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魄双剑钰魂游回
赤魄双剑钰魂游回
纸鹤引路的光晕消散在玉斗宫前时,临钰才发现事情有些蹊跷。
临钰镇定的走进玉斗宫,宫门两侧的青铜神兽柱发出"咔哒咔哒"的机括声,鎏金兽瞳随着他的脚步缓缓转动,殿内空荡得能听见自己的呼吸在穹顶下回荡。
"你找谁?"
脆生生的童音在背后响起,临钰转身时,眼前是个不及他腰高的孩童,却穿着织金玄端,发髻间一支玉衡簪泛着冷光。
临钰执礼的手顿了顿——这孩子周身流转的,竟是上清境的仙辉。
"太清宫临钰,应鹤阑神官之约前来。"他不动声色地后退半步。
"鹤阑下界公干去了。"孩童擡起肉乎乎的小手,腕间金铃却发出沉浑的钟鸣,"三日前就走了。"
临钰眉心微蹙,纸鹤上的墨迹分明是新写的,还带着司命殿特有的龙脑香。
但玉斗宫前不是追问的地方,他只好再拜:"烦请仙君告知尊号,待鹤阑归来时......"
"吾掌周天星数。"孩童忽然踮脚,冰凉的小手拍了拍他的肩,霎时间,临钰仿佛看见万千星辰在那双稚嫩的眸中流转,"去吧,话会带到的。"
直到退出宫门,临钰后背才沁出一层薄汗,术数仙人——那位传说中测算天机的上古真仙,竟是这样一副孩童模样。
云阶在脚下延伸,他刻意放慢脚步,东天云海翻涌间,玉斗宫的全貌渐渐清晰:飞檐下悬着精巧的浑天仪,廊柱间暗藏齿轮咬合的银光。比起万家那些阴森的机关,这里的每一处机巧都暗合星辰轨迹,连转动的节奏都应和着天道韵律。
"临钰!"
一声压抑的呼唤让临钰猛然驻足,他循声望去,玉斗宫朱红的围墙上,几缕银丝般的结界光芒正在微微颤动。
鹤阑半张脸隐在飞檐阴影里,手指正灵活地拨弄着某种精巧的机关锁。
"你既在宫中,为何仙君要——"临钰压低声音,话未说完就被对方制止。
"噤声。"鹤阑指尖银光一闪,最后一道结界应声而解,他猫着腰从豁口钻出。
未等临钰反应,鹤阑已拽住他的手腕纵身跃下云端,疾风掠过耳畔,临钰看见鹤阑袖中不断抛出玉符,在身后织成迷阵掩盖足迹。
直到落在一处偏僻玉亭,鹤阑才松开汗湿的手。
"现在能说了?"临钰拂去袖上云气,发现鹤阑的指尖在微微发抖。
"你倒是听话。"鹤阑喘着气,从怀中摸出个机关鸟塞进亭柱暗格,"术数仙人都没留你喝杯茶?"
临钰无奈地笑了:"我若强闯,怕是要被那些齿轮碾成齑粉。"他目光扫过鹤阑衣襟上的禁制烙印,"你犯了什么忌讳?"
"我说的话,你还信么?"鹤阑突然转身,眼中闪着临钰从未见过的锐光,上次的对话忽然浮现在临钰心头——他只当是鹤阑认错了人。
"只要不是天方夜谭。"临钰正色道。
鹤阑的喉结滚动了一下:"我找到个与你有关的人。"见临钰要开口,他急忙补充,"是你师姐。"
"事情未明前..."临钰轻叹,"别把我和你的恩人混为一谈。"
"可她指名要见你!"鹤阑急切的说道,"仙尊却突然不许我见你,还把我锁在观星台..越是遮掩,越说明有问题。"
"鹤阑。"他按住对方颤抖的手,"穗岁看过我的过去,若我真是你要找的人,怎会..."
"妖族幻术,人族谎话!"鹤阑甩开他的手,袖中机关零件叮当,"连仙尊都开始..."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临钰望向远处玉斗宫流转的星轨,轻声道:"鹤阑,我怕你用错了心思,我真不是你要找的人。"
"就一次。"鹤阑突然挡在他面前,眼底映着天光云影,"信我这一次。"
临钰终究抵不过鹤阑灼灼的目光,轻叹一声点了头。
天界西南境常年笼罩在铅灰色的云雾中,诛仙台的煞气经年不散,即便位列仙班的神君们也对此地讳莫如深。
云靴踏过冷硬的玄石阶,临钰发觉四周的宫阁楼宇正以诡异的速度褪色远去,浓雾像活物般缠绕上来,很快连鹤阑的身影都变得影影绰绰。
远处天外天忽明忽暗的雷光,将两人的影子拉长又撕碎。
"当真有人居于此地?"临钰的嗓音不自觉地放轻,仿佛怕惊动雾中某种蛰伏的存在。
鹤阑的应答混在云雾里:"我也是偶然发现的,她等了很多年。"
又行百步,浓雾已稠得化不开,临钰忽然按住心口——某种陌生的悸动正随着雾中渐近的脚步声越来越强烈,指节下的胸腔里,心脏正撞击着一段被遗忘的记忆。
"何人擅闯诛仙台!"
清冷的嗓音如碎冰相击,在浓雾中荡开涟漪,那抹自雾中浮现的身影,像宣纸上晕开的墨痕,藏青裙裾上素白的花纹在走动间时隐时现,外罩的玄纱随步伐翻涌如夜潮,发间两枚冰玉钗泛着冷光,恰似刺破永夜的两点寒星。
"楚竹仙子。"鹤阑的称呼让浓雾微微震荡。
仙子眉间那点朱砂痣红得惊心,当那双瑞凤眼望过来时,临钰竟错觉有冰凉的指尖拂过自己神魂深处某个尘封的角落。
"太清宫...临钰。"
楚竹仙子纤白的手指间垂落一串碧玉念珠,每颗玉珠都泛着幽绿的萤火,修剪得极精致的指甲上,浮动着珍珠母贝般的虹彩,在擡手时划出几道冷光。
她缓步走近临钰,珠串轻轻托起临钰的下颌,发出细碎的声响,"不过同名罢了..."清冷的嗓音里藏着难以察觉的颤抖。
四目相对的刹那,楚竹那双秋水般的眸子骤然紧缩,瞳孔深处翻涌起惊涛骇浪,将先前强压的期冀与失落尽数击碎。
"他没有骗我..."朱唇轻启,吐出的字句带着千年寒冰乍裂的震颤。
鹤阑早已泪落如雨,双膝发软几乎要跪倒在地。
临钰仓皇后退,袖中手指无意识地攥紧衣角,早知如此,就该把太清宫那尊丹炉真身背来才是,他强自镇定道:"二位当真认错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