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1章情谊

第181章情谊

第一百八十一章

严念摇摇头，眼中带着泪光，“我若说我真的不知，你会信吗？”

方盈昭擡眸看看她，轻轻点头，“严帅对此……可说过什么？”

“阿翁也有许多无奈，”严念苦笑，“只要我喜欢的，无论是王孙贵戚还是贩夫走卒，在他眼中没有区别。只是因着兵权在手，我的婚事必然脱不开你们方家。”

这样说来，方卓也是严恪年无奈接受的。方盈昭轻轻叹了口气。

回忆初见之时，少女那副天真烂漫的模样，方盈昭忽然有些理解严恪年。他和方盛就渚兕一战一拍即合，也是为严念的将来做打算。老将军这戎马一生眼看就走到了头，严念的日子可还长着呢，如果他再不放权，严念必不得善终。

严恪年除孙女外再无子嗣，这次一旦顺从方盛的意思死在战场上，他会善待严念。

“事已至此，对于方卓，你如何打算？”方盈昭问道。

“如何打算？”严念有些茫然，反问道。

“若他真被坐实了谋反的罪名，你如何打算？若他悬崖勒马，你又如何打算？”

严念沉默下来。

对于方卓谋划兴兵造反之事，她确实不知，他们的相处很单纯，每日只是四处去吃她喜欢的点心，去城外跑马，天气不好时缩在晋王府观鱼赏花。其实闲谈时，偶然也会聊起政事，可她除了军营里的一切，并不熟悉其他，又怕方卓察觉北大营屯兵之事，所以聊得极少。

先帝在时，她隐隐感觉到方卓为了夺储有些谋划，但是方盛继位后，方卓再也没有让她察觉到分毫。

想到这里，她又叹了口气，对方盈昭落寞一笑，“我竟是个傻子。”

方盈昭摇摇头，“不是你的错。也许我应该早些提醒你，只是……”

严念笑笑，接口道：“怕搅了我的姻缘。”顿了顿，她舒出一口气，“这事不怪我，也不怪你，也不怪我阿翁，如果非要责怪谁，那只能是方卓。”

见她神色镇定下来，方盈昭开口问道：“你想好了？”

严念点点头，“这片土地，我阿翁为方家守了一辈子，就是为了报答祖皇帝的知遇之恩。方卓要谋反，那么迟早会与阿翁在战场上相见，我……永远站在阿翁这一边。”

方盈昭淡淡道：“方卓，也姓方。”

严念咽下一声叹息，让自己的眼神冷下去，“终究不是先帝选中的。”

余光瞥过她发上的玉簪，方盈昭轻轻叹了口气。

注意到他的目光，严念伸手取下发簪，紧紧攥在手里，长发如缎带般散落肩头。

“总还能见一面吧，”她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开朗起来，“总还能见一面，是吧？”

方盈昭心有不忍，沉默片刻，还是开口道：“是，他毕竟是方盛唯一的亲兄弟，就算战败，也无人敢擅自伤他性命。”

严念突然擡眼看他，眸中的水光还未散尽，又带上了新的愁绪，“那次你被关在大理寺狱，方卓是不是为难过你？他曾经无端向我解释过一句，现在想来，恐怕是认为有人对我说过什么，自己心虚。”

“没有，”方盈昭浅浅一笑，“他知道我迟早会被放出来，如何敢为难我？不过耀武扬威一番罢了。”

严念松了口气，“那就好，不然我真的会内疚，毕竟是我求他去看你的。”

方盈昭擡手敲敲她的额头，“严大小姐，都什么时候了，还在寻思这些细枝末节。专心烦恼你自己的事情去，少管别人。”

“哼，”严念鼓起脸颊，“你这人真是不识好歹，不让我管我偏管！你给我老实交代，为什么欺负柏舟？他那么一个老实人，你竟然对他说得那么难听，我都替他叫屈！”

方盈昭扬起头来望向远处，默然不语。

“喂，你……”

严念刚要催促他，他忽然开口，“你还不知道吧，玄醴回来了，你们也许久未见了，等到你随军归来，也许她又离开了，去见见她吧。”

严念被堵得张口结舌，“你、你这人……”

方盈昭对她微笑，毫不犹豫地卖掉玄醴，“你不是想听她和凌皓的故事么？错过这个机会，下次可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了。”

“……恶劣！”严念抛下两个字，快步向内院去了。

目送少女走远，方盈昭迎着寒风坐到游廊的栏杆上，擡头望着那块自己亲手写的牌匾。

蓝桥风月。

柏舟……

也许柏舟是对的，应该早些提醒严念。

只是，那样便会迎来不同的结局么？

为何自己总在同样的事情上踟蹰？

在楼兰时，也迟迟不愿对玄醴说什么，直到她自己察觉，直到凌皓发难。

为时已晚。

风卷着深冬的冷意拂过来，吹动他的衣角发梢，他在风里缓缓叹口气，望向游廊另一头正向他走来的老人。

柏舟说喊了赵谦来，他果然就来了，也不管人家到底有没有病。

从未见过如此奋勉勤力的大夫。

实在不想解释曾对方盛说可以服毒之事，方盈昭站起身来扬声道：“本店打烊了，客官明日请早！”说着，转身便走。

赵谦瞪眼，“你小子胡言乱语些什么？给我站住！”

方盈昭自然不听，闪身躲进了一旁的空屋，迅速掩上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