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9章1633年：督抚进京（一）

十一月二十五日清晨，崇祯皇帝高坐在颐和园仁寿殿上，只听得三声炮响，礼乐齐鸣，仁寿殿正门大开，王承恩站在门前喊道：“宣顺天府官员觐见！”只见院子一侧的传心殿开了门，顺天府知府刘含辉、戍卫军使司总兵惟贤、布政使司布政使官抚极、按察使司按察使曹文耀、学政使司学政使丁启光、肃政廉访使司肃政使吴炎以及营州、蓟州、密云州、延庆州、兴州、武清州、永平州、宣府州几位知州垂头快步着过来，到了仁寿殿正门，稍稍停住，略整一整衣衫，这才信步迈入，进得殿内，刘含辉首先跪拜道：“臣顺天知府刘含辉率顺天府官员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其他人也忙跪下口称万岁。崇祯便道：“诸位爱卿平身。”刘含辉等人这才起身站到一侧，崇祯便笑道：“朕看了刘爱卿的考成折子，虽说头些年鞑子进犯京城，顺天府各州多有折损，但这些年治理的不错，朕心甚慰。”刘含辉忙道：“臣在陛下身边伺候多年，得陛下教诲，受益良多，蒙陛下不弃，简拔臣治理一方，必得尽心竭力，方能报陛下于万一。”

崇祯便点点头，刘含辉继续道：“陛下登基之初，顺天府人口不过六七十万，根据去年登记人口数为九十八万六千一百二十二人；田亩一百零一万顷，其中上林苑监所辖皇庄五十六万顷，自耕农三十六万顷，其余九万顷为佃农；去年各州县征收商税税银七百五十五万两，除一百五十一万两留用外，其余已全部上缴户部。”

崇祯抚掌笑道：“好啊，朕略看看折子，还未觉得什么，听爱卿娓娓道来，才更是提气，去年户部上了折子，说每年税都征上来，然后再发下去，麻烦的很，这才定了截留二成归地方，给官员发放俸禄和日常事务所用，凡有赈灾、河工、兵备等再由户部酌情调拨，如今看来，却是省了不少的事情，不过这些银两务必要用在刀刃上，各级官员俸禄要按养廉银子的散官级别拨付，不可让大家饿着肚子为朝廷干活。”

刘含辉忙道：“臣谨遵皇上旨意。”崇祯这才笑道：“今年朝廷发了各地核查田亩的折子，顺天府首当其冲，做出了很好的表率，朕是想着，首先在各府率先实行田租税粮新政，首要的便是那些占有大量土地的大世族、大地主，不能让他们继续扩张下去了，要根据他们的人口数核定田亩数，多出来的要坚决的收回，发给无地或少地的农民，培养更多的自耕农，至于收回的方式，或是赎买，或是改为他用，或是直接没收，这个还可以再斟酌；其次就是这些大世族、大地主占有大量土地，从佃农那边收了不少的粮、银，但是对朝廷却丝毫没有贡献，所以朝廷也要向他们征税、征粮。这就是田租税粮，众位爱卿以为如何啊？”

吴炎便道：“回皇上，只怕朝廷征了他们的粮，他们便要从佃农身上征收更多，岂不是本末倒置了？还请皇上三思。”崇祯点点头说：“这个问题，朕也考虑过了，朕的意思是，对于登记在册的佃农，由各地布政使司按人头发放大钞。”

刘含辉想了想说：“皇上圣明，如今工商繁荣，正是需要大量劳动力的时候，如今咱们大明朝人口太少，他们收佃农的租子，是按田亩数收，但是朝廷给佃农发放大钞却是按人头数，这样就可以鼓励多生孩子，增加人口，真乃长远之策。”

其他人便纷纷应和，崇祯便道：“好啊，既然诸位爱卿有如此的雄心壮志，那这田租税粮的新政便在顺天府试点。”刘含辉忙道：“皇上如此信任臣等，臣等无不感激涕零，臣等一定不负皇上重托，将此事办好，办成典型，办出经验。”

崇祯便起身道：“好啊！说的好，诸位爱卿可见这殿内有何不同啊？”刘含辉等人这才敢四下略一观望，只见大殿左侧高高挂了一幅偌大的地图。刘含辉便道：“敢问陛下，这是”

崇祯便笑着走下龙椅，招呼大家道：“诸位爱卿上前来一观，此乃格物部和工部赶制的各地图例，这幅便是顺天府全貌图。”刘含辉啧啧赞叹道：“果真是巧夺天工啊。”官抚极也道：“看看这地理河川，无不巨细。”丁启光也道：“似乎倒是有徐大人的手笔。”崇祯笑道：“还是丁爱卿看的仔细，徐霞客这些年游历四方，考察各地地理山川城府，帮了格物部很大的忙。”惟贤才道：“也只有在皇上英明治下，徐大人才得以各地游历啊。”

众人也都纷纷应和赞叹，崇祯又道：“诸位爱卿可到这颐和园里逛过了？”刘含辉忙道：“天子禁苑，臣等岂敢随意闲逛，只是曾听徐大人说过，只听一听便觉得这颐和园华丽壮观了。”

官抚极也道：“是啊，皇上下旨，命工部考察扩建，令顺天府从旁协助，听说修园子的时候工部拓挖了西湖，又拦截了西山、玉泉山、寿安山来水，并在西湖西边开挖高水湖和养水湖，以此三湖作为蓄水库，保证园林用水，还将挖湖土方堆筑於湖北岸的万寿山，俱是随形施发，只听听便觉得工程浩大啊。”曹文耀也道：“正是呢，臣还听说格物部采用了西洋欧罗巴技法，其中亭台楼阁，中西合用，别有一番风味，想来必是美轮美奂，美妙绝伦啊。”惟贤便道：“皇上为国劳心劳力，也是该有个好地方，修身养性，劳逸结合的，况且这好山园周围书院云集，乃是文人聚集之所，与皇上的气质也是颇符的。”

众人说了许久，王承恩过来提醒道：“陛下，如今时至晌午，不知陛下在何处用膳？”崇祯便笑道：“朕难得与诸位爱卿见面，传令摆膳在玉澜堂，朕当与诸位爱卿一同用膳。”

王承恩便忙下去传旨。众人忙纷纷跪下谢恩，不多时，午膳摆了上来，崇祯坐在正中，顺天府众官在右侧，内廷其他大臣在左侧，纷纷落座后，崇祯才笑道：“惟爱卿想是在刘知府跟前待的久了，也多了些书卷气，咱们大明朝的官员便是要如此，能文能武，文武双全的才好。”

用过午膳，其他官员跪安，单单留下了刘含辉，崇祯便问：“在顺天府试点田租税粮新政，爱卿可有什么难处？不妨说来。”刘含辉想了想便说：“回皇上，前几次鞑子骚扰京郊，虽说有些折损，但所谓"塞翁失马焉知非福"，京郊大户几乎被一扫而光，想来这方面倒是不会有太大问题，只是京城皇亲国戚、元老勋贵众多，这一方面，却是怕不好处置，还请皇上示下。”

崇祯点点头说：“爱卿所虑也是朕之所虑，爱卿尽管放心，不管牵扯到谁，爱卿只管大胆的去办，大胆的去查，朕做你的后台。”刘含辉这才忙谢恩道：“臣谢皇上隆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