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10你相信哥吗？
第10章10你相信哥吗？
柯向宇下车的时候，李睿又忍不住问了句：“哥们，你真的没事吗？你看上去好像很不好。”
脸色苍白的柯向宇站在车门前，背对着奥德赛工程学院的大门，他看着李睿担心的神色，勉强笑了下，“没事，今天的工作记录就辛苦你帮我做下了。”
李睿看着他那笑得比哭还难看的表情，“说什么辛不辛苦，有时候你还不是帮我做，你帮我做的时候信息科的同事从来没有找过我，”他准备回治安局的时候，敛起了他不正经的笑容，“向宇，你有时候可以对我坦诚点，我从一开始选择你当搭档，是带着真心的。”
柯向宇用拳头轻轻砸了下他的肩膀，“我要起鸡皮疙瘩了。”
看着李睿开着治安局的蓝白相间的警车疾驰而去后，柯向宇转过身看着奥德赛工程学院的大门，这一次，他再也没有迫不及待想要见到情人的激动，而是踌躇不安。
一进治安局，李睿在艾尔森办公室门口象征性地敲了一下门，没等到里面的人允许，李睿就直接推开门走了进去，办公室的烟味还没散，艾尔森假装很热地用手掌扇着风，李睿走上前双手撑在了办公桌上，“我今天呼叫应急中心，向第十七街区增派警员，为什么迟迟没有人来？”
艾尔森面露难色，“欸，其实……”
“够了！”李睿不想听他说他的口头禅，“从第十六街区开始，就是混乱一片对吗？上城警员不愿去，每年新进警员里面下城警员名额有限，所以就算想派下城警员去人数也不够对吗？既然如此，为什么每年不能多开放一些下城名额？我哥在的时候，每年聘用的下城警员名额与上城警员名额比例达到了1：1吧，现在呢？如果治安局不是为了这个城市的治安而存在，那么它存在的意义是什么？你知道第十七街区有多少尸体吗？有人在大街上正大光明的捡活人卖器官你知道吗？”
李睿的眼睛都红了，他一拳头砸在艾尔森的桌面上，就连烟灰缸都抖了一下，“你知道，身为治安局局长，你怎么可能不知道。知道却什么都不做，你跟那些侩子手有什么区别？他们把你推到这个位置上，就是为了让治安局更好地被他们操控对不对？”
艾尔森面无表情地看着眼前愤慨不已的年轻人，其实以前艾尔森并不抽烟，还是六年前在监狱里跟唐焱一起促膝长谈的时候，唐焱分了一根烟给他，后来唐焱离开了治安局，他也被晋升为新局长，从那以后他就开始抽烟了。
并不是为了缓解压力，而是为了掩饰不安。
有人扮演英雄，因为他是怯懦的。有人扮演圣徒，因为他是凶恶的。有的人扮演杀人犯，因为他有强烈的害人欲望。人们之所以欺骗，是因为生来便是说谎的。
艾尔森有些耷拉的眼皮终于擡起来了一些，他看着面前这个跟一般警员比起来要瘦弱一些的年轻警员，从一开始知道他的身份后，他就知道治安局来了个大麻烦。
只要李睿愿意，唐焱可以给他安排很多高薪体面的工作，但他偏偏要来治安局，治安局以前或许还有人是真的为了想要这个城市变得更好而选择进来的，但现在，就连艾尔森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坐在这个位置上。
“这个城市到处充满欺骗，小伙子，有时候假象稳定，也是一种稳定。”艾尔森叹了一口气，他已经老了，老到没有任何精力去想所谓的正义和公平，“我已经很老了，希望自己可以体面的退休，我承认我是一个很怯弱的人。”
李睿对上艾尔森浑浊的目光，“我要进档案室，我要看6年前那起枪杀学生案的卷宗。”
“没有你哥哥的允许，我不可以……”艾尔森看了一眼腕表，“到了下班的时间了，档案室晚上无人值守，你也知道现在资源不足，电压有时候不稳，断电后人脸识别系统就没有用了，备用钥匙只有一枚，欸，我也年纪大了，有时候忘东忘西的，经常下了班还要回办公室来拿东西，有时候也不知道自己是放在了办公桌右边的抽屉里还是放在了哪里……”他站起身伸了一个懒腰，紧扣的警服扣子都遮不住呼之欲出的大肚腩，“好了，小伙子，下班了，明天见。”
李睿坐在自己的办公位上面投出全息屏幕进行今日的工作汇报，一直到治安局的人都下班了，他还在不停地录入，密密麻麻写了一大堆后，提交的时候显示字数超过，李睿反手就是给意见反馈栏里面提了一条建议：我建议如果不愿意看工作汇报的话，可以取消这个工作事项，提了建议没人看也不整改，虚设信息科岗位有什么意义？增加上城就业岗位？
他知道他在治安局提交的每一条工作汇报唐焱都会看，治安局的上级部门就是司法部，李睿是带着情绪写下的这条建议，很多人都说唐焱表面上是这个城市的司法代表，实则却是政治掮客。
关掉了整个治安局的电闸后，李睿打开腕表的照明，先去了艾尔森的办公室找到了档案室的备用钥匙，接着又坐电梯下到了地下档案室，打开了档案室沉重的防弹门，里面摆满了整齐的钢架，上面摆放了一份份卷宗。
按照钢架标注的时间记录，李睿站在了六年前的卷宗钢架前，一份份扫过去后，终于在第四层的中间看到了那起枪杀学生案的卷宗编号，很奇怪的是，涉及国家公职人员的卷宗上面应该会有“密”字盖章，但这份卷宗上面什么都没有。
李睿拿下来后借着腕表的灯光翻看着，这份卷宗很薄，里面有沈浩的生平记载以及案件详情和他的验尸报告，沈浩的生平记载只有寥寥数语，曾经作为工程学院优秀学生出席国际会议也不过一笔带过，他获得的一些专利以及制定的航天相关标准只字不提，案件的详细记载跟网上能查到的差不多，都是因为拿不到学位证书而选择铤而走险，验尸报告里面只有枪伤，再无其他，案件负责人签字那栏是唐焱的签字，验尸报告签字栏是阿洛伊斯。
人们之所以欺骗，是因为生来便是说谎的。
开车回去的路上，李睿的脑海里一直反复思考着艾尔森的这句话，他们所有人都知道真相是什么，但是没有一个人愿意将真相公之于众是吗？到底是什么真相，就连唐焱都不愿意公开而选择与这个城市同流合污？
“我一直都在想，如果不是六年前那起案件，或许你还在做一个孤独的英雄。”市政厅的顶楼里，市长鲍尔端着红酒同唐焱一起站在落地窗前，俯瞰着这座进入深夜却不曾酣睡的城市，“不过，谁年轻的时候没有想过当英雄呢？”
唐焱尝了一口红酒，顶楼离这个城市无论是地面还是地下都太远了，远到不足以听到城市边缘的枪声，也听不到下城绝望的嚎叫，“是啊，”他敷衍地附和了一声，看了一眼腕表，“很晚了，我先回去了。”
头发灰白的鲍尔笑了起来，“急什么，年度会议开始前，大家聚在一起吃些开胃前菜不好吗？”
唐焱对他们的恶趣味没有兴趣，“我可以跟你们同流合污，但是没有办法跟你们群p。”
鲍尔耸耸肩，“年轻孩子的身体很美好，不尝尝可惜了。”
唐焱放下酒杯转身就朝门外走去，电梯打开的时候，就看到了工程学院校长皮云海带着一个面孔熟悉的年轻男孩，穿着黄棕色学生制服的男孩站在皮云海的身后没有什么表情，资料上明明是个笑起来格外阳光的一张脸，现在却是毫无人色。
皮云海热情地同唐焱打了个招呼，唐焱微微点头，进出之间唐焱都察觉到男孩的颤抖。
电梯合上的那一刻，唐焱默默地看着皮云海推开顶楼会议室的大门带着男孩走了进去。
年轻高大的警员蹲在工程学院的门卫室门前焦灼地隔半个小时问一次里面的安保人员，“联系到了吗？”
安保人员最后有些不耐烦起来，“说不定人家回家了，不要在这里影响我们的工作。”
经过提醒的警员这才想到什么，又匆匆拦了出租车往下城赶去。
顶楼会议室的大门合上的那一刻，安宁的双手紧紧握成了拳头，他的面前坐着七个头发花白西装革履的男人。
回去的路上，唐焱看了李睿今天的工作汇报，里面详细记录了今天在第十七街区发生的事，以及应急中心没有及时响应的问题，下面还列了整改建议，应该是字数限制没能写完，导致气愤不已的年轻警员随手就提了一条意见反馈。
已经很久没有人提过对这个城市的意见反馈了。
阿洛伊斯打了电话过来，唐焱皱着眉头听他假装控诉实则暗爽地说起李睿今天在第十七街区的所作所为，“你都不知道，小睿当时拿着枪抵在我的脑门说，凶巴巴地威胁我，我吓死了。”
唐焱“哦”了一声，“你今天对他做了什么？”
阿洛伊斯在电话那边笑了起来，“你比我想象中还要变态，你是在你弟弟身上装了监控吗？”
唐焱压低了声音，“再对他动手动脚，我的枪就会真的抵在你的脑门上。”
阿洛伊斯依然不怕死地说：“我那只是吻别，是我们家族的礼仪，你这个没有礼貌的家伙，小睿真的太可爱了，我没忍住。”
“那下次你对我试下，”唐焱想起李睿白净的脸，“或者我对你试下。”
“再见。”那边的阿洛伊斯立马点到为止地收了线。
一回到家李睿就投出全息屏幕开始画关系导图，他想要理清楚六年前那起案子牵扯到的人物，试图揪出能让唐焱都畏惧的真相。
作为工程学院的学生，又是一个下城人，优秀聪明必然会被当作这个国家的核心人才被尊重，可他生前竟然遭受过暴力性侵，吸食过毒品，用过viagra，是心甘情愿的还是被迫的？可这些都没有被记录在验尸报告里面，阿洛伊斯说这些的时候也讳莫如深。
仔细想想，一个前途光明的优秀学生，又怎么会去触碰毒品，以及，听说他为了在上城买房一直过得很节俭，吸食毒品需要不少资金，他应该是无力承担的。
沈浩挟持的是皮云海，当时负责出警的是身为副局长的唐焱，因为涉及到国家的高级公职人员，治安局比较重视派出副局长也是理所当然，一个下城学生的尸检竟然是由医学院的教授亲自来做，甚至市政厅还不顾他家里人的意见要求进行立即火化，还是唐焱的坚持让沈浩的尸体保存到了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