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6章1633年:拦驾喊冤 - 与崇祯皇帝的那些日子 - 贺耀耀 - 都市言情小说 - 30读书

第136章1633年:拦驾喊冤

第二日,崇祯又在徐骥等陪同下巡视江南造船厂,回徐府的路上,王承恩与杨寰随侍在轿撵左右,其他随侍大臣则跟在轿撵之后,松江府锦衣卫千户戚报国带锦衣卫护卫在前,忽然从两旁人群中闪出一人,跪倒在御驾之前,高声喊道:“民女冤枉!”戚报国忙横刀在前,厉声道:“大胆!竟敢惊扰圣驾!拿下!”几个锦衣卫上前,将那人押在一旁,以便让御驾前行,那女子见御驾继续往前,仍不住叫喊,吴孟明自是漠然,王承恩却是有些皱眉,他略想了想,便轻轻敲了三下轿帘,崇祯此时正在轿撵内闭目养神,听到响声便打开轿窗,又隔着帘子问:“何事?”

王承恩忙道:“方才有人拦御驾喊冤,已被拿在一旁,臣见那女子声嘶力竭,嚎叫不已,又想光天化日之下拦御驾,必是有不得了的冤情,若是不理,只恐有损陛下圣誉。”崇祯听后忙道:“告诉戚报国,将人押至行宫。”

王承恩得了旨意,忙去传达,锦衣卫便押了人来至行宫,崇祯落了座,盘膝在榻,王承恩忙端了茶过来道:“大伴,这是南直隶巡抚进献的龙井,又用了无根之水炮了,大伴解解渴。”崇祯接过茶道:“是何如宠?他倒殷勤。”王承恩忙道:“大伴说的是,何大人也是御前的旧人了,如今已在外候着了,大伴是否要见?”

崇祯放下茶杯道:“先不急着见他,先把拦轿之人带来。”王承恩应了是,便下去了,不多会儿便将那人带了来,崇祯细细看去,只见此人面容清瘦,却仪表非凡,虽哭的双眼通红,却目光坚定,崇祯暗暗称奇便问:“你是何人?有何冤情?”

那女子道:“民女冒犯天颜,罪不可赦,民女姓董,贱名白,民女不是为自己喊冤,而是为冒襄,冒大人喊冤。”崇祯一听,便心中了然,假装生气道:“冒襄不思报效皇恩,狎妓贪腐,有何冤情?”

董小宛再次叩头道:“陛下圣明,容民女禀,民女并非乐籍中人,民女与冒郎情投意合,何谓狎妓哉?”崇祯便好奇道:“你非乐籍中人,为何在秦淮河畔营生?”董小宛便道:“圣上容禀,民女之父实乃苏州董家绣庄掌柜,我董家乃苏绣世家,历经两百多年,不想民女十三岁那年,父亲暑天患上了暴痢,药不凑效,不久撒手人寰,母亲一介女流,不善经营绣庄生意,便将绣庄委托伙计掌管,不想竟然连年报了亏空,负债累累,母亲急的缠绵病榻,债主又连番催讨,民女无奈,只得出此下策,经人引荐,来到秦淮河畔的画舫卖艺,这才取艺名小宛。陛下!民女虽草贱之人,但亦熟读经史子集,颇知人伦大义,岂敢托身乐籍?又岂敢为娼作妓,败坏家风,只是民女早就听闻冒郎大名,有幸得见,两情相悦,如何便是狎妓?今有民女苏州商籍文书,请呈陛下,望陛下明察!陛下如何处置民女都可,只是不要冤枉了冒郎,与冒郎这些许日子,民女深知冒郎一片报国雄心,又对陛下赤诚一片,陛下万万不可听信谗言,令忠臣蒙冤。”说完,又再三拜了。

崇祯接过文书,果然见董白乃是商籍,便问:“朕记得崇祯二年,朕已颁下旨意,令重新登记造册,不可因户籍问题,限制百姓自由流动、自由通婚,你的籍册是旧册还是新册?”董小宛便道:“皇上圣明,民女的商籍乃是旧册,只因苏州官府非要将民女登记为乐籍,民女岂能相从,便尚未登记新册,还请皇上恕罪。”崇祯想了再三,便道:“此事朕已深知,你且退下,朕自有妥处。”董小宛便告退。

崇祯将文书拿在手中把玩了一会儿道:“宣何如宠吧。”不多时,何如宠便进了殿,下跪道:“臣南直隶巡抚何如宠觐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崇祯便道:“你也是朕前的旧人了,不必行此大礼,起来吧,赐座。”内监忙端过绣墩,何如宠忙道:“臣不敢,臣惶恐。”说完才敢侧坐在绣墩之上,何如宠又道:“陛下驾临松江,按理臣无诏不敢至,只是臣侍奉皇上日久,知道皇上勤政俭厉,无甚嗜好,唯有对茶道颇有兴致,臣新得今春上好龙井,才敢进献陛下,还望陛下赎罪。”崇祯便道:“确是好茶。”何如宠便道:“能得陛下青睐,这是此茶的福气了。”

崇祯点了点头,话锋一转问:“爱卿对冒襄之事有甚看法?”何如宠忙起身道:“臣以为冒大人尚不至此,然徐学政诸位亦不会空穴来风,还凭陛下圣裁。”崇祯便道:“正是如此,你且看来。”说罢将董小宛的商籍文书给了何如宠,何如宠从王承恩手中接过文书,看后忙道:“这便是了,冒大人家学严谨,断不会出这样的纰漏,不过也不能说徐学政等人诬告,此女之户籍仍是旧籍,且素在乐府,想来徐学政不知此女真实身份。”

崇祯便道:“朕当年曾下明旨,重登户籍,不可因户籍而阻塞百姓交通、阻止百姓婚配,今日看来,各地官府贯彻朕的旨意,仍有阴奉阳违的地方。”何如宠忙跪下道:“皇上圣明,是臣约束各州不力,请皇上降罪。”

崇祯便又转移话题问道:“你兄弟二人可常走动?”何如宠忙道:“家弟在京中任职,也只有年下时节,才回南直隶问安,平日并不甚走动。”崇祯便道:“兄弟之情,人伦之大,你们也忒谨慎了点,不妨多走动走动。”何如宠听弦知音,忙道:“臣谨遵圣旨。”

崇祯会意的点点头问:“族中子弟可还有人?”何如宠忙道:“臣有犬子一人,名应元,家弟亦唯一子,名应昌,都已中举,正在家预备明年会试。”崇祯便点点头说:“虎父无犬子,你们何家前途无量啊。”何如宠忙磕头道:“全赖陛下庇佑。”

出了行宫,何如宠已是出了一身的冷汗,袖筒里还揣着董小宛的文书,回到临时的住处,他想了想,忙提笔写下家信,又将董小宛文书与信一起封入信封,又用蜜蜡封之,装入锦盒,唤过心腹道:“立刻八百里加急将信送至京中二老爷处,不可懈怠!”

送走了何如宠,王承恩见崇祯一脸喜色,便问:“大伴如何将那董白的商籍文书给了何巡抚?”崇祯便道:“冒襄这事,说大就大,说小就小,不过无论如何,都不能从朕口中说出,那就只能让何家去代劳了。”王承恩便道:“不知何大人能否领会圣意啊。”崇祯笑道:“何如宠是积年的老狐狸,又在朕身边伺候多年,惯会察言观色,且等好消息便是了。”

过了几天,许士扬、秦熙等随侍大臣拿着公文来了,许士扬道:“陛下,刑部公函。”崇祯点点头,许士扬念到:“臣刑部尚书王纪请旨,前次冒襄案,经查董白并非娼妓,冒襄并非狎妓,至于贪腐卖题之事,亦无所查,经刑部报,转大理寺批,肃政廉访院准,冒襄无罪,特请圣处。”崇祯便道:“既然司院审核无罪,便令冒襄官复原职,令其与高弘图应天府后驾。”处理完了冒辟疆的事,崇祯便道:“行了,咱们在松江也待了不少时日了,传旨,明日启程,赶赴应天!”

三月十七日,崇祯带着诸位随侍大臣、随扈锦衣卫及京营护卫镇一队等浩浩荡荡离开松江,往应天府而去。御舟一路西去,不过一日,便到了应天,早有南京镇守太监曹化淳,涂原等应天府当地官员以及高弘图、冒辟疆、李若琏等人在码头接驾。

崇祯下了船,一脸凝重,并不与地方官员说话,而是直接上了轿,只叫王承恩过去传话,王承恩上前道:“皇上有旨,诸位大人免,明日但至行宫回话,高弘图、冒襄上轿回话。”高弘图和冒辟疆悻悻然上了撵轿,崇祯正斜靠在软榻上看奏折,几个内监在一旁伺候茶水,榻前燃着檀香,甚是清雅。

两人忙跪道:“罪臣参见皇上。”冒襄更是道:“罪臣有失皇恩,但来请罪。”崇祯便笑道:“刑部都说你无罪了,如何又来请罪?”冒襄便道:“罪臣知道,是皇上救了罪臣,罪臣有负皇恩,被人拿了把柄,给皇上丢脸了。”崇祯便道:“罢了,朕已传旨,令王凝命为总裁、徐胤升为同考官主持这次江南格物科科考,你们就不用管了,随朕回京吧。”

冒襄便叩首道:“罪臣德行有亏,坏了陛下的打算,臣该死。”崇祯便笑道:“莫要死,朕还有大用,朕此次南巡并非没有收获,今科科举朕且放手,何况还有王凝命盯着,必不会有大的闪失。”高弘图和冒辟疆这才放下心来。

崇祯便话锋一转问道:“两位爱卿看朕这轿辇如何?”高弘图便道:“只觉甚大,妙不可言。”冒辟疆则道:“臣观之仿佛竟像是张老相公曾经的轿辇,臣失言,臣万死。”

崇祯便叹道:“是啊,正是如此,张老相公为我大明呕心沥血,不想却死后背上恶名,满门接受牵累,以至如今人皆不敢言老相公之名,何其悲哉。”高弘图眼珠子乱动了一番道:“皇上所言极是,世人皆言张老相公贪功冒进、奢靡享乐,这三十二人轿辇便是佐证,岂不知此轿辇乃湖北巡抚进献,张老相公也仅仅用过一次而已,况且以张老相公当年的威势和功劳,如何又当不起这轿辇?只不过老相公考成法、一条鞭法一出,得罪天下官僚,正所谓誉满天下者,亦谤满天下也。”崇祯便点点头。

几人说话间,仪仗便在行宫奉天门外,崇祯下了轿辇,抬头看着奉天门道:“当年太祖皇帝建都应天,龙兴天下,今已有两百多年,后才有成祖皇帝迁都顺天,吾等后人当谨记历代先皇伟业,用贤与能,方令列祖列宗大德布于天下也。”众人忙应和道:“皇上圣明。”

崇祯这才换了小轿,入奉天门,过奉天殿、华盖殿、谨身殿,又过了乾清门,至于乾清宫才下,稍事休息,用了午膳,王承恩又伺候崇祯吃罢茶,小憩片刻,才召诸位随侍大臣觐见,秦熙便道:“陛下,内阁批转兵部奏折,戚昌国就任山西戍卫军总兵以来,将叛贼高迎祥、罗汝才、张献忠等围至山西大宁、隰州、泽州、寿阳一线,戚总兵虽身负重伤,仍奋勇杀敌,叛贼大部皆被剿灭,贼首高迎祥授首,罗汝才被捉,仅有张献忠、李鸿基等贼人带十数人逃窜。”

无一错一首一发一内一容一在一6一9一书一吧一看!

崇祯接过奏折道:“好啊,甚好,不愧是将门之后。”方以智便道:“陛下,戚将军这是在以命相博啊,望陛下垂怜。”崇祯思索半晌道:“是啊,朕素不喜连坐,前日戚祚国之事,皆是他咎由自取,与他人无干,让戚将军好好休息,养好身子,朕自有论处,再令三边、北直隶、河南诸省严密防控,不可使一个贼人逃遁。”

说过此事,许士扬又出列道:“陛下,詹事府有本。”崇祯接过奏折,原来是詹事府请求为三皇子朱慈照请封的折子,朱由检便道:“我就说天下没有白吃饭,我让何家去帮冒辟疆脱了罪,詹事府给老三的请封折子就上来了。”陆遥便笑着说:“看来这就是他们私下的交换条件了,何家出面摆平刑部,给冒辟疆脱罪,但是复社要负责摆平詹事府,给朱慈照请封。”

朱由检便道:“不过也是,老四都封了,老三却没封,他们何家必定是惶恐不安的。”

想到这里,崇祯便道:“那就传旨,封三皇子朱慈照为怀王。”

字体大小
主题切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