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03我是来当警察的

第3章03我是来当警察的

早上醒来的时候，唐焱住的房间就空了，离开前他启动了智能清洁机器人正在打扫卫生，机器人跟他打了一声招呼，“早安，睿睿。”

除了唐家父子叫他“睿睿”，任何人包括机器人叫他睿睿他都会觉得不自在，但这个是唐焱送给他的，称呼也是唐焱设置的，虽说不是唐焱的声音，可到底也是他亲手调的，李睿也就一直没有换。

经历了昨夜的沙尘暴，整个城市就像是被黄色的纱幕遮盖，李睿站在望远镜前摆弄了下，对准了市政厅的大楼，现在是早上7点45分，再有5分钟，唐焱那辆轿车就会驶进市政厅的大楼，唐焱在生活上极为自律，对于时间的把握更是严格。

这个城市的公务人员每天的上班时间是早上8点半到下午5点，唐焱作息规律稳定，习惯早起，醒了后简单收拾一下就会直接去市政厅的办公室。

搬到这里来了以后，李睿早起很多次蹲在望远镜前，但每次不是起早了就是起晚了，终于让他有一次盯到了唐焱进市政厅的时间，他每次就会7点半起床，然后在望远镜前静候片刻，一直看到唐焱的车子慢慢驶进市政厅大楼才开始自己新的一天。

当时住进来后，李睿就邀请唐焱来住了一晚，他特意给唐焱留了房间，唐焱问他为什么想到把房子买在这里？

李睿说自己喜欢热闹。

城市建筑就像是一棵棵蕨类生物拔地矗起在四周都是荒漠的地面上，资源的匮乏造成了城市的色彩单调，远远望去就像是荒漠上一座座灰白的碑塔。

看到唐焱的车子驶进了市政厅的大楼后，李睿这才去了卫生间开始洗漱，从家里开车到治安局只要20分钟的路程，到了后还能花10分钟解决一下早餐。

一夜风沙后，城市的街道到处都堆积了不少黄色的沙土，城市环保局的工人正在用各种清洁工具进行清理。

本来这样的工作交给机器人来做是最为合适的，但市政厅的那些高官说为了增设就业岗位，增加居民收入，还是由居民来清理这座城市比较合理。

城市环保局是所有行政单位里面下城人名额最多的部门，每年市政厅公布的上城和下城的执政执法联合席位的平均数，大概率就是用城市环保局的名额来平均的，就连城市环保局的局长都不是下城人。

上城在他们的手上变得整洁干净，下城的肮脏不堪没有人在意。

既要施舍，又要践踏。

这句话是唐焱刚进市政厅的时候说的，当时他们正在一起看市政厅公布的执政执法席位占比以及社会紧缺资源的分配问题的新闻，那个时候李睿并没有多大的感触，在治安局待了一段时间后，这样的感触越发更加深刻。

治安局的食堂里，李睿竟然看到了白米粥，因为食物都只能在室内培育，于是食物开始变得格外珍贵，市中心的大型商超里面，每天都准时进行各类食物出售，但每个人都只能限购多少或者几样，当然，特别有钱和特别有权的除外。

比如唐焱每日的食品供给都是有专人送到家里去的，李睿肠胃不好而且挑食，哪怕苦于食物的种类少，唐焱有时候也会变着法子给他做几顿吃的。

李睿进去的时候就看到柯向宇坐在了最角落的位置，他看着柯向宇餐盘里面的速食面包和牛奶，“今天有粥，怎么不喝粥？”

柯向宇咬了一口面包，“我去要了，他们没给我，大概也就只有你们这些上城人才能吃到这样的东西吧。”

李睿二话不说把自己面前的白粥推到了柯向宇的跟前，自己又去窗口前要，穿着白色制服的机器人又给他递了一碗，李睿忍不住问：“为什么不给我的搭档？”

机器人的屏显双眼泛着蓝光盯着他，“因为食物紧张，无法保证人人都能享有。”

“放屁！”李睿忍不住动怒起来，“我拿了两次！”

“是的，”机器人重复着那句话，“因为食物紧张，无法保证人人都能享有……”

李睿端着那碗粥重新回到座位上的时候，柯向宇喝着他送给自己的白米粥，粒粒分明的米粒在口腔里嚼碎后开始回甘，柯向宇说：“我看以前的书，说白米粥很早以前是穷人用来果腹的。”像是嘲讽一般，他笑了起来，“没想到，现在有钱都买不到。”

见李睿盯着那碗粥发呆，柯向宇圆圆的脸上挤出一个笑容，“窗口的服务机器人储存了所有警员的信息，一扫描就知道大家的身份了，我以为只有人类才会区分三六九等，没想到机器人也行。”

“被会分三六九等的人类设定的程序，”李睿喝了一口粥，煮得没有唐焱好，自己小时候因为肠胃不好，唐焱给自己做过各种各样的粥，其实本来不挑食，硬是被唐焱生生养得嘴刁，“这个世界不应该是这样的。”

柯向宇还在喝着粥，“什么？”

李睿看了一眼四周，他压低了声音，“六年前，第五街区的奥德赛工程学院发生了一起枪杀学生案你知道吗？”

柯向宇点点头，“这件事在下城传了很久，新闻报道说是那个学生犯了错工程学院的校长不愿意给他学位证书才绑架校长的，壮志满酬年轻有为的青年人如果因为一张纸而无法获得一份不错的工作实现自己的抱负获得一份不错的待遇，无论如何都值得铤而走险一次。”

“上城的新闻，你相信吗？”李睿咬了一口全麦面包，“有人说过，上城的新闻是上城的遮羞布，而gls的主播是上城用来转移一些闲杂人等听新闻时的注意力的，最后新闻讲了什么没有几个人记得，只记得李漫漫那张漂亮的脸蛋了，社会就处于这样一片假象的稳定中。”

柯向宇把碗里的粥喝得一干二净，最后舔了一下嘴唇，“你昨天在工程学院门口蹲一天，是想要查那件案子的真相？”

李睿没有否认，但是也没有说是，他只是想起来六年前的那起案子发生后，唐焱整整五天没有回家，等再回家的时候眼窝凹陷，身形枯槁，像是突然泄了气的皮球，平日在新闻上看到他因为外表形象不错而被治安局当作对外发言代表人时，总是一副意气风发信心满满的样子，他说：“作为治安局的副局长，我向奥德赛所有居民保证，我们治安局会拼尽全力维护整个城市的治安，实现法制的公平，维护法律的尊严，捍卫居民的权利。”

那件事发生之前，唐焱一直都是正义自信的形象，可那件事发生后，唐焱就变得阴郁起来，有些事李睿多少知道一些，但更多的是李睿不知道的。

他听李筱如说过，唐焱令这座城市不少官员闻风丧胆，背地里不少人喊他“阿修罗”，听说他作为司法部长亲自参与一些审讯，审讯手段极尽卑劣毒辣，甚至为了抓一些官员下马，他可以跟这个城市臭名昭著的军火贩子联合下套。

外界对他褒贬不一，他人际关系宽泛，又不爱在媒体面前露面，gls评他为这个城市“最有权势、最不出名”的人物之一。

无论外人如何谤他赞他，在李睿的心中唐焱从未变过，他依然是当初那个想要以自己的努力去改变这个世界的人。

当时枪杀案发生后没多久，唐焱回家后的第一句话就是：“这个世界不应该是这样的。”

李睿昨晚的那句“为了正义”，是当初他看唐焱的采访时听到唐焱亲口说的，那个时候唐焱还不到30岁，一张俊美的脸格外上镜，当时不少人说他只是绣花枕头，可在他当副局长期间，上城和下城没有起过一次冲突，治安局每年新进的警员席位上下城占比相同，犯罪率得到极大的降低。

那件案子绝对不仅仅只是枪杀学生那么简单，以李睿对唐焱的了解，他绝对不是这么容易就被打击得一蹶不振的人，也绝对不会因为一场简单的枪杀案而离开自己热爱的警察岗位。

粥不烫，李睿两口就喝完了，随口咬了两口全麦面包后，他擦了下嘴巴，穿着长筒靴的长腿跨过凳子，“我要去找那个老头聊一聊。”

治安局局长办公室里，局长艾尔森正抽着烟看着水族箱里的几尾五彩金鱼，已经谢顶的头皮干净得反光，松弛的眼袋都快要掉到了下巴，再熬几年他就退休了，现在唯一的心愿就是世界和平，顺利退休。

门外响起了敲门声，艾尔森收回目光重新坐会了自己的办公椅上，“进。”在别人进门之前，掐灭了手中的香烟。

李睿推了门就走了进来，这是他第一次来局长办公室，他对局长的印象不算太差，但也没有什么好印象。

一看是李睿，艾尔森的脸上立马堆起了和善的笑容，每年新进治安局的名单会先由司法部进行审核，再交到艾尔森的手中，治安局可以查到每个人的家庭背景，当艾尔森看到李睿的资料时，第一眼先是愣了下，他想了很久这个城市的财政局局长唐元清只有一个独子，现在的婚姻状态也是丧偶，怎么司法部部长唐焱凭空多出来一个弟弟？而且这个弟弟还跟他不同姓。

不过后来仔细一想，官员外面有私生子简直再正常不过了。

这可是自己顶头上司的弟弟，从李睿第一天进治安局，艾尔森就格外关注他，生怕他在这里出了事自己说不定熬不到退休就要被那位心黑手辣的部长叫去喝茶了。

这哪里是来当警察的，这分明是来断送他的晚年的。

第一次见面的时候，艾尔森一眼就看到了站在人群中格外扎眼的李睿，个高腿长的，就是跟另外那群大块头比起来太瘦，而且长着一张那样的脸，艾尔森不由怀疑，要是遇到犯罪分子，哪怕握着枪都没有什么震慑力。

他走上前拍了拍李睿的肩膀，“嗯，不错，很精神，来这里还适应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