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26天职
第26章26天职
当山川独自扛着设备进治安局的会议室后，原本坐在里面的年轻警员立马起身从她的手中接过背包，并贴心地递上纸巾和水，“只有你一个人来吗？这么大一包东西你怎么背得动？”年轻警员的语气透着关心，脸上带着浅笑，山川擡头看他的时候，就连拧瓶盖的手都停住了。
山川想，长成这样应该去当明星啊！
李睿见她握着瓶盖，以为她拧不开，“我来吧。”他从记者的手上接过纯净水，给她拧开瓶盖后，又朝她伸出手，“你好，我是这次接受采访的警员李睿。”
山川连忙伸出手握住他的手，“你好，我是这次负责采访的记者，山川。”
“山川？”李睿咀嚼着这两个字，“这个名字很好，你爸妈一定很爱你。”
山川不好意思地笑了起来，站在李睿的面前她就像是一只瘦弱的小猫，肩膀窄个头又小，这个名字的确被父母寄予了厚望，出生的时候因为营养跟不上个头过于矮小，父母都希望她作为女孩子日后也能像山川那般巍峨挺拔，也能像山川那般沉稳强大。
只可惜下城的生活条件太差，成年后个头还是矮小瘦弱，父母担心她没有一份舒适的工作以后会很难生存下去，算是砸锅卖铁把她送进了奥德赛艺术学院念新闻传媒，毕业后就进入了gls，干了三年从一个只能扛设备的提包小妹终于转为初级记者。
这是她第一次独自来采访，听同事说这次治安局的采访代表是个籍籍无名的小警员，他们都不愿意来采访，认为对自己没有丝毫的帮助还浪费自己的时间，于是这件事就顺其自然地分给了刚去记者部的山川。
山川看着李睿俊美脸上的笑容，也忍不住笑了起来，“是啊，我父母很爱我。”
她拉开背包拉链准备架设备，李睿在一旁帮忙，现在的直播摄影设备都有简化，但考虑到这个城市形象的需求，山川依然背了一堆灯光补光之类的设备，看到李睿后他又觉得自己东西带多了，以李睿这张根本没有死角的脸在自然光下就已经很好看了。
面对面坐下的时候，李睿看到了她额头上的汗，又起身拿了卫生纸递给她，“不用紧张哦。”
平日在信息科里面他没少怼办公室的女孩子，漫不经心的工作态度，敷衍潦草的汇报都让李睿一度抓狂，再加上汇报回来的信息很多都存在虚假和美化，李睿职位不高也没有什么话语权，一度想要通过口头教育的方式去感化他们，让他们知道自己的工作对这个城市的治安有多么重要，但是这些都在那些人的眼里变成了没事找事。
看到山川个头小小背着大包进来的时候，李睿一下子就变得柔软起来，在生活中其实他一直都是被过多照顾的那个，当看到比自己还弱小的人，他就会忍不住泛滥同情心。
“谢谢，李警官，你这边准备好了的话，我们这边就可以准备开始了。”山川稳了稳状态，手上拿着收声设备，紧张感也减退了很多。
李睿看着她青涩秀丽的脸，就连说话都变得温和起来，“好的，不用紧张，你这边觉得没问题我们就直接开始。”
像是在鼓励山川，李睿又说：“可以先深呼吸两下，可能会好很多。”
山川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下，“这是我第一次做现场直播采访，所以有些紧张，实在不好意思。”
“那我非常荣幸有机会成为你第一次现场直播采访的对象。”李睿看到山川第一眼就知道她是个初级记者，经验不够多，紧张也在所难免。
在正式开始采访之前，山川看着李睿的眼睛，黑漆漆的明亮有光，是一个很年轻的年轻人，长相俊美，但身材比起一般的警员又单薄了一些，是靠关系进入治安局的，还是靠他这张脸呢？
来之前，上级领导给他们每个出发采访各个单位的记者发了标准化的采访内容模板，山川看都没有出门就扔垃圾桶里了，作为一名合格的记者，挖掘真相，陈述事实才是她的天职。
在gls提包的三年里，她见了太多太多红口白牙张嘴就来的胡说八道。
山川的脸上露出一丝职业浅笑，短到脖子的头发很贴合她的脸型，一笑起来右边嘴角会有一个浅浅的酒窝，她身上同样有与她的年纪不符合的青涩以及沉重，她说：“李警员，在正式采访之前，希望你可以向我保证，从你口中说出的每一句话都是实话，将社会真相告知公众是记者的天职，我希望每一次工作都可以得到尊重，这是我第一次采访，我很重视。”
李睿一笑就露出整齐糯白的牙，“当然。”
采访正式开始后，面对摆好的镜头，山川先是做了一番介绍，因为是现场直播，当唐焱在屏幕里面看到李睿的脸时，不由想起自己当时身为治安局副局长时作为治安局代表接受gls的采访。
艾尔森坐在办公室紧张地抽着烟，他紧紧盯着目前还笑得迷死人的李睿，就连夹着烟的手都有些不自觉地抖着，生怕那小子待会一开口就能让他提前过上退休生活。
“首先是我们奥德赛所有居民最关心的治安问题，请问李警官，奥德赛城市边缘街区的治安投入警力是否与中心市区投入的警力一样？”山川把收声器递到了李睿的面前，此时此刻，她对面前这位年轻的警员依然保持不信任的态度，如果这个问题他没有如实回答，那么接下来山川所有问题都会开始避重就轻，因为这场采访已经失去了所有意义。
“不一样。”出乎山川的意料，李睿几乎没有任何犹豫地就说了出来，“因为我在治安局的职位并不高，但是据我所能查询到的警力分配记录，从市中心到第五街区，是重点投入警力的地方，而从第六街区到第十五街区次之，最后从第十六街区到第十八街区，几乎处于混乱的状态。”
奥德赛医学院阿洛伊斯教授办公室里，阿洛伊斯一边看着采访一边接着医疗部部长唐纳德的电话，他看着李睿那张漂亮的脸，手指夹着烟漫不经心地敲着桌面，“我只知道救死扶伤是一个医生的天职，为这个国家作出贡献也是一个军人的天职，药品很贵那些药企还在想法设法掏光病人的口袋，你们如果继续放任那些药企这样下去，这个国家迟早会玩完……你不用跟我说你们医疗部门有多么不好做，表面监督管控实则跟那些药企沆瀣一气擡高药品价格……我会亲自给元首打电话……”
“而且从第十六街区开始，这个城市的边缘街区依然泛滥着各种违法犯罪行为，毒品、枪支、人口买卖等等一系列，在这里我也提醒广大市民，非必要请减少出入那一带的违法场所，治安局一定会抓紧时间对那一带进行整改。”李睿面对镜头义正言辞，就连神色都带着莫名的愠怒，山川想要真相，他何尝不想真相能够公之于众？
“为什么之前没有进行整治？原因有哪些？为此治安局将会采取哪些措施？”山川接着追问起来，夹在耳蜗里的微型耳机里面传来声音，那个声音在告诫她不该问的不要问。
李睿放在膝盖上的手慢慢握成了拳头，唐焱说自己想说什么都可以，那如果真的说了，会给唐焱带来麻烦吗？
“首先，每年治安局的新进警员名额有限，对于原先一些进入局里但是早已经不符合警员要求的警员没有做及时的清退处理，他们占着治安局的名额，从而减少了治安局新鲜血液的注入，面对混乱街区他们有心无力，哪怕被派到混乱街区也很快就能和那一片的违法场所负责人沆瀣一气，甚至成为他们的保护伞。至于目前治安局后面会采取如何措施，暂时我没有办法回答，我们治安局的负责人此时正在屏幕前看着采访，我相信他会给奥德赛所有居民一个交代。”
艾尔森听完，有些哭笑不得，这不是把他架在火上烤？他就知道这个臭小子是唐焱派来收自己的，此时他都想好辞职信应该怎么起笔了。
山川接着问：“那么，我想再问下李警官，每年新进的上城和下城警员名额的比例大概是多少？”
李睿忍不住想这名记者的来头，他不着痕迹地上下打量了她一遍，如果有背景的话不可能做这么辛苦的采访工作，但如果没有背景的话，她又怎么敢问这么犀利的问题？是某些人物要求她问了来借题发挥找唐焱疏漏的？还是这名记者真的想要公众知道这个城市的真正面目？
在那么一瞬间犹豫中，李睿满脑子想的都是唐焱，治安局属于司法部直管，很多问题暴露出来的话会让唐焱陷入舆论的风波。
手腕戴着的腕表屏幕上面显示了一条信息，李睿瞥了一眼，唐焱发来的，他说，睿睿，实话实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