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0章1633年:督抚进京(二) - 与崇祯皇帝的那些日子 - 贺耀耀 - 都市言情小说 - 30读书

第160章1633年:督抚进京(二)

第二天,崇祯又马不停蹄的召见北直隶众官员,总督张四知、总兵何可纲、巡抚王之仁、布政使王文企、学政使闵吉生、按察使魏应知、巡察御史黄彦士、肃政使张希夏及保定市、真定市、河间市、顺德市、广平市、大名市、山海关市各知州照例行过礼后,王之仁便道:“启禀陛下,经去岁统计,北直隶实有人口数一百五十七万三千六百九十八人;田亩一百九十六万顷,其中皇庄八十三万顷,自耕农十六万顷,佃农九十七万顷;去年各市征收商税税银六百二十七万两,截留一百二十五万四千两,其余已上缴户部。”崇祯便颇有感慨的说:“北直隶拱卫京师,按理说人口、田亩和税款上都应该是佼佼者才对,但是去年鞑子犯京,山海关遭难最重,后来孔有德又在吴桥叛乱,波及大名、广平、顺德各市,能恢复到现在这样也算不易了,朕也知道你们执掌地方不易啊。”王之仁忙道:“陛下如此褒奖,臣等实不敢当,全赖皇上圣德,又赖北直隶上下同心戮力,才有今日。”

王文企也道:“多亏了首辅大人、黄阁老、张稷若大人、交通部杨尚书、实业贸易部戴尚书、格物部陈尚书、医部张尚书等诸位大人的帮助,从朝廷调配人才物资,帮北直隶兴修水利、革除农弊、教化百姓,才能让北直隶在大灾大乱后拨乱反正,取得这样的成果啊。”

崇祯点点头道:“是啊,所以这样好的经验也要推广到各地才是,格物之学讲究的就是实践,心学不也是说知行合一嘛,格物部的各项技术要及时推广到各地,翰林院要整理出一个章程来。”高弘图便赶忙接旨。

众人也是一团和气,忽然北直隶巡察御史黄彦士出列道:“启禀陛下,臣要弹劾一人!”此言一出,弄的众人很是惊诧,魏藻德便怒斥道:“今日奏事专为考成之事,御史弹劾自有章程,如何不顾礼仪?”

黄彦士便道:“我身为御史,专管监察官员,既知不法,岂敢以沉默对之。”把魏藻德说的哑口无言,魏藻德便斜眼瞄了张四知几眼,崇祯便道:“哦?黄爱卿所参何人?尽管说来。”

黄彦士便跪下道:“臣要参北直隶总督张四知纵子行凶、不孝不悌、祸乱乡里、贪墨无度四大罪!”说完从怀里掏出奏折,崇祯示意王承恩接过奏折,张四知吓的“噗通”一声跪倒在地道:“皇上,黄彦士血口喷人,望陛下明察。”

崇祯并不理会,而是翻看奏折,黄彦士便道:“张四知身为总督,教子无方,疏于家教,其子不务正业,在费县鱼肉乡里,费县百姓敢怒而不敢言,此其罪一;后其子被费县知县李培元正法,张四知怀恨在心,竟指使他人诬陷知县李培元、典史王璞、训导孙振祚,练总沂州百户胡靖等以及无干百姓四五十人,致使前列人等被监禁一年多,所活命者无几,此其罪二;张四知亲弟居于费县老家,张四知因为拆旧盖新事宜,与其弟产生分歧,后来张四知将其弟灌醉,用手持其弟之手按在卖房契之上,骗得亲弟财产,后竟残忍设计将其弟害死,此其罪三;先帝在时,张四知曾任国子监祭酒,依附薛国观,贪赃枉法,曾被给事中李淳弹劾其罪,结果张四知竟然反告李淳诬陷,指使李淳惨死狱中,此其罪四。张四知罪恶滔天,望陛下明察!”

一番话说的铿锵有力,满堂皆惊,崇祯便放下奏折对张四知道:“张总督可有奏对?”张四知忙道:“启禀陛下,黄彦士所言句句皆是诬陷之语,臣久在京中为官,确实在教育子孙事上,有心无力,我儿子有罪,业已被地方官明正典刑,臣毫无怨言,至于李培元等人之事,实乃是孔有德叛乱时,这李培元不战而降,使县城陷落,朝廷赏罚分明,况且臣是北直隶总督,如何能干涉山东人事?至于谋夺弟产,更是无稽之谈,陛下可去臣老家调查,一问便知,至于李淳弹劾臣之事,皆是先帝时故事,先帝对此亦有公断,黄彦士狂妄无知,竟要对先帝大不敬!皇上圣明,臣实在冤枉啊!”

崇祯听上去张四知所说也确实有理,一时竟也拿不定主意,便问随侍的诸位大臣道:“诸位爱卿有何看法?”魏藻德便首先道:“陛下,黄彦士虽为御史,今日之事虽也算份内,但是今日毕竟不是说这些事的时候,御史弹劾地方长官,自有程序,黄彦士沽名钓誉,非要在此时此地说及此事,妄图干扰考成大计,其心可诛啊。”

这魏藻德虽貌似公允,但却句句都在维护张四知,张希夏便道:“黄大人也是出于公心,望陛下明察。”秦熙也道:“启禀陛下,此间岂是处理这些事的地方,不如交都察院处置。”崇祯见日头已经正中了,光听两人的议论也分不出对错,只得道:“也罢,那就将此案交都察院,张四知、黄彦士牵扯其间,暂时停职待审。”

众人悻悻退下,崇祯不由得陷入沉思,陆遥便问:“你觉得这事里边有蹊跷?”朱由检便说:“都知道这次督抚进京是行考成之事,巡察御史弹劾地方大员,也算是份内的事,既然张四知罪恶昭彰,为何不及时上奏?反而要在这样场合下奏禀?”陆遥问:“这是什么意思呢?”朱由检便说:“要么是沽名钓誉,哗众取宠;要么就是让张四知当面出丑,看来这黄彦士是非要把他拉下马不可啊。”

想到这里,崇祯便对王承恩说:“让西厂秘密调查一下,速速来报。”王承恩便道:“臣遵旨,不过臣有一话,还得禀奏皇上。”崇祯道:“有话快说。”

王承恩便道:“臣倒是听说,当年魏忠贤大权在握,薛国观深为之所信,张四知不过一小小祭酒,黄彦士才不过刚中进士,两人先后拜在魏忠贤门下,后来魏忠贤倒台,又都投靠薛国观,这才一路青云直上,做了一方大员,不知怎的,薛国观倒台前一年,张四知却是时常出入钱察院宅府,这次进京后,张四知更是第一时间去了钱察院家里。”

崇祯不由的皱皱眉头说:“哦?果有此事?”王承恩笑道:“大伴明鉴,不过想来可笑,黄大人这次却是去了史可法大人宅府。”

陆遥便道:“看来张四知在薛国观还没倒台的时候就投靠了钱谦益,这种人一点气节都没有。”朱由检想了想却说道:“不过我却知道为什么黄彦士非要把张四知拉下马了。”陆遥便问:“为什么?”

朱由检道:“投名状!薛国观倒台,黄彦士的后台垮了,必定惶惶不可终日,所以趁着这次机会,想投在史可法门下,但史可法岂会轻易答应,黄彦士才破釜沉舟,必要行此事,才好让史可法信任与他。”陆遥道:“钱谦益跟史可法不都是东林人士吗,怎么他们还斗起来了?难道东林党真的要分裂了?”

朱由检便道:“要么就是确实东林党内部出现了分化,要么就是他们跟咱们演戏呢,为的就是降低咱们对东林党的戒心。”陆遥便道:“这些人是怎么回事?满口仁义道德,满肚子男盗女娼,那你预备怎么办?”朱由检道:“这事还得让西厂去暗中查一查,如果不是演戏,那么可见钱谦益已经不能全部掌控东林党了,看来史可法要崛起了,但是以史可法的资历,必定背后还有人扶持,否则光凭他,岂能跟钱谦益相抗?不过不管怎样,张四知和黄彦士也都不能用了,一个省,若上下官员都不能和睦,互相勾心斗角,这个省的事情还能干好吗?”

陆遥点点头说:“你说的很有道理,那你准备让谁来接替?”朱由检说:“北直隶拱卫京师,地势重要,非心腹之人不得用啊,我得好好琢磨琢磨。”

到了深夜,崇祯仍是辗转反侧,不能入眠,王承恩便劝道:“大伴,早些歇息吧,明日一早还得召见辽东诸位大人,大伴交代的事臣都吩咐下去了,这几日便有消息。”崇祯又熬了一会儿,这才勉强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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