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高后垂帘听政
元丰七年,神宗罢免了蒲宗孟,任用王安礼为尚书左丞,李清臣为尚书右丞,调吕公著出任扬州知府。这一年,司马光将《资治通鉴》修撰完毕,被授予资政殿学士。《资治通鉴》简称“通鉴”,是司马光主编的一部长篇编年体史书,共三百五十四卷,三百万字,耗时十九年。记载的历史由周威烈王二十三年(公元前四零三年)起,一直到五代后周世宗显德六年(公元九五九年)征淮南结束,计跨十六个朝代,包括秦、汉、晋、隋、唐等统一王朝和战国七雄、魏蜀吴三国、五胡十六国、南北朝、五代十国等其他政权。神宗降旨嘉奖司马光说:“自古以来从没见到过记载如此完备的史书,真是辛苦爱卿了,这本书比荀悦的《汉纪》好多了。”荀悦是汉代人,曾经删定《汉书》,修撰了二十篇帝王纪事,所以神宗才拿他跟司马光做对比。
元丰八年正月,神宗的身体渐渐羸弱,于是命辅臣替他在景灵宫祈祷。百官祭拜了天地、宗庙、社稷,都不见效,神宗的病情反而越来越严重。辅臣们进宫探问,请求册立皇太子,并让皇太后暂时摄政。当时,神宗已经没有力气作答,只是稍微点了点头。神宗本有十四个儿子,长子名佾,次子名仅,三子名俊,四子名伸,五子名僴,六子名傭,七子名价,八子名倜,九子名佖,十子名伟,十一子名佶,十二子名俣,十三子名似,十四子名偲。佾、仅、俊、伸、僴、价、倜、伟均早亡,要数第六儿子赵傭排行最大,但是当时也只有十岁,神宗已经封他为延安郡王。
一开始拟立皇太子的时候,只有员外郎邢恕想立异邀功,他跑去拜见蔡确道:“一个国家有一个年长的君王,是江山社稷的福分。当年太祖皇帝将皇位传给太宗,本朝已有先例。为什么不从岐王、嘉王两位王爷当中选择一人拥立为帝呢?这样一来可以安国,二来可以保家,岂不是两全其美吗?”蔡确踌躇了很久,才说道:“邢大人所言极是,但不知道高太后是什么意思啊?”邢恕又接着说道:“岐王、嘉王都是太后所生,母子情深,一定不会反对的,蔡公就不要有什么疑虑了。”蔡确大喜道:“那我先跟高太后商量商量,免得节外生枝。”邢恕说道:“那我先跟其他大人协商一下,保管成功。”说完便告辞了。
邢恕离开蔡府后,又跑去拜见高太后的侄儿高公绘。进门后,邢恕跟高公绘寒暄了几句后,便在他的耳边小声说了这件事。高公绘摇了摇头,没有回答。邢恕又说道:“延安郡王才十岁,怎么比得上岐王和嘉王呢?况且岐王和嘉王口碑颇好,百官都称他们为贤王,没有比他们更合适的人选了。”高公绘说道:“这怎么行得通呢?这是诛灭九族的大罪,难道邢大人要祸害我全家吗?”邢恕碰了一根钉子,乘兴而来,败兴而归。
岐王、嘉王是神宗一母同胞的弟弟赵颢和赵頵。神宗封赵颢为岐王,封赵頵为嘉王。这两位王爷在神宗重病期间,曾多次跑到寝宫问安。明眼人心里都清楚,这两位王爷是对皇位有想法。高太后也不是傻子,为了防止这两位王爷过多地接触神宗,就命他们不用经常探望。同时,高太后暗中派人制作了一件十岁小孩儿可以穿的黄袍,好让这两位王爷死了这条心。偏偏邢恕还抱有希望,他再次跑去和蔡确密谋,打算约同王珪一起进宫询问神宗的病情,并暗中让开封府知府蔡京在外面埋伏刀斧手,胁迫王珪一起谋变。如果王珪不肯答应,便让他身首异处!哪知王珪命不该绝,还没等蔡确跟他约定,就先行入宫去了。神宗跟他以及其他辅臣议定,册立延安郡王为皇太子。蔡确来迟了一步,计划没有成功。
三月初一,延安郡王赵傭被册立为太子,赐名赵煦。皇太后高氏全权处理军国大事。过了五天,神宗驾崩,享年三十八岁。神宗总共在位十八年,改元两次,分别是熙宁和元丰。神宗驾崩后,皇太子赵煦即皇帝位,史称哲宗,尊皇太后高氏为太皇太后,皇后向氏为皇太后,生母德妃朱氏为皇太妃,追尊先帝庙号为神宗,安葬于永裕陵。晋封皇叔赵颢为扬王,赵頵为荆王,皇弟赵佶为遂宁郡王,赵佖为太宁郡王,赵俣为咸宁郡王,赵似为普宁郡王,封尚书左仆射王珪为岐国公,潞国公文彦博为司徒,王安石为司空,其余的官员也一律加爵。
太皇太后高氏当政后,首先传旨,遣散修缮京城的役夫,禁止铸造军器,戒除朝廷内外没有必要的苛敛,宽容民间的保甲马,百姓拍手称赞。王珪等人并没有参与商议,等到圣旨颁发后才有耳闻。这高后一出手,就知道她是个贤明的妇人。过了数日,她又下诏说:
先皇帝临御十有八年,建立政事以泽天下,而有司奉行失当,几于烦扰,或苟且文具,不能布宣实惠,其申谕中外协心奉令,以称先帝惠爱元元之意!
这道诏书一下,都城中的卿大夫都知道太皇太后的用意了,她是想改繁为简,易苛从宽。蔡确担心朝政焕然一新后,自己会丢掉相位,于是就在上朝议政时,面奏太皇太后,请求恢复高遵裕的官职。这个高遵裕是什么人呢?原来他是太皇太后的伯父。蔡确这是在向太皇太后献媚,想讨好太皇太后,以稳固自己的地位。可惜太皇太后并没有买账,反而凄凉地说道:“当初攻伐西夏,灵武一战,先帝半夜收到败报,辗转反侧,昼夜未眠。从那以后,先帝的身体慢慢虚弱,最后不幸驾崩。追根溯源,高遵裕难辞其咎。先帝尸骨未寒,我怎么敢只顾私情,不顾大义呢?”义正词严,蔡确惶悚而退。后来,太皇太后又下诏废除了京城巡逻的士兵,以及免行钱和浚河司,同时召司马光、吕公著等人入朝。
司马光在洛阳待了十五年,田野村夫都很尊敬他,称他为司马相公;就连妇人和小孩儿也仰慕他的大名。神宗仙逝后,司马光想要进京祭拜,可是又担心惹人猜疑,所以不敢前去。当时程颢正好也在洛阳,他跑去劝司马光入京,司马光这才答应启程东进。他快要到达京城大门的时候,卫士看到他到来,都额手相庆,大喊道:“司马相公来了!司马相公来了!”沿途的百姓听说后,也纷纷跑来围观,并齐声说道:“司马相公,请你留下来辅佐天子,为百姓造福,不要再回洛阳了。”司马光见人越聚越多,担心会出意外,竟然又从小道溜回去了。
太皇太后听说司马光来到京城,正想向他询问政要,偏偏等了好久都不见他来,于是派遣内侍梁惟简前去询问。司马光请求大开言路,诏榜朝堂。梁惟简复命时,蔡确等人已经探知了司马光的意思。蔡确先人一步,上奏创造“六议”,略言:
阴有所怀,犯非其分,或扇摇重机,或迎合旧令,上则侥幸希进,下则眩惑流俗,有一相犯,立罚无赦。
太皇太后看过这六条奏议后,又派人送给司马光看。司马光愤然说道:“这分明是拒谏,哪里是求谏;人臣只好不说话了,只要一开口,肯定会触犯这六句话里面的任何一句,还怎么广开言路呢?”于是,司马光上奏将其中利弊一一陈述,太皇太后这才改诏颁行,言路才得以渐渐被打开。
不久,太皇太后任司马光为陈州知府,并起用程颢为宗正寺丞。称颢正准备启程赴任,偏偏染上了重病,不久竟然去世了。程颢跟弟弟程颐痴心道学,对《周礼》颇有研究。他为人非常有涵养,言行举止也很高尚。他死后,士大夫无论跟他认不认识,都前去祭拜。当初程颢反对王安石的新法,王安石敬重他的为人,所以才没有将他排挤出去。文彦博根据众人的意见,在程颢的墓碑上题写“明道先生”四个字,以示纪念。
司马光受命赶赴陈州,路过京城的时候,碰上王珪病死,辅臣们依次递升,正好空出一个职位。太皇太后乘机将司马光留下辅政,命他为门下侍郎。蔡确等人担心司马光会请求革除新法,所以搬出了所谓的“三年无改”的大义,传布都中。司马光站出来驳斥道:“先帝所颁行的法度,如果合理,即使是一百年也应当遵守。但是这些新法都是王安石、吕惠卿一手所创,祸国殃民,必须立即整改。”自此,议论声才稍稍平息。
太皇太后又召吕公著为侍读,吕公著从扬州进京,被提拔为尚书左丞。京东转运使吴居厚接替鲜于侁的职位,他大兴盐铁,苛敛横征,以至于被言官交相弹劾,被谪到了黄州,于是又重新起用鲜于侁为转运使。司马光对同列道:“子骏是个贤才,不应该再让他在外地任职了,但是朝廷想要挽救京东困顿的局面,非得派子骏去不可了。他实是一个福星啊。当今人才凋敝,要是能得到一百个像子骏一样的人才,散布到天下各处,还担心不能国泰民安吗?”
鲜于侁,字子骏,宋代阆州(治所在今四川阆中城)人,考中进士。熙宁十年,任京东路转运使,兼管莱芜监。当时,莱芜的钢铁冶炼规模达到空前发达的程度,山东“莱芜监”与江苏的“利国监”同为京东路两大冶炼中心,莱芜监下辖“三坑”“十八冶”,冶户千余户,主要是民营,冶户积极性很高。后来吴居厚接任京东路转运使,见冶铁有利可图,便收归官营,增加赋税,严重损害了矿冶户的利益,矿工想要发动暴动。元丰八年,吴居厚被罢后,重新起用鲜于侁为京东路转运使,管莱芜、利国两监。他后奏朝廷,停办两监。鲜于侁累官利州路转运判官,升副使兼提举常平仓事,后任集贤殿修撰,在陈州知府任上去世。苏轼称其为政“上不害法,中不废亲,下不伤民”,以为三难。他还刻意经术,为诗平淡渊粹,尤长于楚辞,著有《诗传》《易断》。
于是司马光、吕公著两人同心辅政,革除新法,罢免了保甲法、保马法、方田法、市易法,削去前市易提举吕嘉问的三品官职,贬为淮阳军知府。吕嘉问的党徒都被坐罪,邢恕也被贬为随州知府。第二年,哲宗改元为元祐元年,右司谏王觌,参劾蔡确、章惇、韩缜、张璪等人朋比为奸,陷害忠良,接连上奏了数十道奏折。谏议大夫孙觉,侍御史刘挚,左司谏苏辙,御史王岩叟、朱光庭、上官均又连章弹劾蔡确的罪状。于是,在众人的夹击下,蔡确终于被罢免了相位,出知陈州。不久,太皇太后又提拔司马光为尚书左仆射兼门下侍郎,吕公著为门下侍郎,李清臣、吕大防为尚书左右丞,李常为户部尚书,范纯仁同知枢密院事。
当时司马光已经患病,因为青苗法和免役法还没有革除,西夏的商议还没有解决,他不禁叹息道:“这些祸害还没有去除,我死后也不能瞑目啊!”于是他修书一封给吕公著,大概说:“老朽将身体托付给了医生,将家事托付给了愚子,只是国事还没有寄托,所以特地拜托吕公了。”吕公著将司马光的病情告知了太皇太后,太皇太后随即免去了司马光的早朝,并准许他乘坐轿子,三天一入朝。司马光不敢享受这种待遇,上奏道:“臣名微功薄,断然不敢承受如此大的礼遇,况且三天一入朝,还怎么处理政事?”于是太皇太后改诏令司马光的儿子司马康扶着他入朝,并免去拜跪礼。
不久,司马光请求罢免青苗法、免役法,诸大臣没有异议,一致同意废除这两法。免役法废除后,司马光请求恢复差役法,章惇极力反对,跟司马光在殿前辩论,语气非常狂悖。太皇太后也不免恼怒,于是将章惇贬为汝州知府。当时苏轼已经奉诏入都,担任中书舍人,他倡导颁行熙宁初年的给田募役法,并陈述了五条益处。监察御史王岩叟说这五条益处很难实现,而且还有十处弊端,苏轼的提议便被放弃了。
苏轼本来对司马光很友善,但是他们这回政见不同,于是苏轼跑去诘问司马光说:“司马大人想要改免役法为差役法,苏轼担心这两条法律的害处差不多,根本看不到好处。”司马光问道:“那请你明示害处!”苏轼答道:“免役法的害处是多敛民财,十室九空,钱财都被敛到了上层,下面必定经常发生钱荒,这个害处我们已经验证过了。差役法的害处是百姓都去服兵役了,没有时间务农;再加上一些贪官污吏随时征币,百姓苦不堪言,难道不是异法同病吗?”司马光又问道:“那依君的高见,应该怎么办?”苏轼说道:“法律要有根据,才能顺利施行。做任何事都要讲究循序渐进,这样才不会惊扰到百姓。从前兵农合一,到了秦始皇的时候才分作两路。唐初百姓出粮养兵,士兵出力保民,天下人都觉得很方便。历代不乏圣贤的君臣,但都没有轻易更改。如今的免役法跟这个很相似,但是司马大人却想要突然罢免免役法,改行差役法,恐怕百姓反而会更加痛苦啊。”司马光却不以为然,只淡淡地回答了几句,苏轼也随即告辞了。
第二天,司马光到政事堂议政,苏轼又进来谈起此事,司马光不禁变了脸色。苏轼从容地说:“以前韩魏公做陕西刺史的时候,司马大人是谏官,再三劝阻,韩公非常不高兴,司马大人也愤然不顾。我曾经有幸听说了这件事,对司马大人当初的举动非常敬佩。难道司马大人如今做了宰相,却不许我进谏吗?”以子之矛,刺子之盾,苏轼真是能言善辩。司马光这才起身说道:“容我考虑一下。”
范纯仁在旁边也对司马光说:“差役法不应该太着急颁行,不然会滋扰百姓。在下希望司马大人能虚心接受大家的意见,不要事事都由你一个人做主,这样做事不免有专断之嫌,恐怕正好给了奸人迎合的机会。”范纯仁见司马光还是有些不情愿,便激将道:“司马大人这是不让人说真话,不顾全大局。纯仁要是只知道讨好你,不如年轻的时候去迎合王安石,早就富贵显达了!”
起初,司马光决定将免役改为差役法的时候,是以五天的时间为限。同僚下属都觉得太过仓促,只有开封府知府蔡京如约执行,并当面回复司马光。司马光大喜道:“如果每个人都像你一样坚决执法,还有什么做不到的?”蔡京告辞后,司马光便认为差役法是可行的,打算坚持到底。其实蔡京是个老奸巨猾的人,他只知道揣摩迎合他人。当初蔡确得势,就去依附蔡确,后来他见司马光入相,又去迎合司马光。这种反复无常的小人,最容易祸国殃民。司马光待人忠厚,哪里晓得他暗中投机取巧呢?
这个时候,王安石在金陵任职,已经有六十多岁了。他听说朝廷变法,毫不在意。后来他听说免役法也被罢免了,大惊失色道:“怎么变法变到这种地步呢?”过了很久,他又捶胸顿足道:“此法不能废除,这些人真是太胡闹了。”不久,王安石病死,享年六十五岁。太皇太后因为他是先朝大臣,追赠为太傅,后人称他为“王荆公”。这是因为元丰三年的时候,朝廷曾封他为荆国公,所以沿称至今。王安石死后,他的党徒依次被贬谪,范子渊贬知陕州;韩缜罢知颍昌;李宪、王中正等人罚司宫观;邓绾、李定被放居滁州;吕惠卿被贬为光禄卿,分司南京,再贬为建宁军节度副使,安置在建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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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传再贬吕惠卿的草诏是出自苏轼的手笔,里面有几句话非常精辟,传诵一时。尤其是“汝以有限之才,兴必不可成之役,驱无辜之民,置之必死之地”这四句,更是脍炙人口,称为名言。新法党相继被罢黜,吕公著进任尚书右仆射,兼中书侍郎,韩维为门下侍郎。司马光又上奏说:“文彦博是四朝重臣,应该予以重用。”太皇太后打算任他为三省长官,言官觉得不妥。最后,太皇太后准许他六天上一次朝,一个月讲经两次,位列相位,恩礼从优。文彦博这个时候已经有八十一岁了,跟他一辈的老臣都已经去世,真可谓德高望重。司马光又和吕公著商议,召用程颢的弟弟程颐。于是,太皇太后下旨召他为秘书郎。
太皇太后对司马光言听计从,司马光也不负厚望,越发励精图治,誓死报国。无论大小政务,他必然会亲自裁决,不分昼夜,朝野上下也对他抱有很大期望。就是辽国、西夏的使者来了,也都会问司马光的起居,并且告诫守边的将领:“宋廷现在有了司马相公,我们不要轻易生事,挑起战争!”国有贤相,不战屈人。可是上天不庇佑大宋,栋梁轰然坍塌。司马光因为太过劳累,越来越消瘦,同僚劝他不要这么拼命,保重身体,司马光慨然说道:“死生有命,富贵在天。只要我有一息尚存,就不会有一丝懈怠!”后来,司马光病情加重,卧床不起。他在弥留之际,还在不断地说梦话,仔细一听他说的话,全都是国家的大事。他死时,享年六十八岁。
司马光生平孝友忠信,恭俭正直。他在洛阳任职的时候,每次前往夏县祭祖,必定去拜访他的兄长。他的兄长叫司马旦,年近八十,司马光把他当作自己的父亲一样,非常恭顺。从小到大,都没有跟他顶撞过一句。司马光曾经说自己没有什么过人之处,只是不管做什么事,都力求问心无愧。他死后,举国皆痛。太皇太后也为他痛哭流涕,并和哲宗一起亲临葬礼,追封他为太师温国公。太皇太后还命户部侍郎赵瞻、内侍省押班冯宗道,护着司马光的棺椁回到陕西夏县老家。朝廷赐司马光谥号文正,并在他的墓碑上刻下“忠清粹德”,岭南封州的父老乡亲都跑去祭拜他。他安葬之后,四方的百姓还把他的画像挂在墙上,吃饭之前都要祭拜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