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意

心意

腊月的老巷渐渐有了年味，巷口的杂货店挂起红灯笼，邻居们开始忙着扫尘、备年货。花坊里也热闹起来，林燕秋从花市进了大批年宵花——朱砂红的山茶、金边的瑞香，还有满盆的水仙，摆在门口，引得路过的人都忍不住驻足。

“芊满，帮我把那盆水仙搬到窗边吧，多晒晒太阳，开花才香。”林燕秋抱着一盆山茶走进来，看见夏芊满正对着一束银柳发呆，“在想什么？”

夏芊满回过神，指尖轻轻碰了碰银柳的花苞：“以前在城里，过年只买过塑料花，没想到真的银柳这么好看，像撒了层碎雪。”她说着，忽然眼睛一亮，“我们把银柳和红绳绑在一起吧，挂在花坊门口，肯定特别有年味！”

林燕秋笑着点头：“好啊，正好我买了红绳，我们现在就弄。”

两人坐在花坊的小桌边，夏芊满剪红绳，林燕秋选银柳枝，挑出最饱满的枝条，一束束捆好，再让夏芊满用红绳绕出蝴蝶结。阳光透过玻璃窗照进来，落在两人交叠的手上，红绳缠着凉滑的银柳枝，竟生出几分温柔的仪式感。

“林先生，你看这个蝴蝶结歪了吗？”夏芊满举着一束银柳问，林燕秋凑过去，指尖轻轻帮她调整绳结，温热的气息扫过她的耳尖，让她忍不住红了脸。

“这样就好了。”林燕秋把调整好的银柳挂在门口，转头看见夏芊满还在低头摆弄红绳，嘴角忍不住上扬，“等忙完这些，我们去巷尾的李婶家买年糕，她做的红糖年糕最好吃。”

临近除夕的前一天，花坊来了位特殊的客人——是住在巷头的陈奶奶，手里攥着个布包，犹豫了半天，才开口说：“燕秋啊，我想给远在外地的孙女订束花，她今年不回来过年，想让她看看家里的年味。”

夏芊满听了，连忙说：“陈奶奶，我们给您选最喜庆的花！”她转头看向林燕秋，两人默契地挑了几枝山茶、一把银柳，又加了几朵小巧的腊梅，搭配在一起，红的艳、白的洁，满是年的热闹。

包花的时候，夏芊满忽然想起什么，从抽屉里拿出一张小卡片，写下“奶奶盼你平安归”，又让林燕秋帮忙贴在花束上。陈奶奶看着花束，眼眶泛红：“谢谢你们，这花比我想的还要好。”

送走陈奶奶，花坊里安静了些。夏芊满坐在窗边，看着外面飘落的细碎雪粒，忽然说：“林先生，明天就是除夕了，你说妈妈要是在，会不会也像陈奶奶一样，给我们准备年糕和年宵花？”

林燕秋走过去，坐在她身边，手里拿着一盆刚修剪好的水仙：“会的，妈妈以前每到除夕，都会在花坊摆上一盆水仙，说水仙象征着团圆，还会煮一大锅饺子，喊巷里的小朋友来吃。”他说着，从口袋里拿出一个小小的锦盒，递给夏芊满，“这个给你。”

夏芊满疑惑地打开锦盒，里面是一枚银质的小花吊坠，刻的是一朵山茶，花瓣上还能看到细细的纹路。“这是……”

“是妈妈以前戴的吊坠，”林燕秋声音轻轻的，“她生前说，以后要把这个送给能和我一起守着花坊的人。芊满，我想把它送给你。”

夏芊满的指尖抚过冰凉的吊坠，眼眶瞬间热了。她擡头看向林燕秋，看见他眼里满是认真的心意，忽然伸手，把吊坠紧紧攥在手心：“我会好好戴着它的，也会和你一起，守好花坊，守好我们的家。”

除夕那天，花坊早早关了门。两人提着买好的年糕和饺子馅，去了林燕秋的住处——那是间带着小厨房的老房子，墙上还挂着林燕秋母亲的照片。夏芊满看着照片里的人笑得温柔，忽然觉得很亲切，就像自己的母亲一样。

“我们一起包饺子吧，妈妈以前说，除夕的饺子要两个人一起包，才够香。”林燕秋拿出面粉，开始和面，夏芊满则坐在旁边帮他擀皮，两人偶尔会因为饺子馅放太多而笑出声，厨房里满是面粉的白和饺子馅的香。

煮好的饺子端上桌，夏芊满咬了一口，鲜美的汤汁在嘴里散开，她擡头看向林燕秋，忽然想起白天的银柳和山茶，想起那枚刻着花的吊坠，轻声说：“林先生，今年的除夕，是我过得最温暖的一个年。”

林燕秋夹了个饺子放在她碗里，眼里满是温柔：“以后每一个除夕，我都会陪你过。”

窗外的烟花忽然炸开，金色的光点落在玻璃窗上，映着两人的笑脸。夏芊满摸了摸脖子上的山茶吊坠，忽然明白，原来年味不止是红灯笼和年糕，更是有人陪着你一起备年货、包饺子，把平凡的日子过成诗，把藏在花里的心意，变成岁岁年年的陪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