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1629年：毛文龙要干什么？
过了正月初六，新任刑名院尚书张鼎延便至乾清宫谢恩，崇祯便道：“朕看过你的履历，你之前先后所任兵科都给事中、南京吏部验封司郎中、吏部验封司郎中，两京也都经历过了，这刑名院乃新设，你必要做出一番样子来看才是。切勿敷衍塞责，让人说朕识人不明。”张鼎延忙道：“皇上简拔臣，臣不敢懈怠。”崇祯便道：“如今钦办皇家钱庄之下所涉新律法之事甚多，刑名院要与户部、钦办皇家钱庄多多配合，尽快制定和完善相关的律法，这是今年刑名院重中之重的大事，做好此事，便是大功一件。”张鼎延便忙领旨跪安。张鼎延刚走，王承恩便进来道：“皇上，薛阁老和吴大人从辽东回来了。”崇祯忙让两人觐见，两人进了暖阁，行过礼后，崇祯便问：“可去东江、皮岛巡视了？”
薛国观便道：“臣等乘船欲前往东江，然毛总兵不知怎地听到了消息，转递意思约在双岛相见，臣等也不好违逆，便依了毛总兵意思，在双岛相见，并未到东江。”吴宗达看崇祯脸色不善，便忙道：“臣等以为双岛亦在东江管辖之内，亦未反驳，是臣等的罪过！”
崇祯又问：“可曾见王德化了？”薛国观又说：“仅毛总兵带几个随身亲卫与臣等相见，并未见王监军。”崇祯更是疑惑了，便有些开玩笑的说：“毛文龙没好好孝敬你们？”
薛国观和吴宗达忙吓得跪倒在地，从怀里哆哆嗦嗦掏出一沓银票说：“臣等有罪，毛文龙只说臣等为天子近臣，辅助陛下处理国事，着实辛苦，臣等苦辞不得啊，还请皇上赎罪！”吴宗达也忙道：“皇上明鉴，毛文龙实在并未托付臣等办什么事啊，臣等不敢对皇上存私。”
崇祯看去，约莫每人得有上千两，便道：“既然是他孝敬你们的，朕怎么好夺人所爱，你们各自收起来吧。”
陆遥便问：“怎么了，地方官员贿赂中央官员，这也很正常吧，怎么，有什么不对吗？”朱由检便皱皱眉头说：“按理说天子派人巡视，正是邀功的好事，他为何却阻止钦差上岛？王德化是太监监军，为何见他两人却不带王德化？以重金贿赂大臣，又是何用意？既然他可以贿赂薛国观和吴宗达，是否也会贿赂其他大臣？”
朱由检说出了自己的几个疑惑，陆遥便也说：“说明人家毛文龙会办事呗，情商高，难怪毛文龙几十年来屹立不倒，怕是朝中不少人都拿了好处的缘故。”朱由检便说：“正是这话，朝廷为了他的东江军费绞尽脑汁，也是看重他对鞑子的牵制力量，要说起来，这毛文龙的战绩其实一般，其大胜也不过活夷三名，夷级四百七十七颗而已，那许多军饷只怕也不知到哪里去了，他必定要朝中有人，才好背靠大树好乘凉，这也难怪。”
朱由检接着说：“毛文龙除了牵制鞑子，还有就是四处袭击辽东鞑子所占领土的汉人的定居点，将顺民接回，惩处归附鞑子的汉民，曾经最多的一次一口气接回了难民五千三十余名。只是，随着鞑子的防备逐渐完善，毛文龙越来越难以获得成功了。”
陆遥便接过话来说：“也不仅是鞑子防备逐渐完善的缘故，我看过一个研究报告，说早在努尔哈赤还活着的时候，关内人就极其厌恶辽东汉人，称他们宁可丈夫被鞑子杀死也不愿意来大明服役，宁可成为鞑子的奴仆也不愿意给大明当差。因此很多关外人逃亡关内的时候，关内人不但拒绝提供粮食给难民，反而虐待他们，很多辽东人就这么饿死在了关内，幸存者逃回了辽东并把这些情况报告给留在辽东的汉人。长此以往，辽东人和关内人越来越离心离德，毛文龙等在敌后的处境注定越发困难。”
朱由检说：“所以他才更要贿赂朝中重臣，不断渲染自己的功劳，不断渲染东江和皮岛的战略地位，从而不断向朝廷索要军饷，假公济私，这厮真好胆也！”
陆遥又道：“尤其咱们现在已经占据朝鲜，完全可以以朝鲜为依托，牵制鞑子，东江和皮岛如今更如鸡肋一般，此时你派大臣巡视，他怎么会不疑心、不心虚？如此看来，他拦截大臣，而且不让他们与王德化相见便在情理之中了。”
想到这里，崇祯便问薛国观：“你们观毛文龙，可有什么异常？”两人对视半响道：“臣与毛文龙素无往来，并不熟知此人，也并未看出什么异常。”崇祯知道这两人不可能知道更多详情了，便让两人跪安。
陆遥便说：“既然如此，不如干脆把王德化叫回来，问问不就都知道了。”朱由检说：“不可，不可，如果真如我们猜测的一般，召回王德化其事必败露，万一他狗急跳墙，王德化必为之所害，只怕他为了保命，降了鞑子也未可知。”
陆遥便问：“那该怎么办？”朱由检说：“只有暂且忍耐，待整军结束，再练出几支野战军之后再说。”陆遥想了想说：“其实可以密令袁崇焕除去毛文龙，以袁崇焕之威令将东江和皮岛的驻军调离，往朝鲜整顿，再命新军接管两地，毛文龙手下没兵了，还有什么可怕的？”陆遥叹了一口气心想：原来历史绕了一个圈，还是得让袁崇焕去对付毛文龙啊。
朱由检想了想还是说：“还是暂且等等，如果按先生所说，只怕让鞑子钻了空子，还是以大局为重，若毛文龙再没有做什么太出格的事了，还是功过相抵吧，以免让人说我过河拆桥。”陆遥耸耸肩说：“没问题，你总是这么爱惜自己的羽毛。”
又过了几日，工部右侍郎徐亮采、格物部右侍郎宋应星、四海商号总掌柜徐岘请求觐见，行过礼后，崇祯便问：“可是整修驿道的事有眉目了？”宋应星便有些兴奋的说：“真神了，臣让格物部先用沥青把文思院和格物院屋面整修了一遍，果然是平整如镜，以铁锥刺之，竟然不见缝隙，徐掌柜想出的这个法子果然妙哉，臣已经让格物院将沥青开采和提炼过程记录在了《天工博物》之中了。”
徐岘便笑道：“宋大人过誉了，既然做过实验，证明沥青可用，四海商号就准备按照皇上的旨意，先行整修京城至山海关的驿道了。这一段路程不长，预计招募3万人，两个月便可完工。”崇祯便道：“好啊，那就把工部过去一些熟练的匠人都拨给四海商号，以后工部也不必亲自主持营造事宜了，只需要做好监督审核就可以了。只是一点，且不要徇私，否则你们徐家只怕没有这么大的脸面。”徐岘和徐亮采忙道：“臣等万万不敢徇私。”
崇祯站起身，来回踱了两步说：“另外，还有一事，要交给工部去办。”徐亮采忙道：“请皇上明示。”崇祯便说：“这北京城自建好也上百年了，城中的道路要么是石板铺就，要么就是夯土路，一下雨便泥泞不堪，朕想着可以再拨出一些人来，先把九城之内用沥青整修一遍，排水、绿化也要着力去办，务必显出皇城的气派来，另外，还要修建一些公用的茅厕，这百姓都随地便溺，着实不雅！”
徐亮采便道：“其他地方还好些，后海那里，王公贵戚多居此地，怕不好整饬。”崇祯便道：“他们还敢反了？放心，若有皇亲国戚不听指令的，朕会严令宗人府处置。后海、前海、北海、中南海几处俱要格外布置整饬，三月份第一次格物科就要举行了，朕要在太和殿接见恩科士子，朕限你们在恩科之前将九城整饬完毕。”
虽然如此布置，但朱由检还是有些不解的问：“有必要花这些银子，搞这些门脸工程吗？”陆遥说：“这可不是门脸工程，首先首都可是皇帝居住之地，天天下首善之区，乱七八糟，臭烘烘的可怎么能行；再说了，今年格物科第一次开，各地士子们都要来京城，就是要让要让他们看到，大明蒸蒸日上的姿态，让他们回去广为传播；再说了，这也都是为了卫生着想，以后不但首都要整顿，各大府城都要整饬，预防瘟疫疾病，也是功劳一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