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
第七十九章
孟怜笙问:“方子业被你嗯…解决了?”
薛良道:“你那天哭得我心都要碎了,我能干看着惹你生气的人逍遥快活吗?”
“他死了吗?”孟怜笙问。
薛良懒洋洋道:“你没发话,他哪敢死。”
孟怜笙松了一口气,他担心外甥女长大找他要爹。“那先关着吧,不要让他死。”
薛良道:“听卿卿的。”
孟怜笙沉默下来,这是权威第一次具象化在他面前,这也是他第一次觉得他跟薛良之间是有距离的。他想报复惩戒一个人,要费心思布局,可薛良呢,他看一个人不顺心了,擡擡手指就可以要了那人的命。
可能是一直以来薛良给他的安全感太足了,他才这么迟钝地意识到这点。
他心里很清楚,如果他不认识薛良,他也许会和梨园行里无数伶人一样身不由己,可因为有薛良,因为他是三晋总督,他是土皇帝,所以他不但没人敢动还有无数人想巴结讨好。
而薛良呢,他起初对他好,是因为有师父的嘱托,后来,又变成了他喜欢他,更理所应当地对他好了。
可没有谁对谁是理所应当好的,孟怜笙突然很庆幸,还好自己也喜欢薛良,不然谢意和爱意就很容易被接受者混淆,他不会让薛良真心错付。
薛良见他没说话,便捉摸不定地问:“怎么了?”
“没什么,就是我那天不知道,还安排人算计他来着,没想到被你抢先了。”孟怜笙如实道。
薛良却环住他腰往前一带,贴近他道:“这种事怎么不想着找我,我发现你什么事都想自己扛。”
“也不是,只是觉得能靠自己的事就不要麻烦你了。”
薛良啄了下他唇:“欢迎麻烦。”
“对了,一直想问你来着,温…嫂子她和囡囡去哪了?”
薛良道:“哦,我派人把她们秘密送回老家了,无辜的人我也都赶走了。”
“那对外要怎么说?”孟怜笙好奇道。
“不说,他们自己猜去。”薛良很任性道。
薛良又觉得自己太敷衍了,补充道:“你从前不是说过烦有人吵吗,现在院子清静,你随时都可以住回承干府。”
“你就为这个?”
“对啊。”
孟怜笙听着听着人有点恍惚。
六年前他为了一个人把后院填满,六年后他又为了另一个人大费周章把后院挪空。
前者让他失望至极,后者却让他捧着满腔热忱。
后者是他。
有种温热的情绪流淌开,他觉得薛良的许多话都更像是一场告白,说出来给人扑面而来的水墨画感,不需要多少浓墨重彩,含蓄且直观地将中心思想显现出来。很有分寸感给人进退的空间。
或许被人爱是一种微醺的感觉,因为孟怜笙就是这样在这一句句不像情话的情话里迷失自我的。
“想什么呢这么出神?”薛良忽地碰了下他鼻尖。
“没什么,就是有点饿了。”
两人回去时薛翰玥已经睡着在湘妃榻上了,孟怜笙便把小孩抱到屋里睡了,晚饭在孟宅吃的,孟怜笙为给阿香减负聘了厨师,两人在一张木折叠桌上吃饭。
薛良惯性地把香菜挑走夹起一块酱牛肉给孟怜笙,孟怜笙也夹了雪菜烧黄鱼挑了刺回他,两人吃吃喝喝随意聊着,孟怜笙看似不经意地问:“听说程枭被关起来了?”
薛良肯定地应了声:“啊。”
“你会杀了他吗?”孟怜笙又试探道。
薛良答得随意:“看他想不想活了。”
他话锋一转:“我杀他你心疼了?”
孟怜笙顿时紧张起来,饭也不吃了:“没有,不是心疼,只是,他是我小时候的朋友,我…”
薛良嚼完食物才冷冷道:“哦,年少时的好朋友,自然舍不得了。”
孟怜笙有些急,他复上薛良的手:“薛良,你不要因为吃醋混淆我的意思,我不喜欢他,只是作为朋友,他小时候帮过我,我做不到眼睁睁看他去死的。”
“你想让我放了他?”薛良语气缓和了些。
“也不是,我知道他没干什么好事,我只是想让你留他一命。”孟怜笙越说声音越小。
“留他一命?他在我眼皮子底下在三晋倒卖鸦-片,你就不怕我会让他生不如死?”
孟怜笙哑然,因为程枭做的事的确也违背了他的道德观念了。
“我说了,看他想不想活,但我猜,他为了你应该很想活,所以你不必担心。”明明在给孟怜笙台阶下,却说地既犀利又揶揄。
孟怜笙叹了口气:“如果他真的罪无可赦,那你秉公执法,我不会怨你。”
薛良闷葫芦似的不说话,孟怜笙倏地亲了下薛良脸颊:“醋坛子翻了。”
薛良傲娇道:“如果你是因为他不会死亲的我,那我是不会高兴的。”
孟怜笙又在刚才的位置补了一口,勾着唇道:“因为喜欢长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