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1章128
第131章128
傅明恕还曲着腿在那儿拿拖鞋，就被他姐一掌推了个趔趄。
傅明月穿着凉鞋，一点儿没进来再坐会儿的意思。
“什么情况，你搬这儿来是因为他？”
傅明恕无语，继续脱鞋，又光着脚去把两只挣脱出去的拖鞋勾回来穿好。“我说了是因为家里楼下装修。我根本没办法休息。”
“我信你个鬼。天底下能有这么巧的事？这都多少年了，他怎么还阴魂不散！蒋樱——”傅明月蹲下去看着自家女儿，“刚才那个哥哥你看过？”
蒋樱刚想点头，又想起了什么，瞪着双大圆眼去看自己的舅舅。
小孩子的心思根本藏不住，傅明月一看就能猜出点来龙去脉，但她还是没猜全，所以张口就跟施咒似的对傅明恕说：“你就等着自己又被他玩死吧。”
傅明恕：“……”
砰！大门毫无意外被狠狠甩上。傅明月带着蒋樱走了，陈序的到来让他姐忘了今晚来这里的目的是为了给他带新街口那家要排队半小时以上才能买到的烧鹅。
傅明恕对着空空的餐桌板轻叹了口气，认命地烧水下速冻饺子。
几天后的一个工作日，傅明恕跟着自己的老师淮城一院神经外科主任医师孙景海坐门诊。
孙景海从傅明恕本科时就关注到了他，甚至在做了他研究生导师后又鼓励他从北城来淮城一院发展。孙景海对门下学生的要求都颇高，因此真正能称之为他弟子的少之又少，傅明恕是传闻中孙景海时隔了七年后再度认证的弟子之一。
早上九点光景，门诊外就围了个水泄不通。
送走一位病人，傅明恕把泡好的枸杞菊花茶给孙景海递过去。孙景海年近六十，长得瘦小，他摘下口罩刚呷了口茶，还不等他把刚才的病例与自己的学生交流几句，下一位就诊人就敲门走了进来。
进来的是个戴着口罩，高高瘦瘦的年轻人。他坐下后松了松自己的口罩，露出一管笔直的高鼻梁，接着他就沉声口述起了自己的不适。
傅明恕手中的笔忽的一顿，眼睫轻动，待双耳仔细辨认确定是那个人没错后，他才擡头看着这位故友。
面对外人的时候，陈序脸上很少有多余的表情，肢体动作也不多。他的唇周都被口罩挡着，所以说话的时候那片白棉布就跟着一动一动的。他的声音不响，但语气坚定。对自己的“病情”陈述的十分准确。
“我一直入睡都比较困难，大概有七八年了，工作后不仅入睡困难，也容易醒。比如七点半的闹钟，我会在五点就醒，醒来后就很难再次入睡。偶尔左手会感到无力，有时会颤抖画不了图……”
在口述的过程中，他偶一个眼神会瞥到傅明恕身上，但因他从未见过穿白大褂、戴金丝边眼镜的傅明恕，所以那几眼皆是匆匆而过。说完后，他把口罩重新提好又捏了捏金属条。
傅明恕全程都是面无表情甚至严肃地记录，但手里这支笔的笔尖在每个字后都重重一顿，几分钟的问诊下来，他竟然走起了神，然后连孙景海给出了什么诊断都没有听到。
“……拍个片看一下，我听你说你的工作是设计，不能排除是颈椎的事。”说完这话的孙景海却却不见身边的学生有所动作，他忍不住看了眼，“明恕？”
这个名字准确无误地击中陈序木然的双眼。他迅速看向了孙景海身边这个一直没有说话但动作麻利的年轻人。
明恕……是傅明恕吗？他没有发现自己一直盯着对方看，看他的眼睛，看他垂下的眼睫毛，看他眉间细细的纹路，看他被口罩包住的下颌角，也看他握笔时凸出的指关节……
应该不会弄错了，刚才只是三分像，现在倒是不会怀疑了。
陈序昏着脑袋拿了开来的膏药坐在神经外科的门诊室外，他已经坐了两个小时，期间还回复了邵昱嘉的一条问候微信。那人问他中午还回不回来吃饭了，他说不回，下午上班了再来。那头不疑有他。
接近午饭时间，门诊室最后一位病人从里面出来。不多会儿，傅明恕也跟在孙景海后面出来了。陈序连忙站起，不想孙景海不仅是医术高明，对自己接诊过的病人也是过目不忘，他记得陈序这个帅气的年轻人，但他好奇他现在还不走却等在自己诊室门口的原因。
“你……”
陈序指了指他身后的傅明恕，毫不避讳道：“我找他，我，是他朋友。”
孙景海：“你是明恕的同学？怎么以前在北城医科大没见过你？”教授说着又觉得不对，略一思忖，他还是把时间留出来给这两个人，自己一个人先走了。
陈序摘掉口罩笑笑说：“请你吃个午饭吧。”
傅明恕出诊室的时候就已经把眼睛摘了，他度数不高，只是习惯在工作学习的时候戴上眼镜提高专注力。鼻梁两侧浅浅留着两个印子，让他看起来有一丝的疲倦。
“我习惯在食堂吃点。”
陈序紧走两步追上话一说完就快步走开的人。
“食堂的话我不好进去，要不就附近吧，花不了几分钟的，我们可以找家人少的店吃……”
傅明恕脚步不停，“抱歉，我不太有时间。”
陈序看人态度如此坚决，他也慌了，一时也不知道到是怎么想的，突然伸手就去抓住了对方的手臂。
傅明恕的袖子撸到了胳膊肘，猛一下被人碰到皮肤便下意识地想要挣开。
“你想怎么样？”他站住脚问陈序，一脸严肃。
要是生气，要是不屑，陈序都可以把它当成是傅明恕的情绪，是对当年那件事的不满，但恰恰相反，傅明恕的脸上看不出一丝破绽，他只不过是累了，所以问了自己一句。
“我只是想找你吃个饭。”
“我觉得不合适了。”
陈序不放手：“就算是普通的高中同学，也有吃一顿饭的资格吧。”
“就算是普通的高中同学，我也有不陪你一起吃饭的权利，陈序，”傅明恕缓慢的捋下陈序抓着自己的那只手，“我没有义务陪你怀念过去。”
晌午时分，医院的走廊上少了很多人，便骤然生出了一股冰冷之意。陈序在诊室外头呆坐了一会儿后起身往附近一家快餐店走了。他自问从来都不是一个死缠烂打的人，唯独对上傅明恕他变得全然不像自己。
加了钱让店老板现炒了一份宫保虾仁和一个素什锦，又装在保温袋里后，他提着这些吃食找到了神经外科的办公室。不出他所料，那人果然没有去食堂吃饭，听值班护士说傅医师去看收来的病人了。
陈序的本意也不是当面给，这会儿反倒松了口气。他很有礼貌地把饭盒交到值班护士手上托人帮忙转交，并说要是问起来就说是他以前的老同学送的，来感谢他早上的接诊。
陈序走了没几分钟，傅明恕就回来了。刚坐下，护士姐姐就把饭菜连带那句话都带到了。
“傅医师，你同学也长得不错哦。”护士刚毕业不久，差不多年纪的人，见到长相颇佳的同龄人那份爱慕就变得难以掩饰。
傅明恕勉强一笑，说：“他有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