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9章1639年:谋杀(二)
却说张溥被暂时拖住,钱谦益得到消息后,便让人将吴昌时叫到府上,吴昌时见了钱谦益,行过礼后道:“不知察院大人唤下官来,所为何事?”钱谦益便笑着问道:“听说张溥张大人跟吴大人是同窗?”吴昌时便笑道:“察院大人说的极是,张溥虽与张采是同乡,但张采的恩师是嶯山先生,与黄内相是同一个老师,而下官与张溥则是同一个老师。”钱谦益便道:“哦,这么说来,倒是吴大人与张大人关系更近些了。”吴昌时便道:“正是如此,只是这些年黄内相和张采那一支更得势些,所以张溥与他们走动的近,不过看来恩师的面子上,张溥倒也与下官很是亲近呢。”
钱谦益这才笑着点点头,然后从怀里掏出一个瓷瓶,递给了吴昌时,吴昌时手里拿着瓷瓶,很是不解,钱谦益便招手唤他过去,跟他耳语了一番,吴昌时不由得吓得面如土色,浑身颤抖,手里的瓷瓶几乎没拿住,钱谦益面色一沉,猛的扯过他的手,对他说:“吴大人可要拿稳了!这既是杀人的东西,又是往上爬的敲门砖,至于吴大人怎么选择,就看吴大人的了。”
吴昌时失魂落魄的走了,文震孟从屏风后边闪了出来,不解的问道:“察院大人,此事关系重大,自然是知道的人越少越好,察院大人却为何要交给吴昌时去办?万一他反水,可是大大的不利。”钱谦益笑道:“你啊,还是不能识人啊,吴昌时乃是小人,小人喻于利,只有这样一步步的让他陷进来,他才能彻底的为我所用。”
吴昌时回到家,一个劲冷汗直流,不过最终他还是狠了狠心,怀里揣着瓷瓶离了京城。
张溥晚上被济南知府等人设宴款待,喝了一个大醉,第二天晌午才醒过来,直觉得头晕脑胀,怕是不能赶路,只得又多歇了一天,第二天上午,张溥便出了驿站,赶着去坐车返京,刚走不多远,只见远远有人喊道:“乾度兄慢走,等我一等。”
张溥回头一看,竟然是吴昌时,忙回身拱手道:“来之(吴昌时,字来之)兄怎么在这里?”吴昌时也忙拱手道:“我远远瞧着便像是乾度兄,不想果然是,是前几日我刚得了何师兄的书信,说老恩师身体有些不适,我便在部里告了假,要往南去探望,正好在此地歇息,不想就遇到了乾度兄。”张溥忙着急的问:“怎的恩师身体不适了?前几天我奉旨巡视江南,还去探望,虽说精力不甚了了,却没听说有什么不适的。”
吴昌时便道:“老师上了年纪,旦夕间有些不适,也是常事,不过乾度兄不必着急,且有我呢。”张溥便忙道:“只是愚兄皇命在身,不能在老师床前孝敬,只能辛苦来之兄了。”吴昌时便摆摆手说:“乾度兄说的什么话,到了老师那边,我会将乾度的心意送上的,既然如此,我就不耽误乾度兄的时间了,就此别过。”两人便又行了礼,这才告辞而去。
下人将张溥伺候上车,铁轨马车便一溜烟往北驶去,张溥许是坐车累了,只觉得头昏昏沉沉,便只好睡去。行了约莫半个时辰,眼看着前边就到齐河驿站,下人便问道:“老爷,可要在齐河喝口水,缓一缓?”叫了几声,不见里边有动静,下人便掀开车帘,这不看不要紧,一看则是吓的魂飞魄散!只见张溥眼睛瞪的大大的,脸色苍白,嘴唇青紫,已经没了气息!
下人吓的跌下车去,忙喊道:“不好了!老爷出事了!”一时间,左右侍从“呼啦”围了过来,因为此事出在齐河州境内,众人忙去报了官。史可程闻听张溥的死讯,也是吓的不行,心想:果然是世事无常,前几天还在一起有说有笑,如此怎么就阴阳两隔了?这张溥奉旨钦差,竟然这么不明不白的死了,还死在我这齐河境内,若处置不好,只怕我也难脱干系!
想到这里,史可程忙道:“快!赶快派人,把驿站包围起来,没有我的命令,任何人不得进入!”史可程又忙命人将齐河州按察局通判田辟、锦衣卫济南府齐河州百户所百户朱宿垣请了过来,将张溥之死对二人说了,二人也是大吃一惊,史可程便道:“钦差大人死在咱们齐河,若皇上怪罪,大家都逃不了,还望诸位大人明白。”两人忙道:“知州大人说的极是,但有什么吩咐,就请说吧。”
史可程便道:“还请田大人立刻派最好的仵作过去,务必要查清钦差大人的死因。另外,此事本官会据实上折子,但若层级上报,只怕太慢,还请朱大人配合,走锦衣卫的路子。”朱宿垣忙道:“好说,好说,大人赶快写折子吧,写好了我带走。”几人这才忙分头行动去了。
当天晚上,崇祯在颐和园用了些冰粥,才感觉凉爽了些,迷迷糊糊中,只听得王承恩在耳边道:“皇上,皇上,张大人没了”他猛的睁开眼问道:“什么?什么张大人没了?”王承恩忙哆哆嗦嗦的说:“是,是张溥,张大人没了”崇祯闻听此言,脑袋一阵嗡嗡作响,忙道:“前几天不是才上了折子,说已经在回京的路上吗,怎么就没了!消息可靠?”
王承恩忙道:“是埋在齐河州驿站的西厂番子递过来的,说今儿上午,张大人就死在驿站附近的车上,如今齐河州已经封锁了驿站。”崇祯盲问:“到底是怎么回事!”王承恩说:“具体死因尚未得知。”崇祯站起来,走了两步,厉声说:“去!把骆养性叫来!”
王承恩忙去把骆养性喊了来,崇祯便道:“你!立刻带上锦衣卫去趟齐河,务必把张溥的随身所带之物连同他的遗体一并紧急护送回京!若有人胆敢阻拦者,不论是谁,即刻捕拿,一同递解进京来,赶快去!”骆养性不敢怠慢,忙连夜叫了人去了。
王承恩便道:“皇上,您的意思是,张大人是被人谋杀的?”崇祯面色铁青道:“他此次奉旨南巡,必定是得了什么了不得的证据了,所以才有此杀身之祸!想必那些证据就在他随身之物中,但愿骆养性能来得及。”王承恩不由的张大了嘴,有些不可思议的说:“这,这,谁有这么大的胆子,竟然敢谋害钦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