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0章归来
第170章归来
泪眼迷蒙地看着大军越行越远，越行越远，忽然，苏知婉看到，领头的地方，火光亮起，一匹熟悉的马和马上熟悉的少年的身影跃入她的眼帘。 那火光应是火把，或是类似的什么东西，在这种时候点亮，除了示意自己他在那里，他知道自己来了，苏知婉再想不到还有什么别的用处。火把的光晃了晃，而后便渐渐渐渐地变弱，最后消失不见了。
“他知道，我在这里。”摸着胸前的吊坠，苏知婉心里一阵酸一阵暖，似是说给远行的人听，也似是说给自己：“我一直在这里，等风，等雨，也等你。”
天气一天比一天更有秋日对的气息，庄子里的各色果子与菜蔬都满满当当地堆在了厨房里，清晨的时候，在庭前的桂花树上，还能隐约捕捉到霜的痕迹。
“要不了多久，镜子上就要结冰花了呢。”描樱看着一瞬不瞬盯着树顶的苏知婉，只以为她是喜欢这冰冷冷的银色：“小姐莫要在外头待太久，小心着了凉。待过一阵子天气再冷一些，镜子上的冰花更好看。”
裹了裹身上的披风，苏知婉微微笑了笑：“是啊，过一阵子更冷。也不知道西南与咱们这里相隔这么远，气候是不是一样的。”
“小姐！伯爷回来了！”正在这时，绘春急忙忙地从院门进来，一脸喜色地道：“已经在荣和堂里了，老祖宗打发翠竹姐姐来给您报信儿。”
苏知婉大喜，抬步便向外走去，边走边问：“当真？母亲那儿呢，可有人去通报？”
“自然是真真的，阖府上下，谁敢拿这种话来开玩笑？”绘春小跑追上苏知婉，脸上洋溢着笑容：“二夫人那儿，还没人去报信。毕竟现在路上有霜，滑的很，夫人身子又重，贸贸然出来，若是有个好歹，就不美了。”
现在小秦氏已经有了近五个月的身孕，成日贪睡，饭食用的也比以往多。这个时辰，她八成是还没起床呢。如此，不告诉她也好。
“你可亲眼见到父亲了？他还好吗？”从卢景琛那里得到父亲伤重的消息，苏知婉一直提着心，生怕苏湛没办法生龙活虎地回来。
绘春抿了抿唇，犹豫道：“我瞧着，伯爷看起来没什么问题，就是瘦削了些，老了些，但不知为何，我总觉得哪儿跟以前不一样了。好像，好像，好像整个人没了精气神儿一般。”
听了这话，苏知婉脚下的步子不知不觉又快了些许。是啊，伤重昏迷，又耽误了这么久才回到京城，中间发生的事情，必然是不甚轻松的吧。更何况，龙武卫们都是习武之人，对于小伤小痛从来不放在心上，能让他们作出伤势很重的评价，那当初该是伤的有多重啊。
到了荣和堂前，还没进门，苏知婉就听到苏湛嚎啕大哭的声音。她一下子被惊呆了，直杵杵地站在原地，不知该如何是好。
前世今生，父亲在自己心里永远是如山一般矗立得稳稳的形象，不管是因为任何事情，他都不会轻易动怒，更不用说哭泣流泪了。
“咱们先出去转一圈儿。”知道父亲这一面一定不想让自己看见，苏知婉心里略酸了酸，而后小声示意绘春，主仆二人又如来的时候一样，脚步轻轻地出了门。
花园里，晨起的花朵都被风霜打蔫了，看得人有些心惊胆战。吹了半晌的冷风，苏知婉揉了揉脸，极力挤出一抹笑意：“差不多了，回去吧。”
果然，此时荣和堂里已经是一片安静的样子了。翠竹甚至开始招呼小丫头们摆上早膳，见苏知婉过来，她凑上前小声道：“伯爷回来了，小姐知晓吧？不知发生了什么，但好似伯爷一身的功夫全都没了，如今受不得冷，也不能久站。”
心里咯噔一声，苏知婉瞬间就明白了父亲的眼泪。对于一个男子而言，对于一个武将而言，一身的武功就是他安身立命的根本，没有了武功，就好像是没了利齿和爪牙的老虎，只剩个花架子又有什么用？
“是囡囡来了？”老祖宗听见动静，探头向外招呼道：“快进来，别在外头受冻。”语气里却并没有多少平日的欢愉，隐隐的带着一丝悲凉的气息。
苏知婉笑着应了，假装什么都不知道进了屋，只见苏湛与老祖宗一边一个坐在炕沿上，眼睛皆红通通的。桌上摆着丰盛的早膳，可没人动一口。
“爹爹，你回来啦？”装作没有察觉到此间的异样，苏知婉飞奔到苏湛跟前，脸上尽是孺慕的神色：“爹爹这次可是出去了好久呢。母亲很是挂念爹爹，就连母亲肚子里的小弟弟都等不及要见到您了。”
“小弟弟？”果然，老祖宗并没来得及跟苏湛说这个消息。听到苏知婉的话，他先是愣了愣，而后眼眸里乍然迸出了光彩。他牵住苏知婉的手，看向老祖宗：“娘，芷萱有孕了？”
这孩子，就是贴心。看到依偎在苏湛身前的苏知婉，老祖宗心中一暖，露出一抹真心的笑意：“是啊，已经快五个月了。算算日子，正好是在你走之前的那几天怀上的。”
“我去看看她去！”心中忽然有了一点微光，苏湛小心地从炕沿上挪下来，腿脚仍有些不利索的模样：“娘，您先用膳吧，不必等儿子了。晚间我再过来。”
老祖宗看到他这番模样，眼中又酸又涩。她忍着泪意下去扶住儿子，劝道：“好歹吃些饭再走。你回来的消息，我没告诉她，怕她又惊又喜动了胎气。”
“我想着，你媳妇肚皮里的一定是个大胖小子，最近折腾他娘折腾得够呛，只有晚间的时候，芷萱才能歇一歇，睡个安稳觉。”提起有孕的儿媳，老祖宗便有说不完的话：“你先吃饭，吃完了再过去刚刚好。这个时辰，她应是还没起床呢，别去惊动她。”
“哎，好，好。”一听到这个时候过去会打扰到辛苦怀胎的妻子，苏湛便依言又坐回了炕上，招呼苏知婉道：“婉姐儿，你也上来，咱们一起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