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3章1634年:吴襄想要抱孙子
正月初十,崇祯在颐和园仁寿殿接见察哈尔招抚使司众人,马士英、吴三桂等率察哈尔众官员觐见,行过礼后,崇祯不等众人说话,便首先说道:“长伯(吴三桂,字长伯)在边地磨炼这许多年,越发有吴督军的气魄了,虽刚而立之年,但朕听闻长伯当年在东蒙杀伐决断,甚有魄力,北伐的时候,长伯亲提一军,将外喀尔喀全部尽数剿灭,虽说这外喀尔喀暗通鞑子,确实可恶,不过全部尽灭,实在有违上天好生之德啊。”吴三桂慌的便拜道:“都是末将鲁莽,末将只想着这些贼人竟敢暗通鞑子,妄图对皇上、对朝廷社稷不利,不由得怒火攻心,将士们知道了,也气愤不已,杀红了眼,望陛下只降罪末将一人,莫要牵连众将士。”崇祯忙道:“赶快平身,这是作甚,朕何尝怪罪爱卿,爱卿的杀一儆百,已然有效,如今不止东蒙、察哈尔,就连漠北的鞑靼、瓦剌,漠西的土默特部,青海的厄鲁特蒙古各部都知道了有你这么个吴阎王,好个吴阎王,不但无过,反有大功。”
崇祯一番表扬,马士英则面有不屑,崇祯都看在眼里,便对郑以伟道:“马爱卿万历己未年进士,授南京户部主事,后历官严州、河南、大同知府、庐凤总督等职,对实务亦有才干,朕心甚慰。”马士英忙道:“臣忠心一片,不敢不为陛下分忧,凡陛下所有,皆臣之所愿,凡陛下未有,臣亦不敢独有。”
吴三桂听他话里有话,便忙道:“陛下恕罪,贱妾陈氏之事,起初末将本不知情,知晓后,便向陛下请旨,陛下亲赐末将,末将才敢从命,末将发誓,若对陛下有半分僭越,必死无全尸。”崇祯便笑笑道:“哎,长伯如何发此毒誓,那陈圆圆乃朕亲赐,朕亦未有怪罪之意,今日朕便说明,日后谁也不可再提及此事。”众人便不敢说话。
崇祯这才道:“奏吧。”马士英这才出列道:“启奏陛下,经去岁统计,察哈尔实有人口数六十二万五千一百三十五人;田亩三百六十八万顷,其中二百九十六万顷都是各部原有草场,新垦农田七十二万顷,其中皇庄六万三千顷,自耕农六十一万顷,佃农四万七千顷;去年各市征收商税税银二十六万四千五百两,截留五万二千九百两,其余已上缴户部。”
崇祯边听边皱起眉头,听完后,崇祯感慨道:“这察哈尔各部从前要么依附逆元,要么保持中立,后经我军多次征伐,才归于我朝版图之内,又多是未开化的荒蛮之地,且其民多游牧,逐水而居,亦不善经商,亦不善耕种,亦不善乘车,况且各部之间亦有矛盾,各部宗教也大相径庭,能做到如今程度,已是不易,朕只问,只留五万多两银子,能保证行政正常运转吗?”
马士英被说到痛处,不由道:“陛下圣明!陛下圣明!臣是一肚子的苦,一肚子的难,如今蒙古各部都居长城以北,内附汉民都在以南,去年为了巩固边防,外迁汉民自以北,又修云内市、归化城两城,加上调派军费,地方上苦不堪言,亏得今年安定些,马市还算兴盛,否则就连这点税银怕是也难。”
崇祯便道:“是啊,爱卿的难处,朕也知晓,许士扬。”许士扬便出列道:“臣在。”崇祯便道:“传旨给户部,将今年察哈尔上缴的一律发还,并自今年起,免察哈尔五年税银上缴,全部留用。”许士扬忙领旨,马士英不由的感激涕零道:“皇上圣明,察哈尔上下无不感慕陛下恩德。”崇祯又道:“若是日后有甚难处,就找王承恩,上林苑的皇庄不要一毛不拔,朕的吃用才能花费多少?另外上林苑的草场也不要空着,如今打仗,战马仍是主力,养些马草,供给各地部队,能自给的就不必在朝东蒙和察哈尔各部收缴了,以免让人家说,跟了咱们大明,倒是弊大于利了。”
马士英便道:“臣替赛罕山旗市、额仁达布散淖尔旗市、赛音山达旗市、袄儿都司旗市、亦集乃旗市下各部谢陛下天恩,如今各部可汗盼陛下如盼星辰,都盼陛下能驾临察哈尔。”崇祯便笑道:“明年,等明年朕得了空,必去与诸位可汗北狩,另外,爱卿也告诉他们,得了空来朕的园子看看,朕在这边给他们修了专门的寺庙府邸,他们的子孙有倾慕汉学的,也尽可过来就学。”马士英忙谢恩不已。
照例赐了午膳后,崇祯小憩片刻,陆遥便道:“我看吴三桂说话的时候,马士英脸色不好,看起来他们两人矛盾不浅啊,这是怎么回事?”朱由检便道:“人之常情,先生怎么不知道了,马士英过去可是魏忠贤的铁杆,跟辽东军事集团那帮人一向是不对付,他如今做提督,这吴三桂年轻气盛,又有他老子撑腰,必定处处为难马士英,马士英脸色能好才怪。”陆遥便说:“这提督跟总兵关系不好可不行啊,若是彼此掣肘,察哈尔可要出大问题。”朱由检便道:“是啊,我也正琢磨着得把他们调配开,过几天朱舜水他们进京,朱舜水素来是有主意的,又久在边关,是知道他们底细的,可以听听他的看法,再做定夺不迟。”
再说吴三桂见过崇祯后,下午便回家拜见父亲吴襄,吴三桂便道:“皇上果然厉害,一边喊我小字,以示亲热,一边说起外喀尔喀之事,敲打于我,看来父亲之前的担心不是多余的,可恨的是那马士英老贼,偏偏提圆圆的事,弄的儿子一时不知所措。”
吴襄便道:“我早就说过,不要毛躁,不要毛躁,你就是改不了这个毛病,当初我就说,陈圆圆这样的红颜祸水,本来是献给皇上的,皇上都不要,结果周奎那老王八蛋竟然又送给你,竟是存了那弑君的心思,好推他那宝贝外孙子上位。”
吴三桂接过话来道:“呸,这个狗才,想的美,要我说,皇上就不该心慈手软,还什么念及皇后、皇子,赐他自尽,白白便宜了这个老贼,要我说,就该跟成基命他们一样,拉到菜市口砍了才行。”吴襄便道:“我的儿,皇上岂是这样鲁莽的人,若公开杀了周奎,那以后宋王岂非完人了?”吴三桂便道:“依父亲的意思,日后便是宋王立储了?”吴襄便道:“不是没有这种可能啊,最起码皇上没有公开杀周奎,而是让他秘密自尽就是证据,何况宋王是嫡长子,除非是谋逆大罪,否则谁还有这个资格继承大统?”吴三桂便道:“唉,也怪妹子不争气,进宫这么久了,也没有生个一儿半女的,黄家、徐家也倒罢了,那何如宠算什么东西,仗着自己女儿生了怀王,也耀武扬威起来了。”
吴襄便骂道:“满嘴的胡咧咧,找打呢,皇上也是你能私下议论的,人家好歹有后,你呢,三十好几的人了,你倒是也给老子生个崽子出来!好歹趁着老子还在,能谋个春晖堂侍读才是保家之策!”
吴三桂便道:“之前祖家连着出事,后来又多事之秋,连着打仗,我哪有那心思,您少不得在老三身上多下下功夫吧!”气的吴襄吹胡子瞪眼骂道:“不孝的猢狲,老子告诉你,这几年不生个崽子出来,你就别进老子的家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