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35.
第35章35.
陈序一个人打车回市区后,傅明恕在榆大礼堂的观众席这儿坐了一会儿,傅明月打来电话问他在哪儿,他擡眼看了看四周说礼堂门口。
傅明月的校考算是告一段落,所以今晚她才有时间开车载着这个弟弟一起回去。
“陈序没跟你一起?”车子在礼堂门口停下,开车的人朝她弟弟身后探了一眼。
“没……他还有兼职要做,先回去了。”
“兼职?”傅明月皱眉,“不会是e.s的那个吧?”
“嗯……”傅明恕看上去不是很想说话。
傅明月到底是他亲姐,一下就看出了这人晚上心情不对。虽然傅明恕多数时间是不爱搭理人的,但心情的好好坏坏她还是能感觉出来。
进了市区,傅明月提议去吃点宵夜。另一人没什么劲儿,本想说有点累要早点回去休息,可再一看他姐那双期盼的眼睛,想了想还是不忍心,就由着对方去了。
老区什么都旧,但年头久的好处很明显,就是传统和人气。同样的,这边的商业街虽然不像新区那般装修现代,但很适合在榆城长大的几代人回忆过去。
感到车子停下的那刻,原本还闭眼休息的傅明恕朝车窗外看了看。
“喝粥?”他对着南门老街的路牌问。
“嗯,喝粥。下车,陈记这个点正是人满为患的时候。”傅明月拉好手刹,一点废话没有就下车了。
傅明恕跟在他姐身后,跨过几个污水横溢的浅浅沟渠,进了一家桌子都快摆到门口的老粥铺。老陈俩夫妻在榆城老区开了几十年的粥店,粥店虽然主打生猛海鲜粥,但卤味、小炒样样不落,要是客人想吃的清淡点儿,那就虾仁小米粥配上一碟酸黄瓜,要是晚上想搞点啤酒,那就卤牛肉、卤鸭脖、卤鸡胗,再配上一碗生滚牛肉粥。总之,来这儿的多半是为了一股在时下愈发难寻的锅气和烟火气。
姐弟俩进去时桌子只剩下靠楼梯的一张二人桌,也不嫌弃,他们径直就朝那儿走了。入座后,傅明恕没动,他姐已经替他做了主,在餐牌上勾了一份海鲜粥,一碟卤牛肉,并两样下酒的小炒菜和几瓶冰啤酒,这些都是他们往常来这儿时常点的几样。
“说说吧,晚上为什么心情不太好?”
傅明恕听见他姐说这个话,忍不住笑了笑。
“笑什么?”傅明月说,“我问你正经的,你这皮笑肉不笑的算是怎么个意思?”
“你把我当六年级小学生对待啊?”
青春期一开始,傅明恕就表现出了现在这样的性格——不爱讲话,不爱搭理人,情绪过于稳定。这就让性格和他截然相反的傅明月有些着急,这人怕他是消极叛逆型,所以那时候只要看到他一个人坐着,或是有一天话少讲半句了,她就把人带到小吃店,或者像今晚这样拥挤的老粥铺,一边吃东西,一边开导他。但傅明恕很多时候都忍着没有说,那就是他完全没有一点问题。所谓的不合群和孤独都是傅明月一个人臆想出来的,当然,他不说的另一个原因是他姐这样做的时候,他觉得可以接受,也挺感谢的。
“怎么,你姐我难道看不出来你晚上不对劲?”傅明月喝了一杯茶说,脸上是满满的自信。
虽然得承认傅明月这回是看准了,但傅明恕嘴上还是说:“是嘛?我怎么自己都不觉着?”
“那就是你要注意的最大问题!”傅明月一听就说了,“你连你自己为什么不高兴,是不是不高兴都不知道,那你怎么能够有一个健康的人格和心态?”
“是不是在你眼里,你弟弟我就是一个性格缺陷的人?”傅明恕扶额道。
“倒不是说什么缺陷,”傅明月把刚端上来的海鲜粥给人盛了一碗,“你说咱们爸妈都是极其看得开的人,那作为你的亲姐,我是不是应该对你的一些方面作出必要的提醒和干涉?明恕啊,你这人我知道很成熟,什么都觉得可以自己来,但我一直想提醒你的是,有些事你藏在心里,别人照旧能发现,也能感觉得出来,这个时候,你要是继续藏着,就容易对在乎你的人造成伤害,当然,我更是不愿意你一直憋着,憋着憋着,它就容易出问题……”
这时,炒菜也上来了。傅明月叫端菜的小哥上啤酒,接着继续说:“快高考了,叫你去榆大帮于蕊这个事儿姐姐我一直有点对不住,你要是学习上并行有点累,那我……跟于蕊说一声,你就别来了。”
“说什么呢,”傅明恕刚才还在想他姐说的那些话,结果这人竟然以为自己心情不好是因为学习和排练无法兼顾,当即便有点无奈,“不是你的事,也不是榆大的事,你也别跟于蕊说什么我退出,这点事影响不了我什么,你放心吧。”
“是嘛……”傅明月脑子里转了转,说实话,除了这个,她也想不到自己弟弟还能愁什么事情,毕竟从小到大,对方的生活构成就很简单。
“我真的没事,可能纯粹是排练结束晚了,有点累吧。”
“累啊……那赶紧吃完,回去早点休息。”
“嗯……”
傅明月开了啤酒,想了想还是没给她弟倒上。
“你明天还上早课呢吧,酒就别喝了。”
傅明恕也不是贪酒的人,他“嗯”了一声没有反对。
喝到半瓶,喝酒的那位还是放心不下,最后又问了一句:“真的没事?”
“嗯,”傅明恕喝了半碗粥就没动了,“真的。”
“好吧……”
看着傅明月漂亮无忧的脸,傅明恕喝了口茶想:我怕我要是真的说了,会吓到你。
那天是几个人同时进的郭庶丰办公室,结果陈序成了唯一一个被叫家长的人。
“让你家长来学校走一趟的理由呢,是上次你无故旷课我叫你爸过来他也没来,后来几次考试你的学习情况我也没能联系得上你家里人。现在高二都快结束了,我就想着叫你家长来学校一趟,也是为了你今后出路的问题。”
陈序被叫到办公室时,郭庶丰给出的理由就是这个。
“要是上次我爸都没来的话,那这次可能也来不了。”陈序实话实说,他甚至是在给郭庶丰传递一个讯息,那就是他家不可能有能为了他而出面的家长。
“你这话我怎么听着是在闹情绪呢?”郭庶丰不紧不慢看了他一眼,“总之,叫你来的事情就这一个,让你家长来学校的原因我也说清楚了,要是这周我没见着人,那么在我眼里,陈序,你就是放弃上大学的人了。高三我们不讲那些虚的,态度决定一切,你要是连自己都放弃了,那老师还能帮你什么?你说对不对?”
陈序没应,他当然知道郭庶丰这回叫他喊家长的原因不纯粹是为了商量他今后的出路问题,因为事实上眼前的这个班主任从来就没拿正眼瞧过他,要真说是为了他今后的前途考虑,他陈序是半点儿都不会相信的。但如果说是为了之前那个绯闻,让他找来家长好杀一儆百的话,那他觉得这事才真正说得通。不过现在看这局面,仅凭他一人之力是难以改变了,他只好出去给他爸打了个电话。
陈父还是之前的态度,他说他在外地跑工程,暂时回不去。
“那什么时候能回来?”陈序站在走廊的角落打电话,这里有一棵广玉兰,花期已经过了,零落的花瓣被吹进走廊内,有许多甚至呈现出腐烂的颜色。
那头没给确定的时间,只说:“至少这周是回不了了。”
陈序没再问下去,电话那头听起来是在一个十分安静甚至带有回音的地方,他无法质问他爸是不是真的在外地跑工程,很早以前他会不服气地说两句,到了现在他什么想法都消失了。这通电话跟他想的一样,他一点不意外就挂了。
想想郭庶丰那儿肯定没法交代,但还能怎么样呢,他想,至多就是再遭受一年的白眼,或者有事没事再往走廊这儿站站。想到这儿,少年踢了脚掉在大理石面上的残花,哂笑了一番后回教室了。
可是两天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