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1631年：后宫风云（一）
顺妃挺着大肚子慵懒的斜靠在软塌上，屋里炭火烧的通红，外边虽然天寒地冻，但是永和宫里却是温暖如春，顺妃一手扶着肚子，旁边立着几个宫女太监一旁伺候，只有一个侍女在近身侍奉左右。顺妃道：“芷若，本宫这身子都怀了快十个月了，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听说皇后生宋王的时候，只怀了八个多月就生产了，本宫不会有什么问题吧？”芷若笑着说：“娘娘多虑了，说明咱们娘娘怀的这位皇子是大大的贵人呢，皇上也极看重娘娘这胎的，连吴老都被派过来照看。”
顺妃便叹息道：“子凭母贵，本宫没甚出身，怕是给孩子挣不来好前景。”芷若道：“婢子听说太祖皇帝为了防外戚专政专门有祖训，皇后人选不得是世宦大家，非得是小门小户的才好。”顺妃道：“这倒是真的，不过虽说是小门小户，也必得是良家妇女，只是本宫出身尴尬，而且太祖皇帝立下这条祖训，也未尝不是看着孝慈高皇后的面子。”
芷若小声安慰道：“说句大不敬的话，皇后娘娘家也不过是堪舆先生的出生，袁贵妃更不值一提，也只有翊坤宫的娘娘还算是宦门家的女儿。”顺妃便长叹一声道：“皇后娘娘再不济，如今也是母仪天下的中宫，又颇看重女德，本宫便是想要倚靠皇后娘娘，怕是也难。”芷若便又小声道：“所以翊坤宫有意交好娘娘，咱们永和宫也算是有个倚靠。”
顺妃皱皱眉说：“不倚靠也没法子，如今田家前朝得力，皇贵妃的胞弟又深的陛下信任，本宫不求旁的，只求孩儿平安降生也就罢了。”芷若道：“娘娘一定会心想事成的。”
两人正说着，有宫女来报道：“娘娘，吴老来把脉了。”顺妃忙直起身子道：“赶快迎进来。”不多会儿，王德化和吴有性来了，还带了几个小太监，王德化给顺妃请了安后，便屏退了其他宫女，这才道：“辛苦吴老了。”
吴有性冲着顺妃略一拱手，顺妃忙陪笑道：“本应起身相迎，不过本宫有身子，还请吴老见谅。”吴有性笑道：“无妨无妨。”一个小内监忙搬来绣墩让吴有性坐下，顺妃将手搭在榻上的桌上，芷若忙掏出手绢敷在顺妃手腕之上，吴有性这才号起脉来，号了一会儿，吴有性撇下手，芷若忙问：“不知娘娘如何？”
吴有性笑道：“一切平安，只是产期将近，医部和太医院不日会派人来永和宫助生，还请上下趁早打点，为各位安排住处。”芷若忙道：“自然，自然，咱们一早就把旁边的院子收拾出来了，各位大人可安住。”吴有性便起身道：“如此甚好，那老朽便先回去了。”顺妃道：“吴老慢走，芷若，赶快替本宫去送吴老。”
吴有性到了宫门，正遇到翊坤宫领宫太监陈增，陈增见了吴有性，忙施礼道：“咱家就说来得早不如来得巧，娘娘听说吴老进了乾清门，直说吴大人来一次不容易，让咱家忙来请吴大人，也去给娘娘把把脉。”
吴有性笑道：“既然皇贵妃娘娘有令，老夫也不能不从，翊坤宫离永和宫也不远，就当散步健身了。”陈增忙笑道：“咱家该打，如何能让吴老步行，娘娘说了，吴老是自王府时候就跟随陛下的老人儿了，万万不可怠慢了，这不专门给吴老带了软轿。”
吴有性忙摆手道：“不可，不可，老朽断断不能坏了规矩，还是请陈老公带路。”陈增再三恳请，吴有性只是不从，陈增没法子，只得让软轿跟在后头。
进了翊坤宫，田皇贵妃正襟危坐在正堂，吴有性忙上前垂手道：“请皇贵妃娘娘安。”皇贵妃笑道：“本宫跟吴老都是老相识了，怎么还是这么客气，赶快看座。”陈增忙搬来绣墩让吴有性坐下，吴有性道：“不知娘娘唤老朽前来可是有什么吩咐？”
皇贵妃假意咳嗽了两声道：“旁的倒没有什么，只是自入秋以来，久未有雨雪，怕是空中毒物增多也未可知，本宫只觉得呼吸不畅，夜里常常咳嗽。”吴有性笑道：“娘娘博学，那毒物乃是空中的菌类，格物部和医部最近刚刚研究出了显微之器，才察的此物，想来很多流行瘟疫便是此物导致。”
皇贵妃道：“本宫闲来无事，便也喜欢搜罗些医书看看，正好前几天听说刚刊刻了几本医部的论著，他们也是知道我喜欢，才要了一本，本宫看了也是喜欢，想来医部既然有所观察，必定也有防治之法吧。”
吴有性道：“说起这菌来，虽然细微，但是若在器皿中细细培养，待其肆意生长，肉眼却是可见，如今医部、格物部同京师大学堂正全力研究，陛下也下了旨，想来若是在此有所突破，不但可使人少受流疫之苦，亦可增加人的寿命。”
吴有性说到这里停了停说：“娘娘赎罪，老朽说起这些来便忘乎所以，几乎忘了给娘娘把脉。”皇贵妃便对众人说：“你们都退下吧，淑英留下伺候就行了。”陈增等人便退出殿外，皇贵妃一边让吴有性把脉一边问：“顺妃这一胎如何？产期快了吧？”
吴有性没有立时回话，而是等把脉换手的空档道：“顺妃娘娘胎象稳固，产期也在这几日了。”皇贵妃点点头不再说话，待吴有性把脉完毕，淑英便送吴有性出了殿外。等淑英回来了，皇贵妃才道：“行了，咱们去给皇后娘娘请安去吧！”
皇贵妃到了皇后宫中，见了礼，周皇后道：“坐吧。”皇贵妃这才坐在下手的绣墩上，又有小宫女捧来茶水，皇贵妃端起来略闻了闻说：“皇上待娘娘果然是极好的，妾一闻便知道是顶好的龙井。”
周皇后道：“再怎么用心，也不及妹妹的见识，妹妹可不一闻便知道了，可见平日里皇上也没少赏赐。”皇贵妃又待要说什么，周皇后又道：“听说顺妃快生了？”
皇贵妃道：“就是这一两天了，婆子和医师已经备下了。”周皇后点点头道：“听说今天吴有性进宫了？”皇贵妃忙道：“正是呢，皇上极看重顺妃这胎，才遣了吴老进来问胎，妾平日里与顺妃交情好些，便邀了吴老来宫里略坐一坐，关心一下顺妃的情况。”
周皇后抿了一口茶问：“吴有性可说了什么？”田贵妃正要回答，淑英便抢着道：“吴老说顺妃娘娘这胎极好，又说医部最近研究出了什么菌，陛下也是极为重视，说什么国之重器.”
不待淑英说完，周皇后重重将茶杯掼在桌子上，冷哼一声道：“妹妹平日里许是待下人太好性了些，咱们面前也敢插嘴了！”淑英吓的脸色骤变，忙跪下道：“皇后娘娘赎罪，是小婢失礼，娘娘赎罪啊！”
皇贵妃也忙站起来说：“皇后娘娘赎罪，只因淑英之父当年跟皇上有些渊源，素日里混闹惯了，倒是在娘娘面前失宜了。”皇后自然也知道淑英的来历，便道：“便是如此，也不可失了分寸，在本宫这里倒罢了，只是不要在陛下面前失礼才是。”淑英便又在一旁千恩万谢。
黄贵妃与周皇后又略说了会子话才出了坤宁宫，皇贵妃走后，周皇后坐了片刻，便对身旁一个宫女道：“牡丹，你去把王相尧叫来。”不多会儿，王相尧便来到殿内，见礼后，王相尧道：“不知道娘娘唤微臣有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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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皇后道：“你去趟医部，找张尚书，就说宋王听说医部研究出了什么了不得的东西，宋王挂念的很，特来问问。”王相尧有些不解道：“医部近来研究的东西颇多，还请娘娘细说说。”牡丹道：“听说是个什么菌，吴老也是知道的。”周皇后又忙道：“对，另外你也顺道去格物部，只说宋王挂念着便是了。”王相尧便应着出去了。
牡丹问道：“娘娘，您这是为何？”周皇后身子朝后倚了倚道：“虽说自成祖皇帝以来，皇室子嗣凋零，现在陛下只有烺儿一个皇子，但陛下正是壮年，保不齐日后皇子众多，这几日那宣懿太妃也来找本宫，说宫里统共只有这几位嫔妃，略少了些，本宫也少不得做做样子，选些秀女进来的，到时候，更难说什么。咱们皇上极为重视的东西，宋王如何能不重视？本宫只是替烺儿操些心罢了，也好让陛下刮目相看。”牡丹又道：“既然如此，为何不派王老公去？”周皇后笑道：“头里魏朝刚没了，王相尧刚过来接了他内监司右提督的职，正好趁这个时候拉拢他一下。”牡丹便道：“娘娘为了宋王真是用心良苦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