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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3章夜宴(四)

第133章夜宴(四)

第一百三十三章

方卓一把将方盈昭推入争论的中心,几乎是摆明了与方盛站在同一立场——起码今晚。方盛一面用余光瞄着进退两难的方思昂,一面悠哉悠哉听着群臣辩论,心中无比舒坦。

那边严念刚被方盈昭安抚好闭了嘴,方鉴却不肯罢休,抓着严念对自己不敬的两句话不依不饶。对面钟籍不知被触动了哪根神经,忽然顺着申国公的话往下说,坚称朝内有突厥内应,言下之意直指方盈昭,言辞愈发激烈。齐慎征和皇甫德虽不敢断言内应是谁,但附和了有内应的猜测,一同舌战反对者之首孔熙,激动时连“区区京兆尹瞎操什么心”这样有失水准的话都说出来了,又引发了与孔熙的支持者郑明泽的一轮撕扯。

漩涡的中心却安坐在旁,冷眼望着争得脸红脖子粗的朝廷重臣们。

“淮南王,你说句话吧,当时到底有何内情,这样争下去……实在有辱斯文。”卫国公方雍忽然发话了。

不管是朝臣也好,方盛方卓也好,此时是无法强令方盈昭开口的,但方雍不同,他是长辈,又是先皇在世的兄弟中最年长的,方盈暄对他都要恭恭敬敬,方盈昭无法置之不理。

因为中间隔了座位,方雍这句话是提高了嗓门的,在争论之中的众人忽然都停了下来,关注起这边的对话。

方盈昭望一望满堂射向他的目光,无奈一笑,缓缓站起身来。

“我不记得了。”他平静道。

“什么?”方雍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

方盈昭重复道:“时日久远,我不记得了。”

事情过去还不足半年,“时日久远”四字实在是说不过去,但他对此时这种叫他“从实招来”的情境厌恶极了,就是不愿顺着他们说。

方雍并不站今夜的任何一队,发话只是想尽快结束这场争论,没想到这个小侄子如此不配合,几乎是痛心疾首地引导道:“当时除了互市事宜,你们还谈了什么?随便什么都可以,你再想想?”

沉默。

方盛最见不得他这一副有恃无恐的模样,阴恻恻地开口:“淮南王,你这话未免太过敷衍,在座的谁不知道你记性好?读书尚能过目不忘,和外邦使臣如此重要的谈话,你会忘?”

“够了!”方思昂突然站起身来,厉声道,“你们这是做什么?审问犯人吗?”

一片沉默。

寂静的大殿中,有名小内侍哆哆嗦嗦地走了上来,在众人诡异的注视中连绊了两跤,好不容易才走到方盛跟前,悄声通报了两句话。

方盛的脸色肉眼可见地惊诧了一瞬,旋即难掩得意之色,对小内侍道:“怎么可能,你听错了吧?你再大声说一遍。”

小内侍的汗水顺着鬓角流到下巴上,声音颤抖着,“外面有有有个女子说她有……殿下通通通敌叛国的罪证……”

方盛:“哪个殿下?”

小内侍:“淮南王殿下!”

他边说边猛地跪倒,头深深叩在地面上,仿佛这样便可以逃过那未知的可怕处置。

方盈昭平静的眼眸里终于起了一丝波澜。

是谁?

他不怕诬陷,也不怕方盛趁机落井下石,但他想知道,门外的女子到底是谁?

严念显然同样急切地想要知道那人的身份,一撸袖子擡脚要走:“我倒要看看……”

方盈昭擡手拉住她的衣袖,用力往回拽了一把,“别去!”

另一边方思昂也斥道:“一派胡言!淮南王绝不会叛国!”

“此言真假与否,不如叫那女子上来,当堂对质如何?”钟籍冷飕飕地说道。

方盈昭忽然在心中怀念起前任宰执来——当年被他气跑的前中书令程增蕴。那个老头多慈祥,比这个强多了。但思绪只飘忽了一瞬,他轻轻叹口气,把自己拉回到这个荒唐的大殿中来。

“夜深了,”他扬声道,“请堂兄代我送严小姐回营。”

在座的除了方思昂,还有他的另两位堂兄——方思尧及方鉴的长子方思贞,但他此时唤的只能是方思昂。

方思昂紧皱眉头,在原地迟疑未动,严念极力压低声音:“你疯了?我们走了你真要任人宰割了!”

方盈昭像未听到一般,又对陈瑜道:“更深露重,替严小姐拿上披风。”

因为开席之前的交待,陈瑜已对眼前的形势有所准备,知道殿下怕他被扣下,让他和严念一起离开保证安全出宫,也不想无端连累旁人。他擡起袖子抹了一把眼泪,无声地行了个礼,带着哭腔对方思昂重复了刚才的话:“方统领,您家中夫人传来口信,说有急事相商,请您立刻回去一趟,咱们一块走吧……”

他这番没头没脑的话显然是在撒谎,倒把方盛说乐了,他今日只想收拾方盈昭一人,同时也担心严念这个没轻没重的丫头真说急了动起手来,不好收场,便顺着说道:“就是,堂叔快回去看看吧,顺便将严小姐送回去,省得严老担心。”

方盈昭露出一个微笑,对严念柔声道:“听话,走吧,后面不好玩了。”严念刚要张口,他又道:“等柏舟回来了,你还得第一时间帮我报信呢,是不是?”

方穆无意继续旁观这场闹剧,悠悠将杯中剩的半杯酒喝净,起身笑了一声,“现在的年轻人,真是不得了……老大老二,走了。”

在座的小辈们和朝臣向他躬身行礼,他并不理会,一步一晃往外走去。方思尧起身,拉了方思昂一把,他只得面色沉重地跟在后面。路过方盈昭这边时,他几乎无颜擡眼看他。

方盈昭推了推严念,“走吧,替我向严帅问好。”

一行人走出殿门时,正与前来告发方盈昭的女子擦身而过,严念定定看着她,总觉得自己在哪里见过她,一时却想不起来。

而对方竟然停步,施施然对着一众人行了礼。

陈瑜只觉得一道晴天霹雳不偏不倚劈在自己的头上,直直伸手指向她,指间不住地颤抖,“……芳醑姐姐,怎么会是你!”

芳醑走入大殿,走进所有人的视线里,她感受得到这些视线里有幸灾乐祸,有疑惑,有憎恶。唯独自家殿下的眼睛里,什么都没有,如同一池死水,了无生气。

她鼓起勇气看向他,他如她所预料的一般,微微笑了笑,仿佛丝毫不在乎眼前的境遇,不紧不慢坐回了座位。

“你是何人?”方盛问道。

芳醑跪在大殿中央,“淮南王府账房管事,芳醑。”

方盛直入正题:“你说你有证据证明淮南王通敌叛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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