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章1632年:官学 - 与崇祯皇帝的那些日子 - 贺耀耀 - 都市言情小说 - 30读书

第118章1632年:官学

自从朝会上不欢而散,崇祯便对复社起了疑心,一心想着如何在东林党和复社中再搞一下平衡,这一日,崇祯便把高弘图、徐骥、秦熙叫了来,崇祯便道:“昨夜朕做了一个噩梦,梦见有一高楼,忽然左有日,右有月,争斗不休,眼看大厦将倾,忽然从地下伸出一擎天巨柱,才将这大厦撑住,朕心甚恐,不知何解,特召诸位爱卿前来一问。”高弘图自是三朝元老、老奸巨猾,对朝政又洞若观火,一下就想明白了,便道:“臣向皇上道喜。”崇祯便问:“高爱卿何意?不知喜从何来?”高弘图便道:“这天悬日月,争斗不休,虽为凶兆,但有擎天巨柱,撑住大厦,渐有三足鼎立之势,便是化险为夷的吉兆了。”

崇祯便笑道:“哦?听高爱卿所言,朕心稍安,只是不知这擎天巨柱所指何物啊?”高弘图想了想说:“皇上圣明,臣近日又通读史书,见自东汉平帝元始三年,便有官学制度,并规定郡国曰学,县、道、邑、侯国曰校,乡曰庠,聚曰序;又经魏晋南北朝、隋唐盛世,至宋达到高潮,宋徽宗崇宁元年,下令所有州县一律置官学;便是暴虐如元,也在路、府、州、县设有官学,自我朝太祖皇帝建立大明,既在全国诸府、州、县设立府、州、县学,又在防区卫所设有卫学,乡村设社学,还在各地方行政机构所在地设置都司儒学、宣慰司儒学等有司儒学。最盛时全国计有学校1700余所。然自嘉靖以来,官学驰废,臣以为,当重新振兴官学,教化百姓,请皇上明鉴。”

徐骥和秦熙虽然官场经验不多,但也都是人精,起初还没听懂,但最后还是恍然大悟,徐骥心想:果然姜还是老的辣,人都说高弘图是官场“万花筒”,果然如此,如今东林党和复社争斗不休,把持士子选拔、朝廷用人,若果然大兴官学,岂不是如那擎天巨柱一般,皇上从此便多了一个制衡政局的把握了,妙哉,妙哉。想到这里,徐骥便忙道:“高大人言之有理,自袁崇焕案、薛国观案、余大成案以来,接连三大案,诛杀官员近千人,正因如此,朝廷局势也日趋明朗,眼下不过是东林士子和复社士子集团竞相争斗而已,臣只恐不加制衡,唐末党争之祸不远矣。”

崇祯见徐骥点破,便也不加掩饰的说:“是啊,所谓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朕日日为此事悬心,才有此梦啊。”秦熙便道:“臣以为,之所以党派纷起,源于私学大盛,东林社起于东林书院,历经多朝,遍布全国,天下士子多出东林,把持朝政,陛下登基以来,才又有复兴书院与之抗衡,复兴书院成立时间虽短,但经过三大案,发展势头突飞猛进,且其背后又有四海商号等新兴商人集团的扶持,如今两党之争,又间有合谋,这才是真正的危险所在。”

高弘图便道:“秦大人虽年轻,但眼光毒辣,两党相争,或有平衡之道,若两党合流,才是最大的危机。”崇祯点点头说:“是啊,所谓党同伐异,东林社如此,复社也不免如此,或许现在未必如此,将来亦未可知,皆因一私字起,天下百姓有私心,百官有私心,读书人有私心,朕何尝无有私心?如何将私控制在合理程度内,才是施政之要务,一曰德,二曰法,三曰术,德便是要加以教化,更要开设养廉银子,不使官员贫贱,所谓"饱暖思淫欲,贫贱出盗贼";法便是重修法典,天下不论谁,均要依法、依律,令行禁止;术便是要彼此制衡,不可使天下无监督之处,无监督之人,无监督之地,诸位爱卿以为如何?”

三人纷纷稽首道:“皇上圣明!”崇祯又继续说道:“朕以为高爱卿所言,正是制衡之法的要点所在,如今朝廷也有些积蓄了,正是大兴官学的好时机,翰林院要将此事办好、办实,所需银钱可从内府库、上林苑监司筹一部分,从皇家钱庄筹一部分,各省、州、县的学政衙门也要派人去核查,尚有的更加完善,已经荒废的要赶快建立,高爱卿,此事就交你全权负责,此事干系重大,你可明白?”

高弘图自然知道其中厉害,便跪倒在地说:“臣定竭尽全力,只是官学之事,是礼部管辖之事,若只有翰林院去办,恐力不能逮。”崇祯想了想说:“高爱卿考虑甚当,那就命礼部右侍郎张稷若与高爱卿协同办理。”高弘图这才领命。

崇祯布置此事,心中才稍感欣慰,几人跪安后,王承恩便对崇祯说:“皇上,黄宗羲有密折过来。”崇祯便接过密折,看后便道:“黄宗羲请求面见,想必是朝会上的事儿他已经知道了,也罢,那就宣他觐见吧。另外,让钱谦益来见朕!”

陆遥便问:“黄宗羲怎么突然要进京?”朱由检便笑道:“估计朝会上的事,他事先不知情,如今知道了,可不是慌了神,他自然是知道我的,这可是犯了我的大忌了,这不就赶忙着进京来解释了。”陆遥便点点头说:“原来如此,不过黄宗羲作为复社领袖,老在外边也不是办法。”朱由检叹口气说:“是啊,如今陕西也安定些了,他也该回来了,不过他若是不识趣,那便不可用,绝对不能再出现另一个东林党了!”

因为黄宗羲离得远,虽然现在驿道和铁轨马车建设如火如荼,但尚需要几天,钱谦益却是已经跪在乾清宫外了,王承恩便道:“皇上,钱谦益在外边跪了一刻钟了。”崇祯头也不抬的说:“不急,再让他跪上半个时辰。”

半个时辰后,王承恩匆匆出了宫,扶起钱谦益说:“哎呦,这可怎么话说的,牧斋先生赶快起来。”然后又厉声对周围的内监说:“你们这些泼才,怎么不及时通秉,竟让牧斋先生跪了这些时辰!”又对钱谦益说:“都怪这些混账狗东西,惯会拜高踩低的,倒是委屈了先生。”

钱谦益知道这是皇上故意罚他的,岂敢还嘴,便道:“王老公莫怪,赶快面圣要紧。”王承恩这才忙领着钱谦益进了殿。

进了殿后,钱谦益忙跪倒在地说:“草民钱谦益见过皇上!”崇祯便道:“平身吧。”钱谦益这才起身,双手垂立,崇祯也不开口,钱谦益也不敢开口,整个乾清宫里陷入了莫名的沉默当中。

钱谦益内心恐惧,在这巨大的沉默中更是惊恐万分,不由的双腿颤栗,忽然“噗通”一声跪倒在地说:“草民有罪,请皇上赎罪!”崇祯这才说:“罪从何来啊?”钱谦益哆哆嗦嗦说:“初五朝会的事儿,臣虽然事先不知,但朝会上未能出言劝阻,导致《重修法典疏议》被搁置,实在是罪该万死,请皇上宽恕!”

崇祯便道:“是啊,《重修法典疏议》乃是朝廷的重要制度,是朕亲自部署、亲自过问的重要制度,如今田尔耕也斩了,余大成案有关人犯也都斩了,若还有人揪住不放,使新政不能实行,你以为应当如何处置?”

钱谦益趴在地上道:“草民惶恐,让皇上忧心了,草民内心也是五内俱焚。”崇祯便道:“行了,起来吧,朕岂能不知你的大才,人非圣贤孰能无过,既然知错,改了便是,既然改错,便仍是朝廷栋梁,是朕的股肱,那就恢复原职便是了。”

钱谦益这才松了一口气,忙道:“罪臣谢皇上隆恩,后日磨勘大典,请皇上放心便是。”崇祯见他上道,便道:“肃政廉访院责任重大,又是新设衙门,务必选派老成之人才是,爱卿以为如何?”钱谦益忙不迭点头道:“是,是,皇上所言极是。”

崇祯又道:“爱卿以为陈于廷如何?”钱谦益有些不可思议的看着崇祯,然后说:“罪臣不敢,只是罪臣与陈大人素来交好,恐怕让旁人生出许多口舌出来,还请皇上三思。”崇祯便道:“嗳,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朕既信任爱卿,岂有胡乱猜度的道理?爱卿不必担心,朕让内廷发内旨便是了,必不让爱卿为难。”

钱谦益这才更加放心了,又感激的老泪纵横道:“皇上圣明,不以罪臣之过迁怒旁人,还这么信任罪臣,罪臣实在内心有愧啊,对不起皇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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