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八章 - 梧枝还亦亦 - 周楚嬛 - 纯爱同人小说 - 30读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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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八章

第一百零八章

孟怜笙径直走到被万铭生制住的小唤面前,他余光瞥见荣祈惨白的脸没一点犹豫,干脆利落地扯下了小唤脸上最后一层遮挡。

“啊!!”荣祈失声惊叫,这一瞬间,她的眼泪随着瞳孔的放大夺眶而出,声音如卡带般断续,叫出了自己找寻许久的人的名字:“小安…你是小安!”

她难以自控地抖着手抚摸上眼前青年布满烧伤的半张脸,崩溃道:“你怎么成这样了?!”

“你知不知道我一直在找你!”

荣安却撇开姐姐的手,颤着手指向薛良,看向孟怜笙,猩红着双眼道:“他灭了你满门,你就一点都不想报仇?”他一开口,声音如锯木般呕哑,像是被熏坏了似的。

孟怜笙满眼难以置信:“你蛰伏在我身边这么久,目的只是想让我报仇?”

荣安瞪起布满红血丝的眼,扯着嘶哑的嗓子:“你难道不该报仇?他杀了你全家,不报仇难道还要跟他狼狈为奸?”

“我说了,要先弄清这件事再去管下一件。”

孟怜笙一指孟时卿:“他是你找来的?”

被绑起来堵住嘴的孟时卿要又是一番挣扎,孟怜笙冷眼看着这个可能是他在世上的最后一个亲人如蛆虫一般蠕动在地。

三步并作两步走到对方面前,居高临下地望着他,俯下身把他口里的布抽出,只听孟时卿连续呸了几声,看着他的那张脸上满是嫌恶:“还能是什么目的?孙世昌灭了荣家,薛良灭了孟家,你倒是跟荣家这个疯子同病相怜,不过他可比你有心多了,他当了戏子,发现仇人在哪立马潜伏在人身边当兔子,找到机会便杀了他。他一定是看不下去你跟薛良有此畜生行径,想帮你一把,你倒好!”

孟时卿一口气说了这么多,咽了咽唾沫:“你还真是没出息,薛良像你这般大的时候已经带人屠了孟家满门了,哈哈哈哈…你看看你在干什么?你在雌伏人下,在跟灭掉你满门的他苟合,孟延卿,你果然下贱,和你那个下贱妈一样!你改名改的好,你压根不配用孟家的字辈!”

孟怜笙被戳到痛处,心中最隐秘不可察觉的猜疑与忧心瞬间烧作千寻烈火,将前面的冷静摧枯拉朽般烧得荡然无存,他失控地颤抖着挥起拳抡到孟时卿脸上。

孟时卿被打得后移,他伏在地上,艰难地擡起青紫一片的脸看了眼薛良,他挑衅地对薛良吹了声口哨:“拿枪指着我?没用!我不信你能当着他的面杀了我,毕竟,我可是他最后的、唯一的亲人了啊!哈哈……不过,你倒是变了不少,哪怕只见过一次,你的那张脸我也忘不掉…我……啊!!”

孟时卿得意的笑音立马变作一声凄厉的惨叫。

枪口还带着子弹出膛后的余热,薛良收枪,看着肩膀中弹的孟时卿唇边勾起一抹阴恻恻的笑,他蹲下身,仿佛在看儿时那个被自己卸掉肢节的蚂蚱,声音是极肆意的:“我不杀你,我让你生不如死的办法有无数种,如果你觉得活着没意思,可以试试。”他说着堵上了孟时卿的嘴。

二人全程没对视一眼。

就在此时,荣祈忽然一声惊呼,随后承受不住般腿一软,做瘫倒势,万铭生见状立马放开荣安上前扶住她。

她对荣安道:“小安,你…你进了戏班子?”

荣祈拉住荣安的手,眼中沁满歉意:“对不起…是姐姐没护好你,你受苦了…好在我终于找到你了,你跟姐回去吧,不管你是为了什么,有什么目的,都放下吧…我们不要掺合别人的事了好不好?”

“你不会明白的,别管我了。”荣安摇了摇头,却不去看荣祈。

“原来你是荣谷烨?”孟怜笙恍然大悟,大拇指拨弄着手上的对戒。

见荣安没有否认,孟怜笙更确认了这个想法。

“你就是民国十四年名震江南的那个荣谷烨。”也正是那一年,伶界菊选活动征集了几大名伶的新剧夺魁投票,由此有了日后的“四旦三生”孟怜笙早前听闻原本是五旦,只是江南那边的荣老板不幸和他那个军阀姘头丧生在一场火灾里。

孟怜笙当时对此唏嘘了好一阵,心想着还是保重自身最重要,人没了什么都没了,殊不知也正是那一年,孟怜笙的名字传进了荣安的耳里。

“你的目的只是想让我亲手杀了薛良?”孟怜笙觉得荒谬绝伦,若真是这样,那荣安到底是为了什么,还是说,他和薛良有仇,才会想借自己的手杀了薛良,毕竟枕边人更容易下手些。

荣安撇开姐姐的手,朝孟怜笙苦笑了下:“傻孩子,我只是把真相告诉了你。省得你再被居心叵测之徒蒙在鼓里,别不分是非,也不必逃避问题,我不信这么多天你对他一点都没怀疑,那县志就是证据,可惜被他抢先一步改了内容,我猜,原文的内容应该是:

‘民国七年,薛良卖了共盟会,为了跟徐老狗表忠心,灭掉津门仅剩的大家族孟氏’吧?还等什么呢?真相就摆在眼前,怎么不赶紧动手报仇啊?”

荣安边说边观察着孟怜笙的神态动作,见呆若木鸡的孟怜笙忽然神色一凛,“你还在等什么?是没有刀么?”

他从袖中抽出一把短刃,尾部却也被磨得足够锋利,上前递给孟怜笙,随后退了几步,每一步都带着期待与亢奋,仿佛真的很希望孟怜笙把刀子插进薛良心脏里一样。

孟怜笙接了刀,只把刀尖朝下,仍是低着头一言不发。

众人都屏息凝神地将目光聚焦到他身上,万铭生浓眉皱起,更是一眨不眨盯着他。

半晌,孟怜笙才擡起头,将眼底的情绪尽数压了去,他问薛良:“别人说的我都不信,现在我只信你说的,薛良,从现在开始你说什么我信什么,给我一句实话,孟家灭门之事是不是你做的,或者说,我母亲的死到底跟你有没有关系?”

孟怜笙像是抓住了最后的救命稻草,又重复了一遍:“我只信你。”

我只信你,我只有你了。

……

……

……

“是我。”

薛良再擡头时,眼白已然爬上血丝,他迎上孟怜笙的目光,努力让声音变得不那么颤抖:

“是我做的。”

“你再说一遍?”孟怜笙不知道自己是怎么问出口的,只感到四肢百骸一寸寸随着薛良的字句冷了下去,冷汗一层一层地冒出,惊讶,失望,混乱,愤怒一股脑冲上脑门,孟怜笙头皮直麻,他强迫着自己冷静,却怎样也抑制不了嗡嗡的耳鸣。

“是我做的,你家人,我带人去屠的。”

薛良尝着舌尖上流出的血,心脏也跟着酸涩腥苦,他一眨不眨地看着孟怜笙黑白剔透的眼,看着他的眼圈逐渐变红,看着泪痕留在他脸颊上,看着他无望地、难以置信地一步步握着短刃向他走近。

“对不…”

话未说完,刀子便捅进了血肉。

万铭生焦急地喊:“良哥!”

薛良没躲。

他的爱人因为他哭了,他该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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