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32.

◇第70章32.

之后越杨闭上眼睛，强迫自己入眠。

如果可以他很想达成所谓的“一夜无梦”。

但是不可能，这些天在虫巢中发生的种种，那些血腥的、狂乱的、惨无人道的、半人半虫的，已然侵蚀了他的大脑，令他感受到钝痛，他仿佛听见了实验室中研究员的哀嚎、包括那些被改造的蜜血激昂蜂，他们互为彼此的枷锁，他们的灵魂在残酷的实验中被改造、被污染……

恍惚间，在梦境中，越杨仿佛看见了一个人的脸。

那是一张昳丽的、令人过目不忘的、漂亮到极致的面容。

他的眼尾处有一颗小痣。

于是越杨便明白，此人是禹涧雪。

不是小雪、不是阿雪，而是真真正正的，禹涧雪。

他对自己勾起唇角，像是示好，又像是在嘲笑。

于是越杨怒不可遏起来，他不受控制地大喊：“看看你做的好事！”

“什么？”歪了歪脑袋，禹涧雪微蹙起眉头，仿佛听不懂越杨的抱怨。

“如果你没有到这里来，如果不是你一时兴起……根本就不会发生……不会发生这种事！”

“拜托，我还以为会是什么很有水平的指责呢。”摊开手，禹涧雪耸了耸肩，“我倒是不否认啦，但事情的发生本就有其定数，就算我没有这个巢房来，你以为这种事情就不会发生了么？不过时间早晚而已，表面风平浪静的三十二号区，早就从内至外腐烂了个彻底。”

“你简简单单一句话，倒是把这些事情跟你撇得一干二净！”越杨说着，不由自主地攥紧拳头。

“……我说这位小兄弟，我有说过我是什么好人吗？你干嘛要以好人的标准要求我？拜托你醒醒，我们根本就没有身处在真善美的世界，你拿的也根本就不是什么救世主的剧本。”禹涧雪说着，就像一条游鱼，他一会儿游到越杨的面前，一会儿又挥动尾巴跑到他的身后区。

越杨开始觉得不耐烦，他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跟禹涧雪对话，也不清楚自己为什么莫名其妙身处于这里：“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什么世界？这个地方……”

不对，越杨的视线四下扫动，随即发现，这里是……海底？

“这个世界的每一个生命，都是从海洋而来！”敞开手臂，仿佛置身某个盛大的演讲，禹涧雪的声音激昂而富有情感，“你也知道的不是吗？不过你忘了，因为你是最老土、最原始、最落后的角色。”

什么？什么意思？

越杨下意识想要抓住禹涧雪的领口，然而对方却犹如一缕细沙，不经一握，便从他的面前跑走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我知道了！我是反派，你是主角，你现在以为你正担任打倒我的职责……嗯嗯，不错不错，虽然可笑了些，但地球人认知的家伙也正是因为单纯才显得有趣嘛。”禹涧雪忽然笑了出来，也不管越杨听不听得懂，他兀自喃喃：“就遵循你的剧本，不如来找我？”

“什么？你他妈在说什么啊！”越杨一边叫骂，一边往禹涧雪所在的方向跑去，然而对方的存在却宛如最虚无缥缈的海市蜃楼，总在越杨临近的时候远离。

“我是说，来找我吧？既然我被设定为反派，那么揭穿我的阴谋，不就是你最应该去做的事么？”禹涧雪说着眯起眼，他的手指竖在唇中：“虽然前提，是你能在这一次次的冒险中活下来。”

“祝你好运喽。”

·

越杨满身冷汗地被惊醒。

小雪的关心的问询仿佛来自另外一个世界，门外，工蜂们早早地敲门要他们履行觐见之礼。

哦对，已经到了去跟虫母对峙的时间了。

恍惚间越杨还以为自己在做梦。

他是说，现实的梦。

嗯，仔细分辨分辨，这里不是梦。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627他们已经很久没有出现在他的身边，而他似乎也已经接受了这个现实。

是因为就算他们不存在，自己也能感受到那微妙的“陪伴”么？

真是糟糕啊，原本是即将揭开真相的大日子，自己却恍恍惚惚、无精打采的。

还好昨天就已经把周金宝的行动布置好了。

期望不会被这些工蜂们发现吧。

分明应该是很不确定的事情，可不知为何，越杨的内心却勉强算得上平静。

没问题么？大概，大概没问题？

“怎么了你？思维好混乱啊，从刚才开始就恍恍惚惚的。”越杨的怀里，小雪疑惑地担忧。

“没什么，”勾唇笑了笑，越杨说，“我就是在想，为什么从头至尾我一直抱着你，这明明是很反常的举动吧，但是这些工蜂怎么一直都没有提出异议。”

小雪冷冷：“还能为什么，当然是因为我把我自己的气息隐藏了！我看你是紧张过度出现精神问题了，马上要跟虫母见面了，昨天你不是很自信？让我来见识见识你是怎么逃出生天的。”

的确，有可能是他紧张过度。

在工蜂们的带领下，终于，越杨站在了虫母的寝殿的大门前。

越杨把小雪的花盆抱得死紧。

紧到小雪都开始抱怨了，“你这家伙，这是阿卓亲手给我制作的花盆，你不要把它给弄坏了！”

嗯，有个伙伴在耳边嚷嚷的感觉还挺不错，起码……能缓解一定的压力。

终于，通往虫母房间的大门在越杨的面前徐徐展开。

脚步声响在空旷的殿内，越杨心说这哪里是什么“寝殿”？这分明是实验室外加一张大床，冷色调，不小的规模，完全没有蜜血激昂蜂巢房的风韵，就好像人类的实验室似的。

工蜂们没再上前来，它们老老实实地将大门关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