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31梦魇
第31章31梦魇
跟了唐元清几年，李筱如一直不愿意跟他注册结婚，也不愿意对外公开他们的关系，更不让李睿开口喊唐元清“爸爸”，对此李筱如给唐元清的解释是：“小焱本来就不喜欢我们，而且对我们住进来一直耿耿于怀，我不想因为这件事影响到你们父子的感情，如果实在不行的话，我跟小睿搬出去住也是一样的。”
明面上是在意唐焱的感受，实际上她越是如此，唐元清反而越觉得亏欠她许多，仗着唐元清的身份背地里胡作非为敛了不少财，还跟置美房产联合接了不少政府单位的项目，赚得身家都超过了唐元清。
可在这样市场被政府主导的时代，市场的一切动向都以政府的一举一动为主，哪怕赚得再多，李筱如依然还是要攀附唐元清这棵大树，同样，她深知男人的情爱是虚无缥缈之物，只有钱和权握在手中才是实打实的，又加上她太过于了解唐元清，知道但凡只要自己示弱一点，唐元清就会对她千依百顺。
因为很小的时候就害怕爱默生殴打自己，所以李睿在很小的时候就学会了察言观色，他总是可以敏锐地观察到爱默生的情绪变化，从而在他面前顺着他，跟他一起骂李筱如是个婊子以此来讨爱默生的欢心减少一顿毒打。
同样，在唐元清面前，他深知自己不是唐元清的亲生儿子，唐元清对自己所有的好不过是他的素养和对李筱如的愧疚，所以他在唐元清面前尽量地表现出来比较懂事的样子，这样就会让唐元清遗憾自己没能和李筱如有孩子，而李筱如独自一人带着孩子曾经过得那么辛苦。
李筱如后面不愿意和唐元清生孩子，也是因为唯有遗憾，才有珍惜。
唐家父子都是属于教养很好的人，唐焱再怎么讨厌李筱如，也没有迁怒到李睿的身上，甚至会因为李睿送了他一份饺子而特意回趟家陪他吃饭。
在唐焱眼里，李睿不过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孩子，父母再有过错，也不应该迁怒到孩子身上。
而且李睿自小就长得白净可爱，除了爱哭点又特别懂事，家里的司机和阿姨无一不喜欢他。
为了不给唐元清引起不必要的麻烦，小学后李睿每次都会让司机在离学校还有一段距离的时候将他放下来，唐元清问他为什么要这么做，李睿说：“因为叔叔跟妈妈没有结婚，这样多出来一个儿子，会对叔叔不好，睿睿不想给叔叔添麻烦。”
唐元清总是心疼地说：“睿睿这么小的年纪，怎么会考虑这么多复杂的事。”
于是唐元清对李睿就更加关照，经常下班后亲自辅导李睿的功课，之前因为没有上学而拉下的功课很快就补了上来。
唐元清带走李筱如和李睿后，很长时间里爱默生都没有办法释怀，可他又心安理得地用唐元清给他的钱买了上城的房子，过上花天酒地的生活，但醉酒后经常心有不甘，去骚扰李筱如，却连唐家大门都进不去，无意看到司机送李睿上学后，爱默生跟了一路。
终于在心中的愤恨和得不出来答案的凭什么让他失去了片刻理智后，他在学校门口拦住了放学的李睿，不由分说地就将他打了一顿，下手又狠又重，哪怕李睿哭着求他不要再打了，可爱默生丝毫没有手下留情，一边殴打一边骂骂咧咧，“你跟那个婊子一样都是贱种，有了更好的去处就把老子忘得一干二净，你别忘记了我才是你爸，只要我想要，打官司我也是能要得回去你的。”
那种又要重新回去过暗无天日的恐惧让李睿觉得恐惧，爱默生发完酒疯后就离开了，李睿拍了拍身上的灰，整理好衣服后笑着上了车，司机看到他脸颊上的伤痕，问他是不是在学校受欺负了，李睿摇摇头，说自己只是不小心摔了一跤。
他害怕把这件事告诉唐元清，他怕唐元清觉得他麻烦要把他送走，李筱如更是算了，她根本就不管自己，或许是唐元清当初对她的抛弃，让她从此憎恨上的男人，这其中甚至还包括自己的儿子。
李筱如总是对李睿说，不要天真，也不要相信任何人，只有钱和权才能给人安全感，不要觉得努力有用，能攀附的关系一定要紧紧抓在手中。
她在教李睿这个道理的时候，碰巧赶上唐焱休息回家，他听到李筱如对着还在上小学的李睿说这句话后，他上前就把李睿搂进自己的怀里，“以后睿睿我来教，不用你教了，你管好你自己吧！”
他抱着李睿回了房间，接着又去书房把正在练字的唐元清说教了一番，他说：“那样的女人，你到底喜欢她什么？身为财政局局长，你稍微爱惜一下自己的羽毛吧！”
唐元清头都没擡，“我一直都非常清楚地知道她是什么样的女人，她在我面前的惺惺作态故作柔弱以及背着我做的那些事我都一清二楚，你或许觉得她城府颇深，可在我眼里这些都是可爱，而且我也很庆幸，她想要的这些我刚好都能给，小焱，我们没有太多相爱的时间了，错过了她十五年，我很遗憾。”
唐焱觉得自己的父亲没救了。
晚上准备带李睿洗澡的时候，李睿扯着衣服不肯脱，就连说话都变得支支吾吾起来，唐焱见他小脸都憋红了，忍不住问他，“在学校受委屈了？”
李睿咬着唇摇摇头。
唐焱又问：“那是哥哥好久没回来，睿睿生气了？不想跟哥哥一起洗澡？”
李睿又摇摇头。
唐焱叹了一口气，捏了下他的鼻头，“那睿睿告诉哥哥，到底是怎么了？睿睿不是说喜欢哥哥吗？那什么都要跟哥哥说，不然哥哥会难过的。”
李睿擡起头委屈地看着他，接着一双大眼睛就湿润了，他扑进唐焱的怀里压抑地哭了起来，“哥哥……”
之前李睿哭张嘴就是大哭，也不曾这样压抑自己，唐焱都有些措不及防，他轻拍着李睿的后背，“嗯，哥哥在，睿睿怎么了？是被人欺负了吗？哥哥去帮睿睿教训坏人。”
“是我爸爸……”李睿不敢放声大哭，他怕唐元清听见，“他在校门口拦着我，还动手打我，打得我好痛……哥哥，睿睿浑身都很疼。”
唐焱这才缓缓脱掉李睿的衣服，发现他细小的胳膊和小腿上都有大面积的淤青，淤青紫得发黑，一看就是下手极重，唐焱顿时头皮就炸了，这在治安局警员看来已经属于虐待儿童级别了，“睿睿，是你爸爸动手打了你是吗？”
“嗯，他还说要带我回去……”李睿紧紧搂着唐焱的脖子，“哥哥，我不想回去，我好害怕，怎么办？”
唐焱坐在浴室的地板上，把李睿放在自己的腿上，一直轻拍着他的后背，“睿睿不要怕，哥哥在，哥哥以后会保护你的，你哪里都不会去，就在这里跟哥哥一起。”
李睿哭得抽抽嗒嗒，“真的吗？哥哥真的会保护我吗？我不敢告诉唐叔叔，我怕他嫌我麻烦。”
这么小的年纪被亲生父亲这样虐待竟然还害怕给身边人添麻烦，唐焱心都跟着紧了下，他擦干李睿脸上的眼泪，“睿睿，不要害怕，以后这样的事，一定要告诉我们知道吗？你是我们的家人，我们一定会保护你的。”
他给李睿洗了澡，又给他上了药，把他搂在怀里哄了半宿，期间李睿还因为过于恐惧吐了几次，唐焱几次打算叫医生都被李睿拦住了，一直哄到他睡着，唐焱的怒火也慢慢爬上了心头。
那段时间唐焱几乎天天回家，亲自去接送李睿上学放学，在爱默生突然又出现的关键时刻，唐焱出面将他一个擒拿按倒在了地上，不由分说就送进了治安局，在局里爱默生吃了不少苦头，唐焱一遍又一遍地警告他，不要再骚扰李睿。
但到底不是犯什么重罪，而且又是李睿的亲生父亲，治安局根本关不了他多久，不过爱默生忌惮唐焱，很长的时间里的确再也没有来找李睿的麻烦。
小学和初中阶段，唐焱几乎无微不至地照顾着李睿，从衣食住行的各个方面，而李睿也被他养得很好，个头蹿得很快，之前医生说他估计最多只能长到170cm，最后在唐焱的照顾下，他长到了185cm。
高中后，唐焱成了治安局的副局长，事情就多了很多，没有太多精力照顾李睿，高三那年，他接到唐元清的电话，说李睿出了事。
唐焱赶回家的时候，李睿正处于情绪失控的状态，他抓着自己的头一直要撞墙，身上的校服满是血迹，双目通红得像是要滴血，唐元清把他紧紧搂在怀里，一遍一遍哄着，“好了，睿睿，不要害怕，没事了。”
李筱如在一旁捂着嘴失声痛哭，但也不知道有几分真假。
“放开我！让我去死！”李睿跪在地上咬着唐元清的肩膀，“我不要当他的儿子，我不要当他的儿子……”他哑着嗓子哭喊着，“我身上太脏了，我骨子里流着都是他的血……”
唐焱冲上前从唐元清的怀里接过李睿，“好了，睿睿，哥哥在这里。”
唐元清的胳膊上有不少咬痕，他半蹲在李睿的身后拍着他的后背，“好了，睿睿，不要害怕了。”
李睿看到唐焱后，哭得更加厉害起来，“哥……哥，我活不下去了……”
在李睿放学的时候，喝多了酒的爱默生突然出现在学校门口，原本和同学说说笑笑的李睿突然就被冲过来的爱默生打倒在地上，爱默生一边打他一边骂他，“贱种，为了跟那个婊子一起过上好日子，连老子都不认是不是？你打扮得再光鲜亮丽又怎么样？你还不是一个低贱的下城人？你小时候为了讨好老子，可是没少骂你妈是个婊子，你跟你妈一样，都是一个惯于逢场作戏的婊子！”
围观的有很多人，他们看着爱默生对李睿施暴，特别是在听到爱默生说李睿是个下城人以后，他们更加嫌弃，李睿被爱默生揍得嘴角流血眼前发黑，他挣扎地推开爱默生，爱默生摔倒在了地上，笑着骂起来：“你以为唐家父子是什么好东西吗？迟早，迟早那个婊子人老珠黄后，你还是得回来乖乖做老子的儿子，你身上流着老子的血，就你这样下贱的东西，还妄想唐家父子把你当亲人，你永远都配不上他们的！”
很多目光，很多低语，李睿还不够成熟，他不知道要怎么面对这样的凝视和议论，面前这个喝酒喝得连路都走不稳的男人是自己的亲生父亲，他说得对，自己的身体里面还流着他的血。
小时候被爱默生殴打窒息的恐惧再次涌了上来，李睿有些失控地哭了出来，又想起自己身上流着跟爱默生一样卑劣肮脏的血，而唐焱就像是那高岭之花，他顿感无力起来，“为什么？为什么你这样的人会是我的父亲？”他扑上前一拳砸在了爱默生的脸上，“我不要当你的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