么做的用意，说上任后亲自抓这个事情，保证在尽可能短的时间里提交备选名单。张楚说县处级提升重点在你们组织部，你可要把好这个关啊，你面对的可不是一个或几个有想法的县官们，他们会使用各种手段达到目的的，当然我希望他们都能按照原则和纪律行事，你要守得住自己哦。邵定发明白这是张楚在为自己担心提醒自己，说保证经得起考验，决不让组织蒙羞，推荐能胜任的正派官员职掌大权。张楚点头笑了，说我知道你曾经有在金钱面前不动心的壮举，可是现在的社会形态有了很大的变化，那些人什么都敢想什么都敢试啊。邵定发不再信心满满地表态，说那就请张书记看我的表现。张楚呵呵一笑，告诉邵定发对现有的厅级官员要做好初步的甄别，工作要严格保密，不要名单还没有出来外面就搞得满城风雨。邵定发保证做好保密工作。
刘常务呵呵笑，问那要从哪些方面开始工作，我们好回去按章办事。邵定发微笑，说刘常务说得好，既然大家再没有什么具体的建议，那就请大家先对县处级干部进行全面摸底排队，我想这个方面都是你们惯常所熟悉的，工作起来应该效率很高。此话一出，几个副部长和穆主任都感觉不可思议。邵定发看出了他们的惊讶，他们是觉得全面进行工作量太大了。刘常务带头支持，说，推倒了重来也好，我们不应该疏忽每一个人，这样不会出现任何遗憾。他的表态邵定发心里很清楚，只是要借此造成和下面人的矛盾。邵定发见其他人没有反对，特别强调每个干部在常规的项目里抽出他们的任职时间长短，学习经历。大家虽然有点反感，但还是接受了。
散会后，邵定发打电话让穆主任来他办公室。
邵定发没有绕弯子，说自己初来乍到，各方面都不了解，要干好工作还得靠你们大力支持。你干办公室主任的时间也不短了吧，办公室主任那可是任劳任怨的活儿，我干过所以体会比别人深。邵定发的话深入到穆主任内心深处，立即引发了穆主任内心酸楚，但还是极力忍住。看着邵定发，说，听人说您邵部长善解人意，此话可是不虚，我佩服了，今后一定听你的调遣，干好本职工作，当好部长助手。邵定发说很好，有你的支持我心里落实了，你不用担心自己，组织是一视同仁的。这个话是明显的暗示，穆主任岂能不知，快五十的人了眼眶里竟然涌上泪水。邵定发赶紧换了话题，说起工作安排的事。穆主任很流畅地说出了他所知道的一切，并提出来七条改进的建议。邵定发照准，说你就按照你的想法行事，有阻力我给你排除。穆主任带着感恩的心情离开了邵定发办公室。
邵定发下一个应该找刘常务交心，但是他没有那么做，也没有找其他两位副部长谈心，直接去了组织处。那里可是他寄有感情的地方，周处长就是组织处副处长。他那个时候就觉得周处长为人很正派对人也很客观公正，特别是邵定发来省里一直挂着很有看法，对邵定发后来被临时抓公差也有微词。邵定发听到张开道给他说过，周处长说邵定发那可是担当大任的官员，省里为什么就那样折磨他。后来，这个话竟然传到姓柯的耳朵里，姓柯的要是不离开副书记的岗位，周处长很可能一辈子就呆在副处长的位置上了，也许还有可能被迫离开副处长的岗位。上午，周处长看到邵定发来接任组织部部长，内心很激动，可是表面上不暴露丝毫。
门开着，周处长正在伏案工作。邵定发用手朝门上敲了敲，周处长头没有抬，说请进。邵定发走进办公室，没有招呼周处长，扫视办公室内所有地方，那些地方在此刻邵定发的心里都是正义的化身，带给他的是亲切和温暖。周处长也许觉得这个来人有点异样，没有称呼走进来也没有说来办理什么事，抬头要说话，可是，眼光触及之处让他惊讶了，原来自己怠慢的是邵部长。邵定发正好回头，看到周处长不再咸口，亲热招呼周处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