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1章起舞
第141章起舞
淑妃撂下一个鼻音，转去将两人要当众献舞的消息报于楚彻知晓，皇后听完对楚彻笑道：“皇上，这二人都是出了名了厉害，臣妾们今日可有眼福了。” 楚彻亦笑着颔首，“早听说玉娥歌舞不错，进宫后只展露了文采，歌舞藏到如今，也是惊喜。”
皇后附和道：“要论歌舞，臣妾倒是看好韩良媛，不是偏心帮衬着，当年任国第一美人一舞成名，多少人提起来都是赞不绝口。”
楚彻笑而不语，倒是坐在他们下首的九公主宋雪晴开了口，语气里带着不屑，“她舞的那日本宫在场，哪有传言那般好，叫人眼花缭乱，不明所以。”她刚刚得了封号，一时忘了改自称，还当自己是公主。
楚彻淡淡地看了她一眼，说道：“静璇献舞时，公主不过十岁，天真烂漫的年纪，提不起兴趣也不奇怪。”他话里有话，意思是韩静璇成名时，她只是个不谙世事的小孩儿，没什么眼光。
宋雪晴反应过来，银牙紧咬，脸气得煞白，刚要指着他出言反驳，猛然回过神想起自己此刻身处允国，顿时丧了气，颓然地垂下头。
恰在此时，有内侍打入口处跑进来，跪下道：“皇上，翊王殿下到了，还带着任国使节聂相国。”
楚彻点点头，命人宣他们进来，不多时，楚逸和聂朝辉一前一后走进。楚逸墨色的发用金冠束起，身着棕色常服，其上绣着金蟒，张牙舞爪，贵不可言。聂朝辉的使节服与他大致同色，跟在他身后，面上从容淡然，举手投足间雍容大气。
两人皆是笑着，“翊王殿下请”、“聂相国先请”，你一言我一语互相谦让着到了楚彻跟前。
行礼起身后，楚彻笑道：“两位可谓是来得巧，今日的宴席无比精彩。”
皇后命人加了桌椅碗筷，此间凉爽，楚逸入座后伸了个懒腰，一脸释然，“方才听明了主持讲经，一知半解的，当真是头疼，哪有在这里看歌舞饮酒舒服。”
聂朝辉淡然一笑，“这位大师名声远播，聂某在任国听说过他，今日听了这些，倒是受益匪浅。”
楚彻留心多看了他几眼，听闻过不少聂朝辉的事，加上这些日子的交流，有一点必须得承认，这个男人太过温和儒雅，让人不由自主心生亲近。他笑了笑，与他们二人攀谈起来。
约莫半炷香的功夫，临时的台子搭好，歌舞丝竹声陡然停歇。众人知道斗舞的好戏要拉开序幕，纷纷看过去。
先是一声震天响的大锣，随后荡起箫声，大漠孤烟直的苍凉感油然而生，慢慢的，变成了小锣的主场。
众人听了一会儿，微微诧异，胡旋舞来自吴国，却极其受允国人喜爱，寻常女子都会，一般不会登这种大堂，连楚彻也面露几分不解，“她们竟然选胡旋……”
聂朝辉本以为寻常的歌舞，可看周围人的表情觉得不对，于是问道：“皇上，这是临时加的节目？”
“正是，舞者可不是常人。”皇后笑了笑，余光看着楚彻的表情，见他默许了，便好心提点道：“是宫中的淑妃和韩良媛。”
聂朝辉心头一条，端起酒杯掩饰面上的表情，却是看向坐在他身侧的楚逸。宫宴上遇见韩静璇不奇怪，只是没想到能赶上这出。
楚逸也是听了皇后的话才知道此事，后知后觉地与聂朝辉对视，用自己手里的酒杯碰了一下他的，兴致颇好，“果然是来得巧，聂相国，今日你我二人眼福不浅。”
聂朝辉端起酒杯默默饮尽，看着酒杯底出神，只觉得这果酒甜得发苦，有些难以下咽。夫妻三载，她能歌善舞却不歌不舞，不是没提议过，是他拒绝了。分开后，孙符面前一次，如今一次，她翩翩起舞，却不是为了他。
箫声渐渐高亢起来，表示进了正题。众人聚精会神，忽间两朵“彩云”从舞台两侧登场，在中央会集，张开长长的水袖。两人皆是重新梳妆打扮，此时身着同框舞裙，一白一红两色。
韩静璇身着暗红舞裙，通身一色，不带装饰，衬得她巴掌大的脸格外白皙，眉间的点着剑形花钿，带着大战之前说不尽的肃杀，整个人如同一株有毒的罂粟在风中摇曳，身段纤细，妩媚妖娆。
淑妃一身纯白，像是雪白的晚香玉，似乎未染上一丝人间烟尘，皎洁无瑕、清纯素净，没有一点杂色，就像是用没有瑕疵的汉白玉雕刻成的。
两人在舞台中央定格住开始的动作，不舞已是极美，众人感叹于此，怔了一刻，立马拍手叫好。
大锣又敲一下，丝竹响起，两人跟着音律起舞，起初是极慢的，淑妃柔弱妩媚，韩静璇冷艳妖娆，一白一红，反差鲜明，众人一时不知该仔细看谁。
曲声渐渐加快，韩静璇猛地一抖水袖，在风中猎猎响了一下，随即舞起，那颜色胜过天边燃烧的晚霞，绚丽如火。
淑妃同样抖起水袖，飘飘兮若流风回雪，轻柔动人。
动作虽说一致，在观众眼中的感觉却截然不同。
楚彻目不转睛，眼中满是赞叹，身侧的皇后也是连连点头。
长长的水袖像是有了灵气，随曲声舞动，时而交错，时而平行，直叫人目不暇接。
聂朝辉始终盯着那抹张扬的红色，他当初看上的不是她的美貌，是她的家世，毁了那个家才能平息他心中烧了多年的复仇之火。那火焰焚毁了一切，他的眼，他的心……
原来她也可以不温柔贤惠，她还有这样一面……
她那么美，倾国倾城，像开得正好的罂粟，分明有毒，却叫人上瘾般地想去接近。
聂朝辉心底不断自问，是不是自己真的错了。错在故意接近她，让她爱上自己？还是错在让她憎恨自己？
或许打一开始就是错了……
他暗暗叹了口气，心中满是愁绪。
舞蹈已至最激烈处，韩静璇深谙此曲精髓，脚下步伐进退有度。再看淑妃，额间已经滑下香汗，尚且还跟得上节奏，但水袖挥舞间已失了几分灵气。
她在宫中的养尊处优多时，平日里又疏于练习，胡旋舞虽说熟悉，却再难完整的跳出风姿。相比之下，韩静璇游刃有余，踢跳回转间行云流水，柔中带着股韧劲儿，令人拍案叫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