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5章1634年:“陷害”黄道周
朱由检在这边发愁,陆遥便笑道:“黄宗羲不是号称官场万花筒、潜邸智多星嘛,把他叫来商量商量多好,总比自己干着急强。”朱由检便道:“自从他去了内阁,倒是少在御前走动,差点把他给忘了。不过这事不能叫他来,刚走了一个阁老,又来一个阁老,目标太大。”想到这里,崇祯便对王承恩说:“你去黄阁老府上走一趟,你们都是潜邸的旧人了,平日里也是该走动走动的。”王承恩自然是心领神会。
晚间,黄宗羲在书房里批阅公文,管家来报说:“老爷,外边有人求见。”黄宗羲便道:“何人求见?如此不懂规矩,难道事先不递拜帖吗。”管家有些为难的说:“那人带着黑蓬帽,将面目遮掩,又不肯说明,只说是老爷的旧友。”黄宗羲心想:谁敢有如此胆子,只怕不是常人。想到这里,便问:“还说了什么?”管家道:“那人说是老爷旧友,还说当年为了老爷还挨了几个耳光。”
黄宗羲这才明白是王承恩,心想这深更半夜的,他偷偷过来,必定是奉了皇上的旨意,便忙道:“赶快好生请到书房来。”
不多时,管家带了王承恩过来,黄宗羲让人都散了,王承恩才摘下蓬帽笑道:“我聃夜而来,阁老可不要生气啊。”黄宗羲便笑道:“我道是谁这么大的胆子,敢闯我的府邸,王老公能光临寒舍,是天大的喜事,便是恼怒也不敢说了。”
两人便哈哈大笑了起来,黄宗羲便顺势将王承恩让在上座,王承恩便笑道:“老弟也忒小气,好歹也没得少了我的一口茶水。”黄宗羲笑道:“王老公此来,必是奉了陛下的密旨,想来也是没有心思喝在下的茶水的。”
王承恩这才收了嬉笑,将来龙去脉说了一番,黄宗羲听罢也颇有些为难的说:“如今的山东巡抚,表面风光,封疆大吏,明眼人可都明白,是个烫手山芋呢。”王承恩便道:“可不是吗,若非如此,怎么好劳动老弟。”黄宗羲想了半晌,最后说:“我倒是有个人选,但只怕有些麻烦。”王承恩便道:“你好歹说说,成与不成的再想办法。”
黄宗羲便笑道:“此事非黄道周,黄幼玄(黄道周,字幼玄)不可。”王承恩便道:“东宫主簿黄道周?”黄宗羲便道:“正是此人。”王承恩想了想点点头说:“倒是个好人选,为何说有些为难呢?”
黄宗羲便道:“不瞒王老公,黄幼玄恩师乃是袁可立,本来的意思是要他去东林书院讲学,一是袁可立死的早,二来是黄幼玄也颇瞧不上某人的为人,故而没有成行,后来经我再三邀请,幼玄便到了复兴书院兼为讲学,所以我跟他倒是有这个渊源在的,如今这事,且不说日后要背黑锅,只说他嫉恶如仇的脾气,让他与温璜合作,只怕是万万不能的,便是我也怕说不动他。”
王承恩便笑道:“但凡为人,岂有没有弱点的,便不为自己,岂有不为子孙想的?听说他有二个儿子都在锦衣卫任职,难道不为他们想?”黄宗羲笑道:“亏得王老公提醒,我明白了,你且代我回禀陛下,既然陛下将此事交给我了,不出三五日,必有答复。”
王承恩便笑道:“此事关陛下何事?这大晚上的,陛下早就安寝,我不过是来会老朋友罢了。”黄宗羲眼珠子转了转,便道:“倒是我孟浪了。”王承恩又凑过去小声说:“今日陛下在景明楼召见了次辅大人。”黄宗羲不由得恍然大悟道:“明白,明白。”王承恩便起身道:“那在下就告辞回去了。”送走了王承恩,黄宗羲陷入了沉思,过了一会儿,他叫过心腹来说道:“你去崔同知家里,就说明日我在醉远楼请他。”
第二日,黄宗羲午前早早来到醉远楼定好的包间,不多会儿,崔应元便装而来,一见面便拱手道:“阁老客气了,若有事只管吩咐一声便是了,且不必如此,在下着实惶恐。”黄宗羲忙让他坐下,叫了酒菜,亦不让人打扰,酒过三巡,黄宗羲才道:“不怪同知疑惑,今日请同知喝酒,确是有些小事相求。”
崔应元知道他的分量,便忙陪笑道:“阁老言重了,锦衣卫乃陛下护卫,阁老是陛下心腹重臣,如何当得起一个求字,只管说来便是。”黄宗羲才道:“既然如此,在下就直言了,崔同知掌南镇抚司,管考录之事,可知道有个叫黄中的?”崔应元想了想问:“自然知道,黄中如今在锦衣卫北直隶千户所任副千户,不知道阁老问他作甚?”黄宗羲便小声道:“我想让崔同知找个由头把他抓了。”
崔应元大吃一惊道:“这,阁老莫不是打趣在下,难道阁老不知道他父亲是何人?”黄宗羲便笑道:“我自然是知道的。”崔应元便有些疑惑的说:“他父如今可是东宫主簿,虽说如今东宫未立,但如果不出意外,将来前途不可限量,当然了,如今阁老却是不用在意的,难道不为子孙考虑?在下都是一番好意,还请阁老斟酌斟酌。”
黄宗羲便笑道:“多谢同知了,不过我也不为难同知大人,若那边问起来,同知可暗使人推到我这里来,我自有计较,必不让同知为难。”崔应元有些摸不着头脑,也不敢轻易应承,黄宗羲又笑道:“听闻崔兄掌南镇抚司,与北镇抚司指挥同知吴孟明不合,此事崔兄若怕担责任,不妨透些消息给他,若他抓了黄中,又岂是崔兄的干系?到时候崔兄还卖黄家一个好,还给吴孟明下了眼药,岂不是两全其美?”
崔应元这才面露喜色道:“还是阁老足智多谋,不过在下还是得跟指挥使大人通报一声的,还望阁老谅解。”黄宗羲便道:“这是自然,这是自然。”
这边黄宗羲忙着“陷害”黄道周,那边王承恩回去跟崇祯说了,崇祯想了想说:“黄道周?倒是不错,他曾任先帝经筵,朕也曾听过他讲的课,也算是天子师吧,资历自然是没的说,袁可立和孙承宗是他的老师,与东林党人关系也密切,而如今他又在复兴书院讲学,可以说方方面面都是不二人选。”
王承恩笑道:“还有大伴不知道的呢,黄道周与府库司考录局少卿王铎乃是同科好友,王铎先祖乃是历经嘉靖、万历的老臣,死后被加封太子少傅、如今王家乃是河南当地首屈一指的大户。”崇祯便道:“那便更好,只怕他跟官应震一样,不肯就范,如何是好?而且当年他与温体仁政见不合,多有嫌隙,现在让他跟温璜合作,他又岂肯?”王承恩便道:“既然黄阁老已经答应下来,想来必定是有办法的。”
这厢黄宗羲给黄道周摆了口袋阵等他来钻,这边崇祯又召见了江西省述职的一众官员,郭都贤、洪瞻祖率江西官员行礼过后,洪瞻祖便道:“启禀陛下,经去岁统计,江西实有人口数三百一十三万九千五百人;田亩三百一十一万顷,其中皇庄五十四万顷,自耕农六十二万顷,佃农一百九十五万顷;去年各市征收商税税银七百零七万两,截留一百四十一万四千两,其余已上缴户部。”
崇祯自然大大褒奖一番,又特地问瑞州市知州巩永固道:“公主可还好?”巩永固忙出列道:“公主一切尚好。”崇祯笑道:“那便好,乐安公主可是朕最亲的妹妹了,你平日也应多来京中走动,想来洪巡抚不会不批这个假的吧。”
巩永固道:“臣谨记圣训,巡抚大人一向对下属颇为和善的。”崇祯便道:“你既身为驸马,便更应恭敬谦逊,切不可肆意妄为,好好磨砺一番才是正经。”巩永固便忙不迭领旨。又好言宽慰一番其他官员后,崇祯便赐了御膳,一众人等才高兴的散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