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1626年:奉旨南巡之出行准备
回到王府,信王将此事对王承恩说了,王承恩想了想便道:“此次奉旨南巡,只怕不太平,殿下还是小心为妙。”信王便道:“孤自然知道,不过也只能见招拆招了。”王承恩便道:“是啊,时间、路线都不是殿下能说了算的。”陆遥却说道:“其实也未必是件坏事,沿途正好可以考察民风,而且前几天说最好结识几个大商户,真是想睡觉就有人送枕头,这次难道不正好是个好机会嘛。”朱由检听了这才略安心些。这边信王吩咐周妃、田妃好生看好王府,一边又命人打点行李,时刻准备南巡事宜,不成想袁崇焕从北边差人送来了书信,王承恩将书信交给信王,信王打开看了看道:“他也出息了,三月份刚当上辽东巡抚,如今朝廷又有恩赏,加为兵部右侍郎,子孙荫锦衣千户,竟有些不满足起来了,竟然跟满桂和王之臣闹矛盾,把孤的话当耳旁风。”
信王将信折起来递给王承恩说:“拿去烧了。”王承恩一边将信折起来放进怀里,一边笑着说:“殿下不必动怒,凡有大才者,都桀骜不驯,况且都说一个巴掌拍不响,想来那王之臣也不是好善于的,既然袁崇焕求到殿下这里,殿下也不好不过问过问。”信王大为头疼的说:“孤这边还有一摊子事料理不清呢,这样吧,等有机会你将此事告知孙先生,他经略辽东多年,在朝中学生同僚众多,他从中运作比孤强上百倍。”
八月除十日,王承恩拿着一个名帖进来了说:“殿下,吴淳夫吴大人求见。”信王接过名帖,上边写着:太仆寺卿、右副都御史、工部右侍郎吴淳夫拜。
信王便道:“想必是为了南巡的事了,让他到偏殿候着。”王承恩便道:“殿下,吴大人可是魏公公眼前的红人儿啊,轻易不可怠慢。”
信王便道:“行了,让他去正殿候着吧,孤稍后就到。”王承恩忙去将吴淳夫请到正殿,又命人奉上茶水,不多会儿,信王便到了,吴淳夫忙起身见礼道:“下官太仆寺卿吴淳夫见过殿下。”
信王便点点头道:“吴大人想必是为了奉旨南巡之事而来吧。”吴淳夫笑道:“殿下说的极是,正为此事,皇上命钦天监勘定吉日,说八月十三,是个黄道吉日,适宜出行。”信王心道:早就防着你们这一手了,幸亏我早就开始打点行装,才不至于手忙脚乱。
见信王并无任何异议,吴淳夫又道:“因是奉旨出行,故八月十三日辰时,车马仪仗自正阳门、永定门出,先走陆路至山西省大同府灵丘县、山东省东昌府,在东昌府换走水路直达南直隶扬州府、常州府、应天府,在应天府又换成陆路至中都祭拜祖宗,然后至徐州府,在徐州府改换水路至天津三卫,然后再回京师,皇上特意从锦衣卫北镇抚司调拨了三个千户,负责殿下日常护卫,沿途陆路由各府卫所派兵护卫,水路由漕运总督派兵护卫,定保殿下无虞。”
信王听了不由得头疼万分,陆遥便道:“这又是水路又是陆路的,这不折腾人嘛,从北京坐船直接到南京得了,真是麻烦。”信王便问道:“皇上不是说只奉旨南巡嘛,怎的又加了个山西?”吴淳夫便道:“哦,回禀殿下,是山西巡抚曹尔桢上表,说山西此次地动受灾颇重,也请皇上天恩垂怜,这才加了山西大同,虽说陆路水路来回倒了一下,不免麻烦些,但皇恩浩荡,自然是不能厚此薄彼的,只是辛苦了殿下了。”
信王便摆摆手说:“无妨,只是孤王问一下,皇上派了何人率锦衣卫护卫?”吴淳夫笑道:“说起来也不是外人,跟殿下还沾点亲故,正是孝宗皇帝孝康敬皇后的亲外甥,现为锦衣卫都指挥佥事的许显纯。”信王心中暗道大事不妙,脸上却是平静的说:“既然如此,那就请吴大人回禀皇上,十三日卯时孤向皇上辞行。”吴淳夫便笑道:“好,那下官就告辞了。”
吴淳夫走后,王承恩便道:“这许显纯可是魏忠贤的走狗,而且此人生性残酷,大狱频兴,毒刑锻炼,很多东林党人都惨死其手,魏忠贤派他任护卫使,眼看着居心不良啊,殿下不可不做准备。”信王便道:“孤能做什么准备?人是皇上定的,难道孤还能抗命不成?”王承恩便眼睛滴溜溜转了几圈,小心的试探说:“不如,不如把黄宗羲叫过来,集思广益,或许能想出个万全的法子。”
信王也从陆遥那里知道了黄宗羲有才,也正好想要试探他智谋如何,便道:“如此那便速速宣他入府。”
午后,黄宗羲入府拜见信王,见了信王,黄宗羲便拜道:“草民见过殿下,向殿下请罪。”信王便让他起身道:“往事莫要再提,孤如何是那般容不得人的?若果然是才干智谋超群,孤自不吝。”黄宗羲便道:“殿下出巡之事,王老公已经跟草民说了,其实此事好解,虽说护卫使不可变动,但可以在副使人选上做做文章。”
信王便道:“哦?想必你心中有数了?”黄宗羲便笑道:“许老贼虽然跋扈,但其祖父是驸马都尉,几代下来都跟后宫沾了点亲故,况且如今又攀上了魏忠贤,其气焰自然嚣张,若寻常副使只怕也奈何不得他。”
信王来回踱步道:“锦衣卫里还有此等人物?孤竟一时想不出。”黄宗羲笑道:“此非骆家骆养性不可!”信王便问:“这骆家孤是知道的,这骆养性?”王承恩便道:“天启三年,骆养性荫以锦衣卫百户出仕。”信王皱皱眉头说:“不过一个百户,还是荫职,能行?”
黄宗羲便道:“能行!虽然骆养性不过一个百户,但据草民所知,其父骆思恭,曾任少傅兼太子太傅、少保兼太子太保,后军都督府左都督,锦衣卫都指挥使之职,而且此人受魏忠贤排挤,前几天才被迫请辞,魏忠贤才扶持自己的党羽田尔耕任了锦衣卫都指挥使,从此跟骆家结下仇怨。”
王承恩接着说:“还不止于此,这骆家乃锦衣卫世家,其祖骆以诚便随太祖皇帝从军,素来被皇家信任,传至骆养性已是九世,其母、其妹俱有诰命在身,其弟现任内阁中书,他的外公赵梦祐是万历朝锦衣卫都指挥使,妹夫赵弘祖现为锦衣卫指挥佥事,真个是累世的功勋。若此人为副使,必能护殿下周全。”
黄宗羲笑道:“不过此事最好不要由殿下去请,还得麻烦皇后娘娘代劳不可。”信王便道:“好!好!好!先生果然是才智双全啊,正好此次出巡,孤身边没个可以说话商量的,不知道先生可有意随驾?”黄宗羲便忙跪下道:“草民能得殿下垂青,是草民的福气,草民定以殿下马首是瞻,在所不辞。”信王忙亲自扶起他说:“不必多礼,孤便命先生为王府幕僚,常伴孤王左右。”黄宗羲自然又是谢恩不已。
信王便对王承恩说:“你去跟张彝宪说一声,就说孤王出巡在即,想在明日向昭太妃娘娘请安。”王承恩自然心领神会。
晚间,信王又将此事对田妃说起,田妃便道:“妾觉得还有些不稳妥,就算骆养性来任护卫副使,但也不能总时时刻刻守在殿下身边的,须得有个自己人贴身护卫不可。”信王便问:“你是不是有主意?”田妃笑道:“这还用麻烦外人?妾有个弟弟啊,殿下不记得了?”信王便道:“这如何不知,他不还是个孩子吗?”田妃笑道:“还孩子呢,他跟妾身乃是双生子,如今都已十五岁了!等今年加了冠,就要寻摸着娶媳妇了,只是素不喜读书,唯爱习武,家父也很是头疼,若能有这个机会在殿下身边伺候,妾才好安心。”
信王便笑道:“那想来是极好的,他可在京里?”田妃便道:“自然是随家父在京中居住,妾明日就让他入府来。”
第二天,信王便往宫里给刘昭太妃请安,在刘昭太妃宫中用过午膳回府,只听得后院里有打杀声,忙往后院看去,只见一人在后院操场与王府护卫头领打的不可开交,茅元仪和黄宗羲则笑盈盈的在一旁观看,信王知道这必然是田妃的弟弟了,便放心驻足看去,只见此人身形魁梧,身手矫健,与护卫头领难分胜负。
信王看了一会儿,便咳嗽了几声,两人才停了手,茅元仪和黄宗羲过来作揖行礼,王府护卫头领也过来参拜道:“小少爷武功着实了得,我甚是佩服。”田妃之弟也过来作揖道:“田敦吉见过殿下!”信王左右打量他一番,便笑道:“都是自家体己亲戚,不必如此客气,你姐姐说你素习武,可是有师傅教你?”
田敦吉便说:“我的师傅就是内家拳传人单思南。”王府护卫头领不由得肃然起敬道:“难怪小少爷身手了得,竟然是单师傅的徒弟,果然是名师出高徒。”信王便道:“孤对江湖之事不甚了解,不妨说来听听。”王府护卫头领便道:“所谓内家拳,乃是以静制动之术,起于武当丹士张三峰,此术广泛流传于山陕一带,有大家王宗得其真传,又传给了温州的陈州同,从此内家拳便流传于温州,其后又传至张松溪,张松溪又传至叶继美,叶继美有高徒四人,乃是吴昆山、周云泉、单思南、陈贞石四位师傅,俱是当世数一数二的高手。”田敦吉额便道:“正是了,我们家祖籍在扬州,有一年正好单师傅路过扬州,偶然遇到了,看我是个习武的材料,便有心教导,此后更是一路随我们家进京,在京城开了武馆,教徒授课,但是真正的门中弟子不过是我跟王师弟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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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王听他门派悠久,且是名门正派,又是田妃的胞弟,便更是放心道:“好,甚好,改天孤也想到老师傅武馆里见识见识。”田敦吉笑道:“那感情好,师傅一定会很高兴的。”
八月十三日卯时,信王入宫向熹宗皇帝辞行,又到太庙祭告祖宗,一直折腾到辰时才上了车辇,前面鸣锣开道,大打仪仗,许显纯和骆养性一左一右在前开路,信王坐的两进马车,田敦吉为车驾,王承恩和黄宗羲在外进伺候,信王端坐内进,锦衣卫则护卫在马车左右,再往后便是两辆马车,装的都是信王平时用度之物,再往后的四五辆马车里装的则是银两,用来沿途犒赏和赈济所用,在后边则是顺天府派出的三百卫兵跟随,最后便是打着旗帜的队伍。熹宗皇帝给足了信王面子,派内阁首辅黄立极和司礼监秉笔太监魏忠贤亲自为之送行。车马仪仗浩浩荡荡的出了永定门,一路朝西南方向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