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30我不要当你的儿子
第30章30我不要当你的儿子
采访结束后，李睿每每进入治安局总会有人以一种异样的目光打量他，本来跟局里不少人关系处得一般，这么一出风头后，那些人见了李睿更是阴阳怪气起来。
自己的工位还在信息科，李睿一进去，就有人喊了起来，“哟，快看看，我们治安局正义的代表来了！”
“难怪这么肆无忌惮爱出风头的，原来是司法部部长的弟弟啊。”
“这年头，就连司法部部长的弟弟都要来这里跟我们抢口饭吃，你说说，我们以后怎么活得下去？”
“这么心疼下城人，怎么不去下城的治安所历练历练啊，哈哈哈……”
李睿置若罔闻，正如柯向宇说的，嘴巴长在别人的身上，别人爱怎么说就怎么说，反正被说几句又掉不了二两肉。
他在工位前坐了下来，刚准备把今天录的口供发个唐焱，就听到外面有人喊他，“李睿，外面有人找。”
李睿没问是谁，起身就朝门外走去，身后依然满是议论纷纷的声音。
gls对于这些政府单位的年度采访会在上城和下城进行投放，但李睿的采访没能放到下城，虽说那些人并不在意他的采访会给上城带来哪些麻烦，可终究觉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很多住在上城的下城人同样对这些不公平保持着缄默。
酗酒后被红灯区的酒吧服务生从酒馆里面扔出来后，爱默生在大街上睡了一整晚，来捡尸的看了他都嫌弃得不行，“喝酒喝成这样，器官估计用不了了，算了，捡回去还浪费我们的体力。”
爱默生睡了一晚上还是被大雨浇醒的，踉踉跄跄回到自己第十八街区的房子，那是当初用唐元清给他的那笔钱买下来的房子，因为没有什么技能证书之类的，当时买这套房子他砸了不少钱，买房剩下的钱也让他挥霍了好长一段时间。
由俭入奢易，钱花完后，他去找过李筱如，但那个无情的婊子根本就不见他，甚至连唐家的大门他都进不去，他只能去骚扰李睿，这个世上他最亲近的儿子。
但婊子生出来的又能是什么好东西，因为畏惧唐焱，很长的时间里，爱默生甚至都不知道李睿的下落。
回到家投出全息屏幕，正好放的是gls的采访画面，爱默生一边听着一遍骂骂咧咧，“都他妈是狗屎，他们根本没有把下城人当人，一群道貌岸然的伪君子，小人，我呸……”
常年酗酒他的身子骨早就疲软了下去，趴在臭烘烘的沙发上止不住地打着嗝，酒精在胃里面发酵后嗝出来的气味更加难闻，爱默生自己都有些受不住，抓过一旁的垃圾桶就忍不住吐了出来，尽管呕吐声充斥着整个房间，可在听到屏幕里面传出来记者的开场介绍和那个熟悉的名字后，爱默生停止了呕吐，他擡起头睁开自己布满血丝的眼睛，看到面对镜头笑得如沐春风的李睿，又看了下他下面的人物标签：城市治安局初级警员李睿。
好几年不见，他变得更加帅气了，很像爱默生年轻时候的样子，那个时候爱默生还不酗酒，李筱如当时就是看上了他那副皮囊。
城市治安局，爱默生念叨着，屏幕时明时暗的光线照着他因为酗酒纵欲而变得枯槁的脸，已经完全没有办法再从他的脸上看出任何他年轻时英俊的痕迹，身上已经没有什么钱了，这样的生活很难以为继，喝酒垮了他的身体，也没有什么能力挣钱。
如果不是李筱如，他怎么会过上这样的日子？他会娶一个普通的下城女人，在下城过着普通的生活，而不是像现在一样穷困潦倒孤单一人，这一切都是那个婊子造成的，她践踏自己作为男人的尊严，还将自己的孩子带走不让他们见面，明明自己才是李睿的亲生父亲，他现在也快到了退休了年纪，下城人没有退休金，那李睿理所当然应该要赡养他。
“无情的婊子生出的杂种，竟然还敢躲着老子！”爱默生的脸上露出带着恨意的笑容，这些年，每每一想起李筱如，爱默生就恨得牙痒痒，他恨李筱如将他拖下地狱而自己成为了高贵的上城人，同样，男人自尊心被狠狠碾碎的痛楚这辈子都没有办法释怀，他知道这辈子他都比不上唐元清。
可他还有一个跟自己有血缘关系的儿子，他的儿子一定是听了李筱如那个婊子的话所以才不理自己的，父子同心，睿睿那么懂事，怎么可能真的不要自己呢？
“谁找我？”当李睿走到治安局一楼大厅询问前台的女警员时，女警员朝门口那边的凳子指了指，眼神有些八卦的意味。
李睿转过身，就看到了坐在凳子上邋遢不堪的爱默生。
时间太久了，在彻底远离爱默生的日子里，李睿被唐焱保护得太好了，以至于他很长时间了都快要忘记了自己还有一个亲生父亲，这些年，李筱如一直没有跟唐元清登记注册结婚，当着唐元清的面说是为了顾及唐焱的感受，实则是为了让唐元清一直对她保持愧疚感，同样，她也不许李睿喊唐元清“爸爸”，她说唐元清只有唐焱一个儿子。
在父亲缺失的时候，唐元清很长的时间里充当了父亲的身份，但或许因为对李筱如愧疚，也或许的确不是亲生父子，这段关系又好像总是差了一些什么，总之到了现在，他和唐元清还保持着一些刻意的礼貌和疏离。
而唐焱对他无微不至地照顾，在很长的时间里，唐焱已经不单单是没有血缘关系的哥哥，他有时候像严厉的父亲，有时候像温柔的兄长。
父亲的缺憾在唐家父子身上得到了弥补，至于母爱的缺失倒也显得无足轻重了。
两人目光对视的那一刻，李睿顿时慌乱了起来，就连心脏都开始骤然收紧，原本以为成年后，他有足够的勇气和冷静面对自己的亲生父亲，可当真正面对的时候，少年时的不安和惶恐顿时占据了他的全身，他拔腿就要走。
“睿睿，我是爸爸，你不认识我了吗？”爱默生站在李睿的身后大声喊了起来，“睿睿，爸爸很想你。”
李睿陡然就红了眼眶，大厅里面的警员都朝他投来了好奇的目光，有人开始窃窃低语，“他不是唐部长的弟弟吗？怎么会有一个这样的父亲？”
“你还别说，他不管是跟唐部长还是唐局长都长得一点都不像。”
“那怎么会是唐部长的弟弟呢？”
“谁知道呢？”
“……”
李睿发现爱默生一开口，他的身子就被施了法一般定住了，双脚像是有千斤重，无论如何都没有办法再挪动一步，爱默生疾步上前，“睿睿，这些年你不见爸爸，爸爸很难过。”
爱默生刚要去拉李睿握成拳头的手，李睿的身子都绷紧了，他转过身朝后退了两步，“不要碰我！”
爱默生看着围观的人越来越多，嗓门也紧跟着大了起来，“睿睿，你妈妈为了过上好日子抛弃了我不要紧，可你是我的儿子，是我唯一的儿子，这些年我一直都很想你，唐家父子不许我见你，我到处找你，睿睿，爸爸老了，需要有个依靠，唐家父子抢走了我的妻子，现在就连我的儿子都要抢走，睿睿，你看看爸爸，爸爸真的很想你。”
他说得殷殷切切，只言片语就将所有脏水破给了唐家父子，李睿血气上涌，“我不是你的儿子！你在这里胡说八道什么？我不认识你！”
爱默生拽着他的衣袖，“睿睿，爸爸没有本事，照顾不好你们母子，你不认我也是理所当然，你既然这么恨爸爸，那爸爸就死在你的面前。”
李睿狠狠地甩开他的手，“那你去死吧！”
爱默生知道自己年纪大了，跟李睿动手他讨不到好处，就想着用这样的方式来要挟他，可他忘记了，李睿本来就是那个无情无义的婊子生的，他跟那个婊子一样无情无义，“睿睿，不管你愿不愿意承认，我始终是你的爸爸，你骨子里面流着跟我一样的血，嫌弃我就是嫌弃你自己，你以为你跟那个婊子一起住进了上城，你就是上城人了吗？没有唐家父子，你跟我一样都是低贱的下城人，你在这里高高在上做什么？我们的父子关系无论如何都是斩不断的，你嫌我脏嫌我晦气，你怎么不想想，没有我哪来的你？”
被这些话一激，很多曾经被唐焱安抚下去的痛苦记忆顷刻全部涌了出来，围观的警员越来越多，他们对李睿开始指指点点，“他竟然是下城人，一跃成了金丝雀，不知道每天趾高气昂什么？”
“唐部长竟然会认一个下城人当弟弟。”
“他连自己的父亲都不认，还每天在这里说什么为了正义。”
“每天自以为多高贵，没想到是个低贱胚子！”
“……”
李睿双手抱着头，双目变得一片通红，“不要再说了……”
爱默生又上前了一步，“睿睿，我的好儿子，小时候，你不是也说过你妈是个婊子吗？你不喜欢你妈妈的，你只是被她骗了，我跟你才是这个世界上最亲的人……”
“不要再说了！”李睿踉跄了一步，没站稳被爱默生拽住了胳膊，他吓得大叫起来，应激反应出来后，他一拳砸在了艾默生的脸上。
爱默生没站稳直接倒在了地上，大厅一片哗然，李睿像是失了控，他扑上前用膝盖压在艾默生的胸前，挥舞着拳头砸向了艾默生的脸，在他的潜意识里爱默生每次见他都会动手打他，李睿哭喊起来，“不要打我，不要再打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