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1628年:内阁大换血
第二天,黄立极、施凤来、张瑞图三位阁老集体上辞呈,说的言辞恳切,王承恩笑着说:“三位阁老的家眷今天上午就都打点好了行装,三位阁老已在殿外后旨,说若皇上不允归乡,便跪死在殿外。”崇祯便道:“哎呦,三位阁老可都是国家重臣啊,朕内心纵有千般不舍,万般不忍,也不能拿几位阁老的性命开玩笑,既然他们去意已决,那朕就准了?”黄宗羲强忍住笑说:“请皇上以大局为重,以阁老的身体为重,含泪准了吧。”崇祯这才提起笔,提了一个“准”字,然后他把折子交给王承恩说:“要嘱咐地方上,善加照拂几位阁老。”陆遥便道:“终于把这些人解决掉了,新内阁的人选你都想好了吧?说出来咱们一起参谋参谋。”朱由检便道:“李国普还算有点能力的,况且他这次也立了功的,留下他;另外懂兵的要有一个;懂礼法的要有一个;懂格物之学的要有一个;懂财政民生的要有一个。先生觉得呢?”陆遥点点头说:“差不多吧,但是我有个想法,就是过去都是六部尚书兼为内阁大学士,咱们这次不要这样了,内阁大学士各自分管几个部,但是不具体兼任各部尚书,内阁首辅就负责居中协调。”朱由检沉默片刻说:“这,这不就是丞相吗?只是换了个名字而已,这能行吗?”陆遥点点头说:“相信我,内廷没有建立起来之前,可以先让他们兼一下尚书,等内廷建立起来了,足以跟外廷抗衡和制约的时候,就算恢复了丞相也无所谓的,在我们那边,也有君主立宪的,也有党政分开或党政一体的,都是国家有元首,政府有首脑,彼此互相制约、互相平衡,咱们在陆续颁布一系列规章制度,国家机器肯定能正常高效运转的。”
朱由检这才放下心来说:“既然先生都这么说了,那肯定是没问题了。这个懂兵的我想着是孙承宗或者袁可立,但是辽东那边王之臣肯定是镇不住的,看来只能让孙承宗去辽东,袁可立留下了;懂礼法的可以把董其昌调回来,他资历颇高,足能压得住,而且马上要春闱了,他来做总裁官也能服众;格物之学的那肯定是徐光启了,先生对他赞誉颇高;只是这财政民生的,要不先生动动你的金手指,给指点一下?”
陆遥便笑道:“既然你诚心诚意发问了,那我就想一想,张稷若?不行,不行,他如今才十几岁,程国祥?他可以,年纪、资历都没问题,对,就他了。”朱由检想了想说:“户部侍郎程国祥?倒是个不错的人选,那就听先生的。”陆遥又道:“另外,我觉得还得再加两个人,薛国观和周延儒,薛国观可以稳定魏忠贤余党的人心,董其昌毕竟岁数太大了,周延儒在南京就跟他同事,现在调过来可以协助董其昌。”
两人商议已定,崇祯便对黄宗羲说:“朕说着,你且拟旨来看,晋李国普为内阁首辅,调任吏部尚书,赐上柱国、太子太傅;晋董其昌为内阁次辅,调任礼部尚书,赐上柱国、太子太师;晋袁可立为内阁大学士,仍任兵部尚书,赐上柱国、太子太保;晋徐光启为内阁大学士,调任工部尚书,兼理格物部院事,赐上柱国、太子少傅;晋程国祥为内阁大学士,升任户部尚书,赐上柱国、太子少师;晋薛国观为内阁大学士,改任刑部侍郎,赐上柱国、太子少保;晋周延儒为内阁大学士,调任礼部侍郎。”
黄宗羲便到一旁草拟圣旨,不一会儿,便洋洋洒洒拟好了圣旨,崇祯看后点点头,便交内监司用印,即刻明发下去,内阁一下子换掉三位阁臣,然后变成了七位,可以说动作很大,而且其中基本照顾到了各个方面,所以朝廷也未有太大震动。
黄立极等人凄凄惨惨的下野,自然也有人高高兴兴,比如董其昌,没想到一大把年纪了,还能有返京入阁的好事,再比如周延儒,本以为上次信王南巡,只是一个小插曲,没想到竟然引起了皇帝的关注,心里不由的暗暗窃喜,下定决心要好好为皇上出谋划策,虽然现在自己只是内阁末了一位,但日后自己一定要当上内阁首辅才行。这两位便打点行装,准备进京。
再说薛国观,自从魏忠贤倒台,自己便惶惶不可终日,其实他倒也没有做什么恶事,不过是为魏忠贤的生词写了几篇颂歌,但是在当时的情况下,也只不过是自保罢了,没想到却因祸得福,入了内阁。
过了元宵节,崇祯便召薛国观觐见,薛国观战战兢兢的请了安,崇祯便说:“人人皆说爱卿为魏党,朕却不这么认为,朕倒是觉得尔等皆忠贞保皇之人。”
薛国观听后痛哭流涕,下跪道:“皇上知遇,臣唯有一死,难报皇上隆恩。”崇祯点点头,命人将一份名单交给他说:“这些都是年前内阁奏呈的魏忠贤党羽的名单,你且看看。”薛国观结果名单,密密麻麻写满了京中各个衙门的官员名字,有自己认识的,也有自己不认识的,薛国观便道:“这魏忠贤结党甚众,实在该死。”
崇祯便笑道:“是啊,若不有所惩处,只怕难平天下人之怒啊,朕命爱卿亲自带人,按图索骥,抄家问罪,如何?”薛国观不由得冷汗直流说:“臣,臣只怕不能胜任。”崇祯便笑道:“朕会命黄宗羲和骆思恭协助与你,你可还有什么顾虑?”薛国观便道:“并无顾虑,皇上可还有要嘱咐的?”崇祯见他好说话,这才放下心来说:“除了崔呈秀、吴淳夫等首恶,不但要抄家还要缉拿问罪之外,其余人等,朕给你一个口谕,可允他们戴罪仍留原职。”薛国观有些不可思议的看了看崇祯,随即又低头道:“臣明白,臣领旨。”
却说薛国观、黄宗羲、骆思恭带着人照着名单去抄家,黄宗羲便笑着问:“阁老可知道皇上为何派阁老来办这差事?”薛国观知道他是皇上身边的红人,自然不敢托大,便道:“黄大人一直在皇上身边伺候,自然能体察圣意,还望黄大人相告。”黄宗羲便笑道:“皇上这是替阁老收买人心呢,阁老你想,这些官员肯定以为自己要问罪了,结果却只是抄家,还能不对阁老感恩戴德吗?”薛国观忙道:“哎吆,黄大人言重了,我何德何能,再说,我岂敢结党营私,不敢,不敢。”黄宗羲便道:“结党也未必就要营私嘛,魏忠贤掌权多年,朝中大小官员多有依附于他的,但是大多数只不过权宜之计,就比如阁老,只不过写了几篇赞颂文章,就被诬为魏忠贤余党,下官也深为阁老惋惜啊,皇上刚刚登基,岂能一扫而光?所以必得有个得力之人替皇上将这些人的人心收拢过来,下官得恭喜阁老啊,皇上可是对阁老深为倚重啊,只怕日后首辅这个位子也是阁老囊中之物。”薛国观这才恍然大悟道:“多谢黄大人解惑,多谢黄大人解惑啊,日后还请黄大人多替我在皇上跟前美言几句啊。”
接下来的几个晚上,北京城火光四起,许多达官贵人的府邸鬼哭狼嚎,这样大规模的抄家活动整整持续了十几日,上上下下官员基本都被一扫而空,也有一些官员想不开,当场碰死的,一律按畏罪自裁论处,更多的官员则是在听说允许他们戴罪留职的时候,心里松了口气。
正月三十日,薛国观、黄宗羲、骆思恭觐见崇祯,薛国观呈上厚厚的抄家清单,薛国观便道:“启禀皇上,此次共抄没犯官家产计353户,共抄的金银、珠宝首饰、名人书画等折价合计7269万两,其中黄金1069万两,白银3208万两,清单在此,请皇上过目。”
崇祯强压住内心的激动,翻开清单看了几眼,便又合上道:“薛爱卿这次立了大功,朕要重重赏你才是。”薛国观忙道:“为皇上分忧,乃是臣份内之事,不敢求赏,况且黄大人、骆大人出力甚多,臣不过是跟着跑跑,狐假虎威罢了。”崇祯便笑道:“既然如此,那这功劳就暂且记下,朕都记在心里了,爱卿放心。”
三人告退之后,陆遥激动的说:“哇塞,果然有这么多,真是又在意料之中,又出乎预料之外。”朱由检也有些激动,又有些生气的说:“真没想到啊,我整修几个殿宇,不过花不到一百万,就说国库了没钱了,没钱了,钱呢?原来都到他们的腰包里去了。这才只是京官,那地方上呢?不知他们贪了多少!”陆遥便道:“先打住吧,地方上再抄,可就乱套了,以后再说吧,今有了这么多钱,我琢磨着货币和财政改革就有底了,有了钱,有了稳定的财政制度,既不会导致通货膨胀,从而加重人民负担,又会更好的做其他的事。恩,恩,不错。”朱由检听的一脸茫然说:“这个我就不懂了,还需要先生多多筹谋。”
陆遥说:“放心吧,这些还不急,等政局稳定下来再谈这些。如今首要的便是辽东和陕西,虽然前不久的起义被镇压下去了,但是随着自然灾害的进一步增加,还有死灰复燃的可能,而起义的最主要原因还是在于民不聊生,起义失败也是死,在家饿死也是死,所以才会不断有起义。”
朱由检点点头说:“先生说的是,先生可有什么好办法?”陆遥便说:“这我就得给你介绍一个新事物了,就是公司制度。其实也不是什么新鲜事物,你可以问问那些西洋传教士,欧洲现在已经开始实行公司制了。”朱由检好奇的问:“公司?此为何物?”陆遥想了想说:“就好比是个大型作坊,你能明白了吧?”朱由检这才点了点头。
陆遥接着说:“朝廷要成立一个个的公司,先抓住关系国计民生的大事,比如矿石啊、农田水利啊、粮食啊、铸币啊、军工制造啊等等,然后在通过金融财政改革,发行纸币。采用公司制度,既可以工代赈,缓和矛盾,又可推广纸币,遏制各地的世家大族。”
朱由检便道:“恐怕这阻力会很大啊,”陆遥说:“所以得慢慢来啊,等内廷逐步建立起来,就好了。”朱由检便有些失望的说:“时间啊,都需要时间啊。”陆遥便道:“是的,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嘛,现在咱们最迫切需要做的事就是整顿军务,手里有枪杆子,腰杆子才硬啊,趁现在刚抄完家,内阁也刚换,还比较听话,赶快开始!”朱由检便道:“说的对,我看就从京营先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