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7章1633年：扭转乾坤

文震孟兄弟两个得了文从简的来信，文震孟便道：“既然大哥已经下了决心，那你就去回复察院大人吧，我们文家答应他的所有条件，只求侦儿能平安无事。”这日，高弘图在翰林院，正好刑部尚书王纪前来办事，高弘图便叫住他道：“王大人何来啊？”王纪见是高弘图，便忙拱手道：“哎呦，是内相大人了，下官这里有礼了。”高弘图也忙回礼，王纪又道：“这几日，刑部都忙翻了，又要协助锦衣卫搜捕涉及宫变的叛贼，又要完善证据，这不，昨日狱里有人要翻供，部里人手实在不够，下官便只能亲自来一趟了。”

高弘图便笑道：“是何等样人的翻供，还得劳王大人亲自跑一趟。”王纪便道：“还不是理藩院尚书李化龙之前攀扯文大人二公子的案子，昨日却又说是自己记错了，实在不干文家的事，内相大人你说说，这都是什么事啊。”

真是说者无心听者有意，高弘图听涉及文家，便忙问道：“可是翰林院右编修文震孟的二公子的案子？”王纪便道：“正是，怎么，内相大人也知道？”高弘图便道：“倒是不知，只是有过几面之缘，今日听王大人说起，才问问罢了，这文大人也是，家里出了这样的事，竟说都不说一声。”王纪便道：“内相大人以为这是什么好事呢，文大人不说也自是有他的道理。”高弘图便道：“既然李化龙翻供了，可不是说跟文二公子没有关系了？”王纪便道：“正是这话呢，可怜文二公子了，在诏狱里这几日，怕是也不好受呢。”二人又闲扯了几句，王纪才往翰林院都司销案去了。

高弘图信步前行，正好又遇到了文震孟，高弘图忙道：“文起大喜啊。”文震孟倒是一脸平静的说：“高大人说笑了，下官能有什么喜事。”高弘图便道：“你家二公子脱了罪，还不是大喜事吗？”文震孟便假意吃惊说：“哦？竟有此事，想来是高大人从中转圜，下官谢过高大人了。”高弘图便道：“惭愧啊，惭愧，倒是不干我的事，刚才凑巧遇到了刑部王大人，说攀扯令郎的竟是理藩院李化龙，昨夜不知为何竟翻了供，说与令郎无关，王大人今日特来都司销案的。”文震孟便道：“上苍垂怜，不让无辜之人受冤。”两人又闲聊几句，才分开。

高弘图若有所思，竟是到了内阁所在的光明殿，正巧遇到了黄宗羲，两人彼此见过后，黄宗羲不免忧心的对高弘图说道：“这才七八天的功夫，就抓了将近三百人了，上至皇亲国戚，中至二品大员，下至县乡官吏，我实在不敢相信，短短的几天功夫，那些贼人竟然能串联如此多的人。”

高弘图便道：“是啊，也不知道怎么了，这几年老出大案子，老夫只是担心啊，如此大兴牢狱，只怕上违天和，下违民心啊。”

黄宗羲便道：“谁说不是呢，我看着这案子有逐渐扩大化的趋势，百官惊悚，战栗不安，对朝政也是无益的，我正想着进宫去面见皇上，可巧高大人就来了。”

高弘图便试探道：“你就不怕触了皇上霉头？”黄宗羲便笑道：“所以还得求高大人一起啊。”高弘图笑着点了点黄宗羲说：“你啊，呵呵，行，那老夫就陪黄大人一道进宫。”

此时崇祯正闭目盘坐在软榻上，问王拱极：“那暗中放冷箭的可抓到了？”王拱极道：“启禀陛下，尚未抓到，那些贼人所用非普通弓箭，乃是最新的诸葛连弩，七八百步便可取人性命，还可一弩二十发，只怕是贼人发过一遍后便匆匆撤退了，未寻得任何踪迹。”

崇祯点点头说：“是了，若非有人勾结，贼人如何能得到如此精良的设备？这些查案寻人的事，勇卫营不擅长，你且不必管了，跪安吧。”王拱极便行礼退下。

崇祯又对王承恩道：“你可有什么看法？”王承恩道：“诸葛连弩这样的武器，兵部、格物部都会一一登记造册，装备了哪些部队，一查便知，便是未及装备的，也都存在兵部，另外，刑部、大理寺因着办案的事，也会库存一些，何人取用，都会留下文底，只需要细细查下去，必有收获。”崇祯笑道：“那就让西厂从暗处来查，让锦衣卫从明处配合你们。”

王承恩忙道是，崇祯又问：“案子他们审的如何了？”王承恩道：“无非是大人咬小人，进了诏狱，不吐出几个同党出来，怕是生不如死呢。”崇祯道：“对于乱臣贼子，就是要狠，倘若心存姑息之念，只怕贻害无穷，朕怎么听说就连南直隶的县里都开始抓人了，这其中可有牵连无辜呢？”王承恩道：“这个臣倒真没听说，不过哪个大案里没有几个无辜的，只能是他们倒霉罢了，要臣说，还是亏了大伴的英明，才将这些毒瘤一一挖了出来。”

崇祯想了想，似乎要说什么，还未及说时，便有内监来报说：“陛下，高大人、黄大人求见。”崇祯便道：“宣吧。”两人进了乾清宫，行过礼后，黄宗羲便道：“皇上，臣有一言，当面谏皇上，还请皇上恕罪。”

崇祯只是斜眼扫了他一眼道：“你可是要进谏于朕，言朕滥刑过甚？”黄宗羲便道：“皇上圣明，如今天下承平，不可与三大案时同日而语，此时再兴大案，只怕上下不安，望皇上三思。”

崇祯便看了看高弘图说：“高爱卿也是这么个意思？”高弘图便道：“回皇上，臣刚才见刑部王尚书前来都司销案，前几日有人攀扯旁人，昨日忽又翻供，臣想着，怕是这样的事不在少数，何况是诏狱这样的地方，便是没有的事，也要胡乱攀扯几个的，难保没有受冤的。”黄宗羲又接着说：“高大人所言极是，臣听说这才七八日，就抓了三五百人了，难道那些贼人短短数日，竟然联络了这么多朝廷官员？想来甚是蹊跷，还请皇上明察。”

崇祯笑道：“刚才高爱卿所说的那受冤的，可是文震孟的次子文侦？”高弘图便道：“皇上圣明，想来已是尽知的。”崇祯便起身道：“受冤也好，有罪也罢，总也不是空穴来风的，想来也必是平日骄横跋扈，惹人侧目，否则人家如何不攀扯旁人，倒要攀扯他的？所以，依朕看，教这些人进大牢里受些教训也是好的，若出去了，能改了那些毛病，也算功德一件。”高弘图和黄宗羲便道：“皇上圣明，正是这个道理。”崇祯便道：“行了，这案子也整的差不多了，你们二个就去把这案子结了吧，就不必再继续攀扯下去了。”两人便连忙谢恩跪安了。

两人走后，崇祯正要休息片刻，王承恩又进来说：“皇上，董大人求见。”崇祯便道：“让他进来吧。”不多会儿，董祖常毕恭毕敬的来了，行了大礼后，崇祯便道：“董爱卿来见朕可是有事？”

董祖常便道：“回皇上，臣前些日子听说文家涉及谋逆之事，臣心中甚是惶恐，今日才敢面圣，求皇上明白示下。”崇祯便道：“想来是受了冤屈，攀扯文侦的又翻供了，想来或是平日里有什么私怨，如今携私报复吧，不必理会。”

董祖常便道：“皇上圣明，只是谋逆大罪这样的事，谁敢随意攀诬？总不会是空穴来风的，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啊。”崇祯这才猛的惊醒了一下，问道：“爱卿的意思是？”董祖常便道：“臣想着，皇家钱庄何等重要，纯正公允的清白世家做股东才是重中之重，容不得半点闪失，臣一片公心，还请皇上明鉴。”

崇祯便道：“若非董爱卿进谏，朕几乎误了大事，既然如此，那就令文家退出皇家钱庄，至于由何人接替，你们斟酌着办，必得是纯正公允清白无辜之家才好。”董祖常忙道：“皇上圣明，臣领旨。”

过了几日，高弘图等人来见崇祯，将最后的结果进呈崇祯，崇祯拿过奏本翻看，高弘图便道：“启禀皇上，凡牵扯癸酉宫变者，合计逮捕660人，经过严审，确认无辜者264人，业已释放，其他罪犯，分为五等，王相尧、李国英、成基命、钱龙锡、魏光绪、祖可法、顾俊恩为主犯，判斩立决并抄家罚没一应财产，涉三族，族中男眷流放岭南，女眷没乐籍；二等从犯102人，判斩监后并抄家罚没一应财产，家中男眷流放岭南，女眷没乐籍；三等胁犯96人，判斩监后并抄家，另各罚银1000两，家中十六岁以上男丁皆流辽东效力，其余不问；四等盲从犯101人，判流辽东效力，家中十六岁以上男丁杖二十，各罚银1000两，其余不问；五等归从犯90人，判流辽东效力，各罚银1000两，其余不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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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高弘图说完，崇祯点点头，批了一个“准”字，然后交还给高弘图说：“按此办理吧。”接着他话锋一转，对钱谦益说：“钱谦益，你可知罪！”一言而出，直把钱谦益吓得三佛出世，五佛升天，以为是事情泄露了，慌得忙跪倒在地道：“臣惶恐，臣万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