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1628年：东蒙归附
崇祯的大轿子缓缓停下，王承恩走下轿子，然后将轿门打开，崇祯身着龙袍，带鎏金紫冠，不怒自威，林丹汗等人将双手高举过头，随后将右手捂在胸前，同时躬身，以示敬意。然后几个女子拿过一条蓝色的哈达，林丹汗将哈达折上两下，将哈达开口处对着崇祯，恭敬的带到他的脖子上，紧接着，又有女子用银碗端着奶茶过来，林丹汗将奶茶高高举过头顶，端到崇祯面前，崇祯用右手无名指伸到银碗里蘸三次，第一次弹向天空，以示谢天；第二次弹到地上，以示敬神、祭灶；第三次则自己品尝。
林丹汗见皇帝对礼仪颇为熟悉和重视，心中不免畅快很多，等崇祯做完了这一切，林丹汗等人再次将右手捂在胸前，同时躬身高喊道：“恭请大明皇帝陛下圣安。”崇祯也略点了点头说：“诸位有礼了，请免礼。”
林丹汗走上前笑着说：“草原简陋，大皇帝陛下见笑了，请入帐。”崇祯被众人簇拥着走进汗帐，林丹汗的汗帐是一个巨大的圆形蒙古包，约莫高十几丈，四周用条木结成网状圆壁，屋顶用椽木组成伞骨形圆顶，周围和顶上覆以两三层白色的防寒毡。毡面用毛绳从外面勒紧，壁上留有木框门。
汗帐高顶的中央有圆形的天窗，地面上铺着厚厚的毛毡。汗帐正中摆着一个大桌子，两侧各摆了一排小些的桌子，桌子上摆着奶茶、鼻烟壶、羊摆子，崇祯被请着到正中的大桌子前坐下，林丹汗等人也分别跪坐到两侧，林丹汗首先举起酒杯说：“尊贵的大皇帝陛下，草原子民欢迎您的到来。”说完便一口喝了下去。
崇祯也端起酒杯一口干了，林丹汗哈哈大笑道：“大皇帝陛下果然豪爽，是草原的真朋友！”崇祯则道：“草原子民即是朕的子民，朕自当以君父之道对待。”林丹汗不由得微微变了脸色，但随即又笑着说：“这次鞑子侵袭我草原巴林部和扎鲁特部，多亏曹将军亲率天军，击退鞑子，今天怎么不见操将军，我等也好好好答谢一番。”
朱舜水便接过话来说：“曹将军率大军停驻广宁，大汗要想见他，不过一时三刻即可率军而来，何必急于一时。”林丹汗脸色更是不太好看，额哲忙转移话题说：“父汗心系天朝，日夜盼望大皇帝陛下到来，并亲致万分感谢。”
崇祯便笑道：“既然如此，大汗何不率东蒙诸部归顺大明？”话音刚落，之前还有说有笑的大帐里立刻鸦雀无声，众人面面相觑。
过了好一会儿，科尔沁部首领奎猛克塔斯哈喇站起来叫道：“大皇帝陛下这是什么意思？就凭明军击退了鞑子，就要我东蒙诸部归降？”边说着边抬起腿来，想要离开汗帐，崇祯使了个眼色，骆思恭一摆手，门口的锦衣卫就拦住了奎猛克塔斯哈喇，他大喊道：“想干什么！大皇帝陛下，这是什么意思？”
林丹汗也站起身说：“陛下，您这是什么意思？”朱舜水便起身走到奎猛克塔斯哈喇身边说：“听说科尔沁部早就跟鞑子暗通款曲，彼此通婚，好像去年科尔沁贝勒博尔济吉特·布和之次女木布泰也嫁给了皇太极，姑侄两个共侍一夫，这皇太极当真是好福气。”
奎猛克塔斯哈喇脸一红然后叫道：“你！你别血口喷人！”然后又对林丹汗说：“大汗，你别听这些汉人的鬼话，要不是汉人，咱们蒙古人现在还是这片土地的主人，您也不至如此！”
林丹汗没有接他的话，只是问道：“这位大人说的是真的？你科尔沁部果然偷偷与鞑子通婚？”奎猛克塔斯哈喇暴跳道：“都是汉人编的鬼话！”朱舜水便笑着说：“科尔沁部离这里也不远，大汗派人去一问便知，这桩好姻缘，科尔沁部可是家喻户晓呢。”
林丹汗沉着脸派人去打探了，然后对奎猛克塔斯哈喇说：“你先坐下！是非曲直，自有公断。”奎猛克塔斯哈喇焦急万分，坐立不安，不一会儿，一个人进了帐，悄悄在林丹汗耳边耳语了一番，林丹汗不由得勃然大怒，站起身就要质问奎猛克塔斯哈喇。
忽然间，奎猛克塔斯哈喇一把将桌子掀翻，抽出弯刀就朝林丹汗砍来，林丹汗一时没有防备，直吓得动弹不得，就在此时，只听“砰”的一声，奎猛克塔斯哈喇脑袋上被轰出了一个大洞，直挺挺的倒了下去，只见朱顺遂手里拿着一把火枪，枪口还冒着烟。
朱舜水连忙跪下对崇祯说：“臣冒犯了，还望陛下赎罪。”崇祯便站起身，走到朱舜水面前将他扶起说：“你做的好，像这样的奸人，若依朕，必将他五马分尸、夷灭九族，来人啊，将这奸人首级斩下，晓谕草原诸部，让他们看看，这就是与鞑子同流合污的下场！”
锦衣卫过来当着林丹汗众人的面，“咔嚓”将奎猛克塔斯哈喇的首级砍下，拖着尸体，拿着首级便出了汗帐，林丹汗吓得面无血色，崇祯便问：“你来看看，觉得天朝火器如何？”
林丹汗哆哆嗦嗦的回答说：“自然，自然是所向无敌，之前已在曹将军那里领教过了，有此神器，鞑子何愁不灭。”崇祯又问：“既然如此，这科尔沁部通敌，你以为当如何处置？”林丹汗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崇祯又笑着说：“如果你不好处置，朕便派人提一劲旅，剿灭科尔沁部，如何？”林丹汗忙道：“大皇帝陛下恩威加诸四海，自然无不可，不过我们草原对叛徒自有处罚的办法，还望大皇帝陛下成全。”林丹汗便转过头对额哲说：“额哲！你速派人去科尔沁部，凡有牵涉此事的，一律处死，尤其是那个博尔济吉特·布和，把他的头砍下来，给鞑子送去，以示决裂之心！”
额哲领命下去了，崇祯才笑道：“好，果然痛快，来，咱们不要被这些事影响了心情，继续，继续！”林丹汗众人虽然早就没有心情了，但是只能硬着头皮继续。
晚上，崇祯就下榻在林丹汗为其准备的营帐中，周围密密麻麻都是锦衣卫，崇祯便问朱舜水说：“你看林丹汗会归附我大明吗？”朱舜水便说：“此人今日能忍下如此大辱，又能见机行事，果断处置科尔沁，如此隐忍有手段，一旦有了机会，必是我朝大患，臣觉得，此人野心极大，恐怕不会轻易归降。”
崇祯皱皱眉头道：“倘若如此，那朕此行岂非不能成事？岂不惹人笑话。”朱舜水便笑道：“皇上莫急，臣有一计。”崇祯便道：“速速讲来！”
朱舜水这才说：“臣看那林丹汗之子额哲倒是对陛下甚为恭敬，且有勇无谋，或许可以利用。”黄宗羲便道：“所谓疏不间亲，此事倘若不成，林丹汗发起狠来，对陛下甚为不利，万万不可冒此险。”
朱舜水便道：“林丹汗一心要统一蒙古，但是西部蒙古尚未并吞，鞑子又崛起，自今年初，林丹汗趁鞑子进犯内喀尔喀之机，竟然并吞内喀尔喀，目前内喀尔喀只剩下了巴林部和扎鲁特部，这两部岂能不心存怨恨？这是其一；其二，蒙古诸部均信奉黄教，但是林丹汗即位后，却硬要他们改信红教，其统治基础已然不稳；这次林丹汗派额哲剿灭科尔沁部亲鞑子的贝勒，虽然有震慑之心，但是同时也是为了削弱额哲的威望，令蒙古诸部对额哲心存怨恨，可见他们父子之间也不甚融洽，此其三。有这三点，事可成也。”
崇祯这才叹息道：“帝王之家，哪有半点亲情，俱是勾心斗角，须知高处不胜寒，这高位岂是好坐的？朕每每想到这里，都心寒不已。”黄宗羲便劝道：“皇上宅心仁厚，自然无此忧虑，又何出此忧愁之语。”
崇祯这才收回感叹，看了朱舜水一眼道：“既然这事是你的主意，那与额哲联络之事就交由你来办吧。”
过了几日，朱舜水带了两个人来见崇祯，行过礼后，朱舜水说：“皇上，这两位是察哈尔部的奈曼、敖汉两位鄂托克。”奈曼便说：“大皇帝陛下圣安，天朝之威，下臣只有耳闻，自看到曹将军带的部队，才知道天军所到，所向披靡，大汗不识时务，竟要螳臂当车，我察哈尔部不想步内喀尔喀后尘，愿说服额哲，归顺天朝。”
崇祯便道：“好，事成后，朕必厚待察哈尔，具体之事，可与朱爱卿商议，朕等你们的好消息。”两人得到崇祯的保证，这才心满意足的退下，崇祯便对朱舜水说：“东蒙之事办妥，你就替朕留在东蒙，好生看着他们。”然后又将之前跟陆遥所商议的事一一向朱舜水交代，朱舜水忽而听的惊讶莫名，忽而连声赞叹不已。
又过了几日，崇祯与黄宗羲秉烛下棋，忽听外边杀喊声四起，火光冲天，骆思恭等人警惕万分，崇祯却很平静的说：“莫急，让将士们加强警备就行，人家的家务事，咱们还是不要插手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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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宗羲便坐下，小声问道：“皇上，事儿成了？”崇祯笑道：“下棋，下棋，且莫管这些腌臜事。”不一会儿，喊叫声渐渐停息了，帐外有人喊道：“额哲求见大皇帝陛下！”
不一会儿，朱舜水带着额哲进来了，只见额哲满身是血，手上提着一个人头，见了崇祯，将那人头扔在地上跪下道：“罪臣额哲拜见大皇帝陛下！”
崇祯确实被那人头恶心到了，不由得用袖口遮了一下，黄宗羲忙上前看去，不由得大吃一惊道：“是林丹汗！”额哲才说：“父汗不识时务，竟欲谋害大皇帝陛下，幸而朱先生教我，为救大皇帝陛下，不得已为之，惊扰了大皇帝陛下，还望赎罪。”
崇祯便忙挥挥手，锦衣卫过来将人头弄走，崇祯才道：“爱卿大义灭亲，其心可嘉，朕就封你为忠义侯，赐居京师，以彰其功。”
额哲大喜道：“臣早就仰慕天朝，对京师颇有向往。臣愿率东蒙诸部归顺天朝。”崇祯道：“诸位可愿意？”额哲道：“也有一些不服气的老家伙，臣已经送他们去陪父汗了，大皇帝陛下可尽管放心。”崇祯这才上前亲自扶起额哲说：“忠义侯辛苦了，朕留朱爱卿与你具体商议东蒙诸部归附事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