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1632年：青州大战

一听崇祯说又要御驾亲征，众臣都吓坏了，纷纷劝阻，只有陈子龙心想：这次北征吃了大亏，皇帝心中郁闷，正要从别的地方找补回来，倘若不让皇帝出了这口闷气，对身体不好不说，当臣子的以后的日子也不好过。想到这里，陈子龙就道：“太祖曾言君王死社稷，今叛军肆虐，社稷不稳，陛下以天下社稷为重，上承天意，下尊祖宗，臣以为可以。”众臣还要再劝，崇祯便摆摆手说：“不必劝了，陈爱卿说的很对！朕意已决，亲征孔有德！”

众人忙下去准备了，崇祯才觉得心头稍稍舒服了一些，王承恩便来禀奏说：“皇上，杨山槂、杨山梓求见。”崇祯便道：“杨家一门忠烈，当年杨鹤公死国难，如今肥翁公亦死国难，朕对不起杨家啊，宣吧。”

兄弟二人进了东暖阁，行礼后，杨山槂道：“陛下，家父丧葬一应办备，只是谥号尚未酌定，特来请旨。”崇祯便道：“杨公一生为国，可堪忠正二字，取纸笔来。”王承恩忙命人取来纸笔，崇祯便就着榻上小桌写了“忠正”二字，然后又说：“杨公死国难事，追封特进光禄大夫、赐谥号忠正，补授杨山槂为翰林院詹事府行走，杨山梓封为从五品奉训大夫，待登科后首授实职。”

兄弟二人大喜过望，忙谢过崇祯，崇祯便端起茶来，兄弟二人才告了退，刘含辉便拿着督军府军报过来道：“皇上，刚到的军报。”崇祯接过军报，军报上写道：“中军沈廷谕、参将陶廷鑨率数千人往御叛军于阮城店，不堪一击，皆败而走。威海卫总兵张可大已率军登船南下灵山卫，威海卫总兵张焘、中军耿仲明、陈光福等人，举火开门，威海卫失陷，芝罘总兵宋光兰未及突围殉国，损兵七千人、马三千匹、饷银十万两、红夷大炮二十余门、西洋炮三百位，城中葡萄牙军事教官西劳经、鲁未略、拂朗亚兰达、方斯谷、额弘略、恭撒录、安尼、阿弥额尔、萨琮、安多、兀若望、伯多录等12人死亡，15人重伤。”

五月十三日，兵部又呈上战报：“昨日，青州失陷，孔有德僭称都元帅，部署营伍、伪授官爵，并铸都元帅印，命李九成为参将守青州，山东戍卫军不能敌，山东半数业已陷于贼兵之手。”

崇祯大怒，将军报往地上一掼道：“猖狂的贼子！鸿胪寺可选定了出征的日子？”刘含辉忙道：“何大人尚未奏来。”崇祯又道：“罢了，朕乃天子，无一日不是吉日，即刻传旨京营，明日出发！”

第二日，崇祯亲率京营离了京城，一路南下便往济南府而来。大军急行军，十五日中午便抵达济南府，山东总督陈演、巡抚余大成、济南知府王绍徽率山东文武在城北十里处迎接，崇祯骑在高高的马上，怒斥道：“尔等身为山东父母，不知报效朝廷，平息叛乱，反至大半个山东丧于贼手，却只在此等迎来送往上下功夫！”便并不理会众人。

崇祯也并不在城内屯驻，只在城外大营召集议事，曹文诏等京营将领在左，刘含辉、陈子龙、史可法、陈演、王绍徽、余大成、刘泽清、范文淑、姚宗文、张重辉、左良玉、周镳等在右。

周镳首先出列道：“皇上！臣身为青州知州，将青州失了，臣死罪，甘愿受罚，臣之所以留着有用之身，就是要面见陛下，弹劾山东巡抚余大成！”说着跪在地上，捧上奏章，刘含辉接了奏章，周镳继续道：“余大成自孔有德兵起，便束手无策，唯闭户修斋诵经，被讥为白莲都院。这才有如今之祸！”说罢，竟然抢过身旁卫兵的腰刀，拔剑自刎，鲜血直接迸溅而出，张重辉吓的几乎跌倒在地。

崇祯忙道：“快抬出去，令军医好生救治！”几个卫兵手忙脚乱把周镳抬了出去，余大成忙跪倒说：“皇上圣明，臣身为巡抚，并无掌兵之职，兵事全在总督府，实与臣无干啊！”陈演也慌忙出列道：“陛下明察，臣虽是总督，但是却指挥不动戍卫军啊，巡抚衙门和总兵府沆瀣一气，臣几乎被架空，臣多次下令让总兵府出兵，结果总兵府只派了寥寥数千人迎敌，才至青州失陷啊，陛下明察，臣冤枉！”刘泽清又待要出来声辩，崇祯怒不可遏，却又没有发作，只是阴着脸不发一言，史可法便站出来道：“大胆！圣上面前，言行叫嚣无状，还不退下！”几人这才勉强退下。

曹文诏出列道：“陛下，青州乃山东行治所在，亦是山东中枢，必要拿下青州不可。”崇祯便问：“各军目前所在何处？”刘含辉便道：“回皇上，罗光烈将军率渤海水师南下，杨维垣将军率黄海水师北上，业已封锁山东沿海，沈廷谕、陶廷鑨兵败后退至宫山，张可大目前退至灵山卫，塘沽总兵王洪率兵抵达田镇，通州总兵杨御蕃率兵抵达长山。”

崇祯点点头道：“命王洪和杨御蕃合兵商山以为前锋，直取青州。”然后又道：“京营军修整一日，明日即刻出发！”

十六日清晨，崇祯命陈演留守济南府，自己则亲率京营大军往青州方向进发，刚至邹平，前方战报便传来，刘含辉道：“皇上，杨御蕃、王洪率军与孔有德在淄河店接战，孔有德率骑兵五千、步卒万余，我军只有骑兵不足一千、步卒不足四千，结果王洪部未战先溃，叛军取其火器以攻杨御蕃，我军大败，王洪被杀，仅杨御蕃率亲军三百人退守临淄。”

崇祯便道：“孔有德这厮果然骁勇，命杨御蕃固守临淄，等大军前去。”曹文诏便道：“陛下，叛军现在收拢各部，又缴获芝罘和威海卫大量火器，实力不可小觑。”陈子龙则道：“胶莱诸将虽降，但多是迫于叛贼淫威，贼人虽一时势大，不过乌合之众，终不能成事。”崇祯点点头道：“恩，爱卿言之有理，京营携天威而来，爱卿可为朕制檄文，陷落之地、投降诸将，只要现在起义反抗，朕便既往不咎，若一意孤行，必严惩不贷！”

大军抵达临淄，杨御蕃见了崇祯，惭愧不已道：“末将丢盔弃甲，有损天朝威严，望陛下治罪。”崇祯笑着扶起他说：“将军以少击多，尚能退守临淄，不但无过，反而有功，所谓骄兵必败，孔有德新胜岂能不骄，败亡必在这几日。”杨御蕃才放下心来。

大军修整了两日，五月十八日，崇祯命京营大军往青州方向开拔，在淄河店遭遇孔有德部，崇祯坐镇中军，命曹文诏全力部署，曹文诏便在御前召开会议道：“刘文秀听令！”刘文秀出列应道，曹文诏便道：“命刘将军为前锋，迎击叛军！”刘文秀领命去了，曹文诏又道：“孙可望听令！”孙可望亦出列应道，曹文诏又道：“命孙将军待炮停后，率骑兵自两翼冲杀，配合火器镇杀敌。”又道：“赵印选听令！”赵印选应道，曹文诏说：“命赵将军率护卫镇殿后，机动接应两部。”又道：“翟将军、尚将军各领一军，自右后包抄叛军，断其后路，朱将军、海监军护卫陛下，留守中军。”

一一布置完毕，众将领了军令各自准备，两军交战，孔有德亦布了炮兵，一时间，只听得炮声震天，崇祯坐在中军帐内，也觉得地动天摇，但还是强作镇定。

却说刘文秀命炮兵与孔有德互轰了几个时辰，淄河店周边的小山被削去了几个山头，刘文秀抽出佩刀喊道：“杀敌！”说完便一马当先，冲到阵前，刘文秀不愧是年轻小将，血气方刚，武艺高强，左劈右砍，如入无人之境。

火器镇士兵见主将奋勇，也各自施展本事，奋勇杀敌，孔有德这边有些招架不住，孔有德命耿仲明持刀殿后，有敢后退的立斩，才稍稍稳住阵脚。孔有德见刘文秀英勇，便亲自提刀来战，孔有德虽然骁勇，但是亦不是刘文秀的对手，战了十几个回合，刘文秀一刀砍在孔有德肩膀上，“撕拉”一声，将孔有德整条胳膊砍了下来，孔有德大叫一声，跌于马下，耿仲明忙命人把孔有德抢回来。

此时，孙可望率辎重镇骑兵从左厢杀出，孙可望更是军中猛将，自被崇祯提拔，一心想着立功，有十分力气便恨不得使出十二分，孔有德部已濒临崩溃，见孙可望势不可挡，便一触即溃，耿仲明不能止，便护着孔有德一路往青州方向败退，不想半路又杀出赵印选，耿仲明不敢恋战，亦不敢往青州方向退去，只得且战且往南退。

刘文秀和孙可望合兵一处，半路又遇赵印选，赵印选道：“如今青州空虚，二位将军可趁机直入青州，孔贼南逃，我且去追。”三人便分道而行，刘文秀和孙可望率军抵达青州城下，青州如今已是人人自危，守城的张焘心想：我本来便无心投降，一来念着老主子的旧情，二来也是有人应允我，孔有德不会在山东恋战，必要渡海投降后金，没想到孔有德异想天开，竟然想裂土称王，如今水师断了去后金的路，王师亦如此威武，前日发了檄文，原降诸将，只要就地起义，便不会追究，现在兵临城下，我岂能将身家付与孔有德一身？

想到这里，张焘便命人打开城门，主动投降，自己则是脱光上衣，将自己双手绑了跪在路旁，刘文秀和孙可望顺利拿下了青州。

再说耿仲明护着孔有德一路南逃到朐山脚下，狼狈不堪，只有不到千人在旁跟随，孔有德此时已是脸色苍白，半条身子都鲜血淋漓，耿仲明便叫下马，暂靠在一棵树下休息，有亲兵悄悄道：“将军，后边追兵又过来了，渐能听到喊杀声，将军得早做准备。”其实，自吴襄知道孔有德不可能逃跑之后，便立刻派人秘密联系了耿仲明，让他得了机会，结果孔有德，现在却假惺惺的说：“我与有德军中旧交，怎么忍心背叛啊。”亲兵道：“前日陛下发了檄文，凡投降旧部，就地起义者，一律不计前嫌，陛下如此深明大义，将军怎能做儿女态？再说了，将军不为自己想，难道不为小公子计？”

耿仲明这才走到孔有德面前，孔有德气若游丝，斜眼一瞧，见耿仲明面色不如平常，便知道气数将尽，只是苦笑两声，闭上了眼睛，耿仲明抽出佩刀，一刀将孔有德首级斩下，厉声道：“孔有德忤逆陛下，忤逆朝廷，我身为朝廷命官，今日特斩此贼，尔等勿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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士兵们也不敢多言，耿仲明便忙捧了孔有德首级，忙高过头顶跪在路旁，待赵印选大军到了，才奉上首级，赵印选命绑了众人，才押着往青州方向而来。

崇祯得了战报，也不由欣喜道：“之前陈爱卿言叛军皆乌合之众，今孔有德部全军覆没，青州一战而得，果不其然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