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4章第304章[VI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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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老许就有一点好,他不懂,但他行动力极强。
许明月在背后给他出主意,都不用许明月做什么,他很快就把人召集起来,寒冬腊月的,只要不下雨不下雪,事情就干起来了。
请大河以南的山里娃捡石头挣钱挣粮食,请大河以东的人过来铺路。
在现在这个特殊的一连十年年三十和年初一都不放假的年代,整个公社都在热火朝天的修路,许金虎是水埠公社的一言堂,他说要在乱葬岗那边铺条新路,哪怕许多人心底腹诽,觉得这么荒凉的地方,哪里会有人,哪有车肯往这边走,可没人有人敢反对,就连公社的两百民兵队都被他派出去修路去了。
干部宿舍和修路同时进行。
公社大院分的房间只有一个,许凤莲的婆婆来照顾她月子后,张医生就回去了。
冬季竹子河水落,无法行船,还是许明月开着拖拉机,又拉着一车人回去的,送完了临河大队的人,还得送张医生去蒲河口。
拖拉机没有挡风玻璃,哪怕许明月穿着厚实的羽绒服,头上戴着羽绒帽,脖子上围着狐貍毛拼接而成的围巾,手上也戴着手套,可还是被冻的不轻。
一路颠簸的回到临河大队,许明月感到身体有些不舒服,就没再送张医生去蒲河口,让她暂时在她家住下了,她自己也躺到了火炕上,一睡就是一整夜,中间晚饭都没吃,愣是睡不醒。
第二天早上饿醒了,才从张医生这里知道,避孕了近十年,三十岁这年,她居然怀孕了。
因为一直避孕措施做得好,她都忘了还会怀孕这事了,一时间有些懵,缓了好大一会儿,才不敢置信的看向张医生和紧张不已的孟福生:“我真有啦?”
“应该是有两个多月了,你自己就一点感觉都没有?”张医生又问她上次月经是什么时候。
许明月这身体月事一向很准时,通过计算排卵期的方式和避孕措施,这么多年都没中过招,怎么这回一下子就中招了?
许明月整个人瘫在床上,“这段时间太忙,忙忘记了。”
她对怀孕的第一个反应,就是生产完后,不会又要漏尿吧?
她这么排斥怀孕,除了生产时实在太过疼痛,让她心有余悸外,她生完阿锦后,咳嗽漏尿,也是很大一个原因,她好不容易通过产后修复,解决了这个问题,却也让她对怀孕生产这事产生了很大的排斥和心理阴影,加上已经有了阿锦,她又没有强烈的繁殖欲望,就没想过再要孩子。
孟福生却以为她不要她和他的孩子,心底一时间有些黯然。
张医生叮嘱她:“女性孕期身体较为虚弱,特殊时期可千万不能把自己当做正常时候,工作上要稍微放一放,千万不能劳累,尤其是你翻过年都三十了。”
在这个六十岁都算是少有的高寿的年代,三十岁妥妥的高龄产妇了。
许明月不禁挠了挠头,心底有些害怕。
前世她闺蜜三十七岁要二胎,原本身体健康的她,不知怎么,赶上了除去羊水栓塞外,最差的情况,她整个孕期许明月都心惊胆战,生怕自己的好朋友因为怀个孕,把自己怀没了。
她和好友都没有那种要为未出世的孩子牺牲自己的伟大思想,她们都是平凡又普通的人,只想健康快乐的活着,感受阳光,感受这美好的世界。
虽然最终结果是有惊无险,可她依然害怕。
几十年后什么医疗条件,这时候什么医疗条件?
她抓着张医生的手,有些害怕的问:“张医生,我这胎怀相怎么样?不会对身体有什么损害吧?我这个年龄……”
过去她从不觉得自己年龄大,觉得自己的人生才刚开始,青春正好呢,可此时提到三十岁,也不禁有些害怕了。
尤其这身体还不是自己原装的,她自己从小到大没吃过什么苦,身体强壮的跟牛犊子一样,可大姑姑从小就缺衣少食,嫁人后过的更是不是人过的日子,哪怕她这么多年修养,谁知道这身体还有什么损伤和暗伤啊。
许明月真是越想越不安。
反倒是张医生握着她的手温和地笑着说:“你就放心吧,你身体好得很,我就没见几个身体条件像你这么好的。”
可许明月怕啊,她胆子小,最怕死了,不禁拉着张医生的手不放,“张医生,这段时间你要不就在我家待着吧,有什么事我也能随时找到你。”
女人月子期和孕期是女人一生中最无助最虚弱的时候了,想到前世她怀阿锦时,在孕期和月子期时的无助,她不放心任何人,包括孟福生。
她习惯了什么事都依靠自己,习惯了自己成为别人的支柱和依靠,最害怕的面对的,就是自己处于虚弱时期,不得不依靠他人的无力。
张医生自然没什么异议的留了下来。
在蒲河口农场,她说是医生,实际上还是犯人,日常除了医务室,她很少出去,怕给许明月惹祸,尤其是自许明月调任水埠公社书记后,她去蒲河口的时间就少了,哪怕她还暂时兼任着蒲河口农场的生产主任。
可在许明月家里不同,在许明月身旁,有她庇护着,她像个正常的自由人,好似她从来不是以犯人的身份下放到这里来,她只是这里普普通通的民众一个,在这里的人看她的眼神,都是令人尊敬的医生。
在蒲河口她也是医生,却也是下放来的犯人。
等张医生出去后,许明月一个人窝在被窝里,安静的看着窗户。
孟福生煮了鸡汤面过来,扶她起来吃饭。
许明月不习惯在床上吃东西,穿衣起床洗漱后,吃了面又躺下。
不知是不是怀孕的缘故,最近这段时间她特别容易累,且嗜睡。
原本她还担心许凤莲坐月子会做不好,打算去公社看看她,现在也因为她怀孕的事,暂时被搁下,在床上躺了不到五分钟,又沉沉的睡去。
只留孟福生坐在她床边,手伸到被窝里,拉着她的手,看着她熟睡的脸。
傍晚醒来,阿锦听说了妈妈怀孕了,惊喜的瞪大了眼睛,看着妈妈尚且平坦的小腹,吃惊地问:“妈妈,你真有小弟弟小妹妹啦?”
她小心翼翼的伸手想要摸一摸,又害怕伤到许明月,被许明月一把拉过她的手,隔着厚厚的羽绒服,直接按在了她的肚子上,“想摸就摸!”
阿锦摸着妈妈的肚子嘻嘻的笑了,问她:“妈妈,这是你向送子观音娘娘求来的吗?妈妈,你求的是弟弟还是妹妹呀?”
阿锦小时候问许明月她是从哪里来的,许明月总是告诉她,她是她从送子观音娘娘那里求来的,她对送子观音娘娘说,她想要个又聪明又勇敢又活泼又美丽的女儿,“于是你就来到了妈妈的肚子里!”
为了佐证她的话,还从某红书上搜了很多关于送子观音娘娘的视频,让小小年纪的阿锦对这事深信不疑。
阿锦擡头看向妈妈:“妈妈,你已经有了最聪明最勇敢最活泼最美丽的女儿了,你一定还想要个弟弟对不对?”
或许是阿锦从小到大得到了足够多的爱和安全感,她的脸上没有一点即将有弟弟妹妹的醋意和阴霾,明亮的眼睛里满是欢喜和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