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7章再相见
第217章再相见 贴对子挂春联，灯笼亦换成了新糊的，到处都是红红火火的景象。小孩子拿着烟花爆竹满大街地放着玩，在屋里都能听到噼里啪啦的声响。
忙忙活活地过了一天又一天，仔细想想，似乎一天里什么都没做，但日子就是这样飞快地溜走了。除夕的夜晚，众人例行吃了饭便散去各自养足精神，准备三更天的时候开始往宫里赶。
其实，这么多年，自己也只有刚回府的那年参加过命妇朝拜，顺便吃了宫宴。再往后便是去山里清修的五年，皇宫对于自己，似乎成了很久远很久远的存在。
抚上冰冷的窗棂，苏知婉一个人站在黑黢黢的屋子里，将脑袋随意地靠在窗户上。想到进宫就势必会见到埋藏在心底的那个人，她便觉得有些发怵。
虽然早就说了很多遍要放下，这些日子以来，自己天天忙碌，也并不经常想起他。但不可否认的是，他的影子仍然停留在心里，挥之不去。
哪怕警告了自己很多遍，可苏知婉就是没有办法彻彻底底地将曾经对自己那么好那么体贴的一个人遗忘，尤其是在这样一个如花似梦的年纪。
一会儿，如果真的避无可避，那苏知婉，你可一定要拿出点出息来！不要强装不在意，也不要视而不见，就像见到一个再平常不过的人，端出稳重大方的样子，不要紧张也不要难过，就这样淡淡的就好。
既然已经失去了，那就要保持住最后的端庄与体面，这样才是一个坚强的小姑娘应该做的。在心底告诫自己好多好多遍，苏知婉才终于觉得疼痛的心渐渐变得麻木起来。
夜晚其实并不太漫长，尤其是在吃了一顿长长长长的年夜饭以后。只过了不一会儿的功夫，轻轻的敲门声便打破了这短暂的宁静。
绘春与描樱一个拿着新衣衫，一个捧着新首饰，后头跟着几个端着洗漱用具的小丫头。屋里的灯被挑亮，衣鬓穿梭间，尽是热闹而繁华的景象。
如一尊木偶一样被梳洗打扮成陌生的样子，苏知婉看着镜子里化了浓妆之后白的有些不自然的脸庞，缓缓扯出一个笑容。金灿灿的头饰与大红的衣衫交相辉映，乍一看，倒误以为见到了观音娘娘坐下的童女。
“走吧，别叫祖母等我们。”拣了几块瓷实的点心勉强填了填肚子，苏知婉扶着描樱的手站起身来。太阳还未升起，外头仍是黑黢黢的一片，伴随着明亮的灯火，让人不自觉地有些压抑。
还是晃晃悠悠的轿子，还是寂静无声的道路，还是如往常一样热闹而拥挤的宫门，太监们尖细的声音与侍卫们配刀带枪的声音混杂在一起，划破了点着永不熄灭的灯火的夜。
“小姐莫着急，咱们前头还有些人，要想入了宫门，大约还得两刻钟呢。”绘春看着苏知婉脸上难受的神色，急忙靠在她的身后，以手缓缓地揉着她的太阳穴，企图减少些疼痛晕眩的感觉。
无精打采地窝在绘春怀里，苏知婉只淡淡地‘嗯’了一声便再不多言。外头虽然吵闹，但与宫里的寂静相比，似乎还好一些。一会儿到了宫门，想必他又会出来迎接吧……
东宫里，卢景琛正神色凛然地走来走去，似乎是面对着极为艰难的问题。龙七看着走了一个早上的主子，心中无奈：“爷，您就坐下歇歇吧。”
主子这个样子，绝对是为一会儿会见到苏三小姐而担忧呢。但是这势必是避无可避的，既然两个人一定要见面，现在害怕发愁又有什么用？
“不歇了，外祖母她们想必应该到了。”眼看着天色越来越亮，卢景琛鞠了一把冷水随意将脸洗了洗，而后扔下毛巾便大步出了门。
若是可以，他真的不想在这种时刻见到深深藏在他心底的人。但是今日是大年初一，自己无论如何都得帮外祖父家撑起颜面。以前年年此时，自己都去宫门外迎接外祖母，今年不迎接又怎么行？
随着宫门越来越近，苏知婉只觉得心一点一点地往上提。捏紧了手中的帕子，她想着各种事情转移自己的注意力，但当听到轿门外传来少年熟悉的声音的那一刻，她还是觉得头脑中一片空白，就连心跳都已经不符合正常的规律了。
“外祖母快些上轿子吧，今日风大，别在外头耽搁太久，免得着了风寒。”少年的声音一如往常温润，隔着轿帘，苏知婉仿佛都能感受到那抹熟悉的微笑和他身上清新自然的味道。
咬了咬牙定了定神，她顺着绘春的搀扶从轿子上下来，提起裙摆静静地走到老祖宗身后站稳，期间头也未抬，仿佛什么都没有看到一样。
“每年都劳殿下前来迎接，老身的面子可真是大得很呢。”老祖宗笑着拍了拍卢景琛的手，语带笑意。
这话若是在场的每一个人听到，都以为是长辈对晚辈亲近的打趣之言，但落在卢景琛的耳里，他脸上的笑便有些挂不住了。他知道，外祖母这是怪罪自己了。是呀，自己做的混账事，放在哪个疼惜自家姑娘的人身上，都会责怪自己的吧。
“外祖母说笑了。”扶着老祖宗的手臂将她搀上马车，卢景琛笑得有些抱歉，但此番情绪，并不适合在人前表露出来。他只能尴尬地笑笑，一言不发。
苏知婉紧随着老祖宗的步伐，亦脚步轻快地爬上了马车，这期间，她一直保持着端庄大方的笑容，见到卢景琛唯一的反应，也不过是屈膝一礼而已。
车帘缓缓落下，遮盖住他日思夜想的脸庞，这一刻，卢景琛只觉得心又一次撕裂一样的疼。他的小姑娘，瘦得像纸片人一样！自己该是多么混账，才会让好好的小姑娘瘦成这样？
低头随着轿子走着，卢景琛只觉得自己的眼睛有些发热发烫，似乎下一秒就有泪水夺眶而出一样。
小平安，对不起……真的对不起，这辈子，我没有办法陪伴你。或许，下辈子，你也再也不会在人海中寻找到我……我所能做的唯一的事情，便只有祝你幸福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