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14从现在开始我会一直盯着你
第14章14从现在开始我会一直盯着你
室内的恒温在26度，李睿脱掉了自己的外套和柯向宇一起站在落地窗前看着市政厅大楼的方向，这个时候不知道为什么很想念唐焱身上的烟味，李睿好像懂了唐焱为什么每天早上醒来睁开眼睛就是抽烟。
柯向宇双手插在裤兜里，双目红得吓人，外面又飘起了雪花，“你知道吗？我和他一直都在攒钱，我们想要在第十八街区买一套有窗户的房子，这样清晨阳光就会照进卧室，醒来后我们彼此第一眼看到的是彼此，还有阳光和新鲜的空气，我们想要的并不多。”
从认识的第一天从来不愿意开口对李睿吐露什么心声的柯向宇忽然语气平淡地说了起来，“但在治安局，我的薪水太低了，等我攒到钱买房子不知道是猴年马月的事，但能够在治安局任职，是我一个身无长技的下城人能够找到的最好的一份工作。大部分的钱还是需要靠安宁的奖学金，毕业后他得到学位证书购房也会有一定的优惠，等被分配到不错的单位哪怕干着最边缘的工作薪水也会够我们生活，他说等他毕业工作了就养我，他知道我不喜欢治安局。”
他不由擡起头看着飘着雪花的灰白天空，“我知道上城和下城没有办法实现公平，公平已经没有意义，但我们想要生存，想要平平淡淡地活下去，这样好像也很难。”
他说这些的时候，听不出来什么情绪，像是在陈述事实娓娓道来，李睿看着他高大宽阔的身影，或许因为见得太多，所以才导致没了情绪，也一直对自己没有办法敞开心扉。
阿洛伊斯给安宁的伤口处消毒上了药，又给他喂了一颗止疼药，他看着年轻却又伤痕累累的身体，仿佛看到了六年前的沈浩。
当时沈浩被唐焱强行送到医学院的时候，阿洛伊斯尸检开始没多久，治安局的其他人闯了进来，将枪抵在了他的额头上不许他再做进一步的检查，浑身赤裸的沈浩当时的情况跟现在的安宁比起来好不到哪里去，甚至更糟。
安宁就着阿洛伊斯的手喝了口水，阿洛伊斯站起身从药箱里面拿出一些药放在床头，“这样的疼痛是很难熬的，止疼片作为战备物资很难买到，但是这样熬着你的心理防线迟早会崩溃，你不可能每一次都这样熬下去。”
吞了止疼药后，安宁将头埋在了枕头上，他嗅到了枕头上的味道，昨天在市政厅的电梯里面出来迎面走过来的那个男人身上也有这样的味道，“我知道，”他忍不住笑了，“可我能有什么办法呢？”
阿洛伊斯提着药箱出来的时候，李睿和柯向宇凑了上前迫切地看着他，他坐在沙发上掏出香烟点了一根，看着面前两个盯着他的年轻人，阿洛伊斯吐了一口烟雾，“他需要静养，而且最好三个月内不要有任何的性行为，其次他吸食过毒品，应该是为了缓解疼痛，如果不戒掉的话，他身体可能会很快垮下去，同时垮掉的，还有他的心理，他状态有些糟糕。”
说得不够多，李睿盯着他，阿洛伊斯耸耸肩膀，“我能说的只有这些，其他的你们应该去问他。”
说完，起身要走，李睿上前双手按在了他的肩膀上，“我不要你说很多，你只要告诉我，安宁现在的状况是不是跟当时的沈浩一样？”
阿洛伊斯绿色的眸子流露出一丝温柔，他伸手捏着李睿的脸颊，“睿睿，问这些没有意义。”
李睿拍掉他的手，“那你告诉我什么是有意义的？我哥什么都不说，你也什么都不说，你们什么都知道，却选择了沉默，就是因为你们一个接着一个的沉默，所以才导致这个世界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他们不过就是想要平平淡淡地活下去而已，这么简单的一件事怎么会变得这么难？”
他双手紧紧抓着阿洛伊斯的白褂，“你又为什么要当医生？你研究改变人体基因的技术难道不是为了让更多的人拥有健康吗？明明当时我哥在治安局当警察当得好好的，为了这个城市的正义和公平一直都在努力着，为什么六年前的一起案子就让你们都变成了这样？”
李睿的眼眶微微发红，阿洛伊斯看着他因为气愤而有些委屈的模样，不由想起自己家里炸毛的猫。噙在口中的香烟在他们两人中间燃烧，烟雾隔离了两人的目光，但这样的对峙还是让阿洛伊斯投降了，他说：“他的情况，跟沈浩一样。”
一旁的柯向宇再也忍不住冲进了客房。
李睿松开了阿洛伊斯的肩膀，“当时我哥没有接着查下去，是不是因为牵扯到了很多人？”
阿洛伊斯沉默地看着他，没有关上的客房传来男人的低泣声，李睿恢复了平静，“今天谢谢你帮我，我不会跟我哥说的。”
阿洛伊斯站起身揉了下他的头发，“傻子，你哥什么都知道。”他俯身想要在李睿的脸上落下一个吻，但又想起某个变态的警告，“你太可爱了，每次看到你都忍不住想要吻你，走了。”
李睿想起自己夹克外套的内裤，“等等，”他翻出塑料袋包着的内裤递给阿洛伊斯，“你能再帮我一个忙吗？”
阿洛伊斯看着透明袋子里面的白色内裤，犹豫了半分钟，他伸手接过，“我只能检测出来有几个人的。”
李睿问：“当时沈浩身上，你有检查出来吗？”
阿洛伊斯想了想，“时间太久了，应该有八九个，可能还不止，当时太混乱了，我也记不清楚了。”
李睿不由长叹了一口气，他开始担心自己的搭档，还有那个年轻的学生。
送走阿洛伊斯后，李睿走进客房，看到柯向宇坐在旁边的地上握着安宁的手，此时的安宁已经穿好了衣服趴在床上头埋在枕头里，柯向宇流着泪说：“你退学吧，我们一起回到下城，没有阳光也没有关系，只要我们还在一起。
安宁侧着头看向窗外，房间开着暖黄色的灯落在他的脸上，这样安静躺着的时候，安宁看上去就像是一个天使，而柯向宇则像是一尊雕像，没了灵魂和生机。
室内陷入了死寂，只有三人轻重不一的呼吸声，李睿首先打破了沉默，“欺负你的人都有谁？”
安宁没有说话，枕头上的味道让他绝望，此时就连眼泪都没有办法再流出来，他知道这个世界没有任何人可以帮他和他的恋人。
柯向宇把头抵在安宁的手背上，“我不要第十八街区的房子，我只要你。”
滚烫的泪灼着安宁的皮肤，他缓缓转过头看着自己恋人的发顶，“再熬一熬，就好了。”
可他们都知道，不会好了，柯向宇摸着腰间的枪，初级警员平日出警身上都会配两把枪，一把真枪实弹，一把里面是麻醉剂，他起身就朝门外走去，安宁低声喊住他：“你要去哪里？”
李睿抱着柯向宇的上半身，“你要做什么？”
柯向宇握着腰间的枪，“我要杀了他们！”
安宁顿时就哭了出来，他支起身子想要起来，因为没有什么力气跌在了地上，柯向宇连忙又转过身把他从地上抱起来，刚想要把他放在床上的时候，安宁双手紧紧挽着他的脖子，“亲爱的，你能不能陪我躺一会，我真的没事，真的……”他压抑着哭声，纤细的胳膊脆弱得好像稍微用点力就能折断。
这样的哭声让李睿觉得愤怒烦躁，他将头发抓到了脑后，看了一眼腕表的时间，市政厅今天的会议马上就要结束了，李睿说：“向宇，你在这里照顾安宁，我去找皮云海，这件事跟他脱不了干系，安宁，不要害怕，我一定会将那些欺负你的人绳之以法。”
等房间里面只剩下一对心碎的恋人后，安宁的头抵在柯向宇的怀里，终于忍不住大声哭了出来。
第一天的年度会议结束后，从市政厅的大门陆陆续续驶出不少轿车，李睿开着自己的车子候在街头一侧，之前在工程学院门口蹲守的时候就想过去跟踪皮云海，甚至将皮云海的车牌号熟记于心，看到皮云海的车子开出来后，李睿发动了车子跟了上去。
冬天天黑得很早，唐焱开完会回到审讯室，看着被揍得鼻青脸肿的弗朗克奄奄一息地靠在椅背上，他走上前将桌面上的一杯水直接泼在了他的脸上，弗朗克肿得睁不开的眼睛勉强睁开一条缝看着面色森寒的唐焱，“我已经将我知道的都供出来了，为什么还不放过我？我的儿子现在在哪里？”
唐焱抓着他的头发有些没有耐心地将他的头重重地磕在桌面上，弗朗克的额头顿时鲜血如注，“如果你再给说一些没有任何意义的废话，我保证让你亲眼看到你儿子的尸体。”
“卖给工程学院的能源经手人就是那个学生，你可以去查他的账户，他的账户有不少钱，他一个下城学生靠什么能挣这么多钱？”弗朗克的眼睛被血糊得睁不开，这几天每当他奄奄一息的时候，唐焱就让人给他注射营养剂，始终吊着他最后一口气。
“你的意思是，皮云海让你跟能源专业的学生做对接，一个下城学生从中获利，将不少能源躲过边境检查卖到国外？”唐焱点了一根烟，“你自己信吗？”
“那个下城学生是个婊子！他把自己卖给了那些高官，他的人脉说不定比你还要广。”弗朗克被烟雾熏得睁不开眼睛，“他为了钱为了巴结那些高官，他一次可以取悦十几个人，他靠着自己的皮囊和淫荡让那些高官对他迷恋，男人你也知道，荷尔蒙上头的时候什么事不能答应？”
唐焱伸出手指按着他肩膀上的伤口，“那你呢？他有没有取悦你？”伤口在他的挤压下再次出血，下午市政厅会议的媒体退场后，关于艾伦吉公司的高管弗朗克被司法部带走的事，市长鲍尔认为审讯已经超过了一个星期，既然没有什么结果就应该放出来。
皮云海也在一旁帮腔，说弗朗克被带走后，工程学院的能源供应暂时有些衔接不上，给他们的研究造成了很大的麻烦。
唐焱看了一旁的人力局局长塞宾斯，“大型企业由政府托管，少了一个高管没有其他人可以顶上去的话，我建议塞宾斯局长自己先去顶上，这也充分证明我们市政厅的工作依然存在巨大的缺陷。战后国家的职能机构进行了重新搭建，上城的执政席位比例远超过下城，但从办事效率和办事结果来看，上城职员远不如下城职员，科技的发展给我们带来了很多便利，但也减少了很多的思考，上城人的行动能力办事效率越来越低是事实，下城人正在绞尽脑汁改善他们的生活，是因为上下城的执政执法席位比例较大所以才导致现在无人可用是吗？如果是这样的话，那我就建议扩大下城的执政执法席位。”
他说完后，在场所有人都面色凝重，唐元清在一旁清了下嗓子，“财政局每年可以为扩大下城执政执法席位划拨一部分的专项资金。”
市长鲍尔尴尬地笑了两声，“这个事再说，先沟通明年的工作计划安排。”
弗朗克被他按着流血的伤口疼得浑身冒汗，“当然，第一次见面他就像婊子一样跪在了我的面前，每一次我都会给他不少小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