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1630年：处置袁崇焕

众人退下后，陆遥便说：“当初跟黄宗羲密谋，决定让袁崇焕背这个锅的时候，真没想到大臣们的反响会这么大啊！”朱由检冷笑道：“毛文龙这厮，这些年里里外外不知道给朝中的大臣送了多少好处，不是让袁崇焕查去了吗，贪污了多少都得给我吐出来。不过今天多亏了周延儒有点眼力，说了几句话，否则我还真不知道怎么办好了，总不能让人家背了黑锅，还挨处分吧。”

陆遥便道：“不过从另一个角度看，周延儒此人惯会揣测上位者的心思，空有小聪明，没有大智慧，我倒觉得温体仁敢以一己之身对抗钱谦益，还算有点胆识。”朱由检道：“舍得一身剐，敢把皇帝拉下马，富贵从来险中求，我怎么觉得他这不算胆识，倒是有点政治投机的意思？”

陆遥便笑道：“呵呵，咱们不必在这里争论这些了，让时间检验吧，还是说说怎么处置袁崇焕吧。”陆遥有点发愁的说：“俗话说解铃还须系铃人，但是这黄宗羲生死不明，实在是让人发愁啊。”

正想着，王承恩匆匆过来说：“皇上，有黄大人的下落了。”崇祯忙道：“怎么回事，赶快说来！”王承恩便道：“锦衣卫陕西千户所庞千户派人快马来报，说黄大人前几日满面尘垢，昏倒在千户所门口，幸而被庞千户救起，庞千户为保黄大人平安，跟丁总督商议后，决定还是先将黄大人送回京城，今日上午刚刚抵京，方才诸位大人都在，臣没来及禀告皇上。”

崇祯忙道：“他身体可有大恙？”王承恩便道：“虽然遍体鳞伤，但是精神还好，瞧着没什么大问题，已经让太医瞧过了，幸而都是些皮外伤。”崇祯这才放下心来说：“若无大恙，让黄宗羲明日进宫。”

第二天，黄宗羲觐见崇祯，见了面就哭倒在地说：“皇上，臣差点就见不到皇上了”崇祯也不免动容说：“来人啊，赶快赐座！”

王承恩便扶着黄宗羲坐下，崇祯便道：“听说爱卿出事了，朕寝食不安啊，派锦衣卫、西厂番子没日没夜的打探，幸好爱卿没事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黄宗羲便道：“臣多谢皇上，说实话，臣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臣在行辕与丁总督商议平叛的事，有一天夜里，不知怎么回事，就昏过去了，等臣醒来，却被蒙了双眼，不知道被何人虏了，前不久听有人嘀咕，说什么外边风声紧，许就是皇上派了多路人马搜寻臣的缘故吧。”

崇祯又问：“那爱卿又如何脱险？”黄宗羲一听不由的泪眼汪汪道：“臣被那伙贼人毒打，臣只怕是性命不保了，便屏气装死，没想到那些贼人竟然将臣拉到野外，挖坑把臣埋了，幸亏臣命不该绝，那些贼人埋的不深，臣拼死挣扎，被一放羊的老官发现，这才救了臣，臣只怕夜长梦多，又不敢信任旁人，便到锦衣卫千户所求救，这才有幸重见天颜！”

崇祯便道：“爱卿实在是受苦了，朕一定查出这些贼人，为爱卿报仇！”黄宗羲便道：“臣叩谢皇恩！”崇祯便道：“朕看爱卿如此，实在是不想再让爱卿劳心啊。”

黄宗羲便道：“昨日臣已经知道毛文龙的事了，皇上可是为如何处置袁崇焕烦恼？”崇祯便叹气道：“是啊，目前刘兴祚在东江，看在袁可立的面子上，或许还能暂时还能镇压住，时间长了就不一定了，朕的意思是，反正现在东江一如鸡肋，不如撤了东江的建制，改由渤海水师派军屯驻，水师机动灵活，可进可退，还可以随时驰援朝鲜，毛文龙旧部不过区区两万多人，想来也是很容易消化的，朕担心的是，这毛文龙一死，鞑子必然不甘心，且袁崇焕屁股也不干净，之前还有毛文龙牵制，如今没了毛文龙，袁崇焕又有此功劳，少不得他跋扈的老毛病又犯了。”

黄宗羲便道：“皇上圣明，毛文龙不过驻扎在小小东江，就敢如此妄为，如今袁崇焕身为朝鲜总督又兼一军总兵，若他有些问题，可不是毛文龙能比的。”崇祯便问：“那依爱卿看，此事何解呢？”黄宗羲想了想说：“本来让袁崇焕兼朝鲜总督，也是权宜之计，依臣看，不如另选一人任朝鲜总督，制衡袁崇焕，当然了，袁崇焕是皇上潜邸之人，便是要制衡，也自然不能出自皇上之手。”

崇祯想了想，笑着问道：“派侯恂去如何？”黄宗羲想了想说：“皇上圣明，果然妙哉！”陆遥便问：“你们两个打什么哑谜呢，怎么派侯恂去就妙了？”朱由检笑道：“这侯恂可是老牌东林党，不但如此，他们侯家可是跟着太祖皇帝一起打天下的功臣，其父侯执蒲当年任太常寺太常卿，就一直怼魏忠贤，魏忠贤也不敢怎么着他，便寻了个理由罢了他的官而已，侯恂更是继承了他父亲的脾气，软硬不吃，又偏素来廉洁勤勉，便更是让人抓不到一丝把柄，若让他去朝鲜，袁崇焕还能有好果子吃？”陆遥便笑道：“原来是这样啊，你们两个可太坏了。”

想到这里，崇祯又道：“况且罢了袁崇焕朝鲜总督之职，也算是对他擅杀毛文龙的惩罚了，另外，刘兴祚这次立功不少，就升为督军府总督府司右侍郎吧，爱卿以为如何？”黄宗羲便道：“皇上圣明。”

两人又商议一番，崇祯最后问：“朕之前将你外放出去，本想着让爱卿立一番军功，没想到外边竟然危机四伏，要不然，你还是回京吧。”黄宗羲便忙道：“皇上！臣不敢以一己之身坏了皇上的大事，臣尺寸功绩未建，有何面目见皇上，臣还请皇上放臣去三边，臣堂堂七尺男儿，岂能因为这点危险就打退堂鼓呢。”崇祯便道：“好吧，既然爱卿这么坚持，那朕就依你，不过，朕会让陕西锦衣卫千户所多派锦衣卫保护爱卿的，前车之鉴，不可不防啊。”黄宗羲这才拜谢退下，又往三边去了。

过了几日，崇祯又在乾清宫召集众臣，商量如何处置袁崇焕，李化龙首先道：“陛下前几日下旨，处置了毛文龙一众部下，可是不准备追究袁崇焕之责了？”，周延儒便质问道：“听李阁老的话，竟是认为毛文龙乃无罪冤屈之人了？”李化龙反驳道：“我何曾说过？周阁老不要血口喷人！毛文龙即便罪大恶极，袁崇焕也犯有欺君之罪，难道就不追究了？”

眼看就要吵起来，崇祯在上边咳嗽了几声，然后手一挥，几个锦衣卫从一旁抬上十几口大箱子来，崇祯道：“这是袁崇焕抄没毛文龙各处家产，搜出来的银票、玉器珍玩、金银字画，竟然有二千余万两，这厮不知道搜刮了多少民脂民膏，想来每年千百万两的饷银亦不知贪墨了多少，只此一点便是死罪！”

然后又指着一口箱子道：“据袁崇焕所说，这里边装的都是毛文龙历年来给朝廷诸位大臣进贡的账本，自然也有一些来往书信，要不要朕让人打开看看？”

殿上众人多数不由的变了脸色，董其昌忙出来道：“皇上，毛文龙过去得势，深的帝心，人情来往，也是情理之中，倘若打开此箱，只恐朝野震动，人心惶惶，还望陛下三思。”薛国观也忙道：“首辅大人所言甚当，陛下三思，毛文龙欺君罔上，袁总督深明大义，力斩此贼，虽有先斩后奏之嫌，不过亦算有功。”

周延儒也道：“况且袁总督守土有功，当年在辽东也曾屡次击退鞑子，与国有大功，倘若以此小节便加严惩，恐寒了将士们的心。”崇祯点了点，让王承恩将黄宗羲的折子交给众臣传看，然后说：“此乃黄宗羲递的折子，言不可重惩之因八，字字珠孜啊，请诸公一阅。”

周延儒便道：“黄大人如今身在三边，但仍不忘国事，真乃我等楷模！这折子上所言俱是臣的心声，臣附议。”董其昌等也只好表态道：“黄大人言之凿凿，毛文龙又罪证确实，臣等附议。”

崇祯便道：“好啊，难得诸公达成一致，朕心甚悦，毛文龙罪大恶极，念其曾有功于国，况已身死，不予追究，亦不累及家人亲眷，只将其抄没所得充公罢了；袁崇焕为国解难，替朕分忧，镇守边关，功劳卓著，加赐太子太保，其妻黄氏赐正二品诰命夫人，其子袁兆基赐国子监荫监、入翰林院；不过袁崇焕先斩后奏，亦有不妥，这朝鲜总督就不必在兼理了，派侯恂去吧，在罚俸三个月，以儆效尤！”

崇祯又指着那一箱子毛文龙的账本和书信说：“此物乃君臣离心之物，着搬出殿外焚毁！”说完便一挥手，两个锦衣卫便抬着那箱子，搬出殿外，当着众文武的面，付之一炬，董其昌等人齐声道：“陛下圣明，万岁万岁万万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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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有陆遥知道是怎么回事，便笑道：“万幸啊，要是有人非得较真，非要打开那箱子看看，咱们可就露馅了啊，哪里有这么多的往来书信。”朱由检便笑道：“所谓兵不厌诈嘛，那些人心里都心虚的很，量他们也不敢较这个真儿的，黄宗羲这个主意出的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