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第53章
直到白清平的身影看不见了,耳听群魔已舞到近前,严有念才不紧不慢的整整衣衫,一个飞身跃上屋脊,松弛又不失优雅的坐着,曲起一条长腿,好整以暇的手敲香扇,居高临下的冷锐盯着叛出洞门而在外兴风作浪的三毒,也可以说是三疯:弹琵琶吟唱的乃是号称“才壁虎”的蒋春迟,手舞足蹈的乃是“多脚蜈”闻风竹,摇着毒虫斗蛊、一脸野心勃勃的乃是“毒蟾蜍”陈鸿鹄。
蒋春迟确实是挺多才多艺的,不仅弹得一手连教坊头牌琵琶女都比不上的好琵琶,还熟读不少经典。但是坏种疯子就是坏种疯子,读了书反而会更坏更疯,也更孬种,不仅专挑女人孩子下手,还连小猫小狗都不放过,走路碰到猫猫狗狗躺在一边没碍着他半点儿路,被他一脚当球踢飞都是轻的。
别人在明毒暗毒不断的毒虫窝活得生不如死,蒋春迟却活得如鱼得水,连严有念这个毒虫头子都甘拜下风。花含烟和林恒生小的时候,好动贪玩,又亲人,又分不清真正的好坏,且严重的记吃不记打,严有念一个松懈没盯紧栓紧,准遭蒋春迟的毒手,还不一定得到半点吃的。两小孩儿能全须全尾的活到这么大,全靠命硬。若是蒋春迟不读书,单纯一个文盲,还不会学到那么多歹毒阴损的坏手段。
闻风竹就像个多动症,和蒋春迟是一丘之貉,喜欢听着蒋春迟的琵琶手舞足蹈,再出其不意的杀人。闻风竹说有野心嘛,也有野心,心血来潮了,会为了高高在上的蛊王位置,能勤奋到废寝忘食的修炼读书,但在严有念十几年的冷眼中,能常常看到闻风竹三天打鱼两天半晒网,和蒋春迟沉迷于酒乐当中半夜不睡,晌午不起。
蒋春迟和闻风竹一起同时叛出洞门,少不了“毒蟾蜍”野心虫陈鸿鹄的撺掇。
陈鸿鹄人如其名,虽困毒虫洞,但心高气盛着,有着翺翔天外的鸿鹄之志。
成王败寇,毒虫洞换了几轮蛊王,就算最年轻的严有念争斗胜利上去了,还轮不到陈鸿鹄,陈鸿鹄既觉得严有念不够格坐上那蛊王之位,又明争暗斗都斗不过严有念,不得不在严有念忍气吞声的卑躬屈膝,就愤愤不平,总不甘心,以为外面的天地更自由且更可以任自己大展拳脚,凭他的本事和心计,最终能搏来一个前呼后拥,锦衣玉食的当王的前程。在自家都当不了王,还以为能到外面能当头儿。
那三毒乱弹乱跳乱舞,还有后面跟着一堆出自蒋春迟手笔的魔鬼似的丑东西,简直是乱七八糟的,严有念以前在百无聊赖之时还能看看听听当消遣玩意儿,但出了毒虫洞,晒过了最温暖明媚的太阳,看过了最春明景和的花儿与人儿,不愿自己的眼睛和灵魂再次沾上脏丑恶心的玩意儿。
严有念便很不耐烦看,按定手中香扇,不怒自威的率先出声:“之前不是挺会兴风作浪又挺惜命会躲的吗?本王亲自挖地三尺都挖不出来,远远敲震一顿,看来不伤皮不伤骨,这么快就能弹的弹,跳的跳,摇的摇的活泼乱跳,不怕痛不怕死了么?”
陈鸿鹄闻声擡头,便见居高临下的严有念于月色下像个十足的皎皎君子,翩翩然,举手投足都十足的像富贵世家公子哥儿的风流潇洒气度,全不像仙人洞毒虫窝那个没爹没妈、厮杀起来最心狠手辣、疯恶起来吃人满嘴血都不眨眼的万毒之王的蛊王。
蛊王现如今单枪匹马的,陈鸿鹄减去了心中的大半恐惧。
但减去了大半恐惧,还是有恐惧的。
陈鸿鹄又为自己都有胆带着才壁虎和多脚蜈叛出仙人洞,有了新靠山,再次直面严有念,还是单枪匹马的严有念还控制不住的感到恐惧,便觉得十分窝囊恼怒。
在蒋春迟和闻风竹无畏疯劲儿不停的琵琶声和舞蹈声中,陈鸿鹄稍稍得到了支撑,昂首挺胸起来:“就你单枪匹马,那俩小狼都不在你身边,俩蛇蝎也不在你身边,谁死还说不定呢!”
严有念睥睨着口出狂言的陈鸿鹄,不怒反笑的把玩着手中香扇:“一段时间不见,还以为混出了什么了不得的锦绣前程。却是不想,最想当头儿的人找到了新头儿,当了别人的狗,说话倒是比以前都大声硬气了,很好,希望继续保持。做人嘛,能大声硬气和人说话,敢大声硬气的和人说话,不唯唯诺诺,那才叫有本事,那才叫做人的血性骨气。不过,等下若是要动手,也硬气的不跑不躲,我才算佩服你,叫你一声英雄好汉。”
陈鸿鹄为了争夺蛊王的位置,在心狠手辣又不怕死还像不会痛的严有念吃尽苦头,在外面非但没有混出什么锦绣前程,反而比以前在毒虫洞更大大不如,想当王却不得已当了狗,在外面更是比毒虫窝还得处处陪着小心,笑脸迎人,曲意奉承,点头哈腰,这让心高气傲的陈鸿鹄心里感到万分的痛苦与憋屈,甚至觉得生不如死,不知不觉中就生出了无边扭曲的怨恨,恨该死的严有念抢了他的位置。
此时被严有念冷嘲热讽的刺扎心底带血的伤口,陈鸿鹄眼带怨毒和灼灼光芒道:“这次要跑也躲,也该是你了!你不会不知道仙人洞毒虫窝蛊王的项上人头,千金一颗吧?英雄大会即在眼前,众英雄豪杰还等着拿你冒热气儿的人头祭天呢!”
在相对江湖而言的封闭毒虫窝待久了,若不是此处出门在外,身落江湖,严有念还真不知道自己的项上人头被卖得那么值钱,比那本江湖人人趋之若鹜的什么《混元宝典》还值钱,也那么十恶不赦,被所谓的天下英雄喊打喊杀的。
但那又怎样?如果不是他心甘情愿的引颈就戮,就算他就身在群雄都想要他项上人头的英雄宴上,他还不是来去自如的想去就去,想走就走?
陈鸿鹄那带毒躁动的话,严有念也就心里发笑的一听,擡手轻轻摸着自己的脖子,哼笑着说道:“本王还真不知道本王的头颅那么值钱。那么值钱的头颅,究竟落谁手呢?”
蒋春迟优美的琵琶声被两人唇枪舌剑的声音打搅,蒋春迟还没恼,就着琵琶声手舞足蹈的闻风竹就恼了:“啧,都抢着说话,说遗言吗?”
闻风竹恼气的话都没说完,就见一团飞速的小黑气像颗冒着黑气的流星从闻风竹的袖口飞出,直朝严有念的门面风驰电掣的飞去。
“留着自己享用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