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七章，推测
“不过那个人为什么那么想变成一个女人呢？难道他也是性别倒错者或者同性恋吗？”
“到底因为什么理由，详细的情况我也不知道了。但是，意外的是，人，好像不论是谁，在心灵深处都抱有一种想变成异性的本能的欲望。这点用好奇心和情绪的反复是无法解释的。这种欲望异常强烈的时候，就称为‘性转向症’，据推算，这类患者存在的比例一般是男性大概在十万分之一，女性四十万分之一。所以刚才说的那位女性也可能是其中的一例吧。”
夏小云听了王祯的话，突然感到了一种羞耻感，脸不由得发起烧来。因为近一个月来，她经常打扮成男人的样子，由此而获得一种愉悦感。此时，为这种不可思议的感情所摆布的记忆又栩栩如生地苏醒了。如果就这样，完全变成一个男人的话……夏小云感觉被这种莫名其妙的兴奋感所俘获。
“不管怎么说，这种事情，也许今后真会成为一个社会问题呢，某些专家说：‘不久的时代岂只是事先确定生男生女的问题，更远的将来，大概人们就可以根据自己的好恶，具有转变自己的性别的自由了。是非暂且不论，不过现在是开始试验了。’”
谢凯沉默了一会儿，问道：“那么……您九年前见过的那位患者，也是因为单纯的只想变性的动机，而接受这种手术的吗？”
“不，详细情况我不了解。不过，在那很久以后，我又一次偶然碰上了那位护士长，根据她听来的传闻，那个人还是到了国外，安全地接受了人造x道手术，从外表看去，已经变成了一个完全的女性，回国以后，听说还被纳为一个名门之家的夫人呢。这个由男性转变为女性的人，出院后又来就诊，我也看到过，已经完全变成普通的女性了……不，岂但是个普通的女性，简直是绝代佳人了。”王祯感叹地说，“作为男性体格，是相当窈窕的，作为女性，个子是高了些。但是五官端正，举止端庄，所以葛布谈到喜欢那样的模特儿时，我想起了九年前的那个女人，我向他讲述了这件事情的原委。”
“原来是这样，那么……”
“他表现出我意想不到的感兴趣，他问了那个人的姓名、年龄等等问题，但是因为事情过去很久了，我已经淡忘。当时的病历上是否记录了真实姓名，我也不清楚。因为那时看上去她只有二十四五岁，现在算来应该是三十三四岁了吧。但是葛布一再说，他想设法找到那个人。”
“那么，找到没有？”
“也许找到了吧。”王祯看着谢凯的眼睛，静静地点了点头，“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大约一个月前，葛布打来了电话，这点刚才已经说过了。那时，他在电话中说，他突然发现了某人的妻子，好像就是九年前的那个女人。于是他做了种种的秘密调查，可能性越来越大。因为他还有话要讲，希望我能陪陪他。但是很不凑巧，正赶上那天我要做手术，他打电话来时，手术马上就要开始了，我只好对他说，很遗憾，只能改天再谈，于是就挂掉了电话……现在想想真的遗憾极了，那竟然是最后一次听到他的声音。”王祯感叹道，“我听你的谈话时，想起了这件事，但是它与葛布的事情和严田的失踪到底有没有关系，我无法说清。如果警察来问的话，我也打算谈同样的内容……我理解你想快点找到姐夫的心情，但是，因为它是牵涉到杀人案的问题，所以我诚恳地希望你还是慎重考虑为好。”
“当然，您说的很有道理。不过，葛布临死前说的那句话，难道不是与刚才您说这番话有关吗。你所提及的人物，难道不就是他想要告诉我的人吗？”
“是啊。如果他说出了我的名字的话，我也觉得只能往这方面考虑……”王祯沉吟道。
“请问……刚才听您说，九年前接受了变性手术的人，其后结了婚，嫁入了名门望族，那……”夏小云问道。
“是啊，此事我也是以后听护士长说的，她是从哪儿听到的，我不清楚。不过，做完这种手术的人，从外表上看大都很像是一个女人，如果说嫁人也很可能。”
“不过……结婚以后，她们的丈夫，难道就觉察不到吗？”夏小云问道。王祯用极端认真的眼神看着她：“这是很微妙的啊。当然，没有卵巢就不可能妊娠，但是其他事情，丈夫也许不会知道。但是由一个完全的男性变成女性的情况下，必须持续地注射卵巢激素，这样的术后保护措施是非常必要的。”
“这么说，就必须定期去医院注射卵巢激素了？”
“是的。不过，如果自己会注射的话，也可以买注射器，自己打针注射。与此同时，听说还有一种方法，定期服药，也可以代替打针。d露如人们所知，是一种口服避孕药，它实际上就是卵巢激素。”
如五雷轰顶，夏小云突然变得恍惚起来。为什么林敬对d露如此熟悉？为什么对它又如此地厌恶？是因为朱燕经常服用它？是因为他知道她服用的理由？
当谢凯注视着她时，她才觉察到自己叹气的声音。
大海在即将溶进黑暗之前，仍然现出含有一线光亮的深蓝色，在可以观望大海的旅馆休息室里，二人面对面，默默地坐着。不知从什么时候起，风停了，海港的水面也平静下来，看上去很平静。
房间里，每个桌子上都点着盏小灯。橙黄色的灯光给在座的每个人都留下了柔和的剪影。一个数人组成的乐团，演奏着节拍缓慢的情歌。
夏小云感到精疲力尽，谢凯特意点的鸡尾酒，才使她的全身获得一些活力。同王祯医生的长时间面谈，终于澄清了的一个事实，好像反而使她变得怅然若失了。
“通过今天医生的一席话，一连串的事件真相，可以大体上推测出来。十年前，在南京杀了严田的恋人、隐姓埋名的曹飞，不是林敬——而恐怕就是现在的朱燕。曹飞逃到上海以后，为了躲避警察追捕，他做了变性手术，从外观上看，几乎变成了一个完全的女性，他还考虑到了结婚。因为作为警察，要搜捕的是男性的曹飞。所以，如果变成女性，并结婚的话，肯定能够掩人耳目，以假乱真。曹飞有这种想法，大概因为他原来就是同舞蹈老师恋爱的男人，本身变性的意向就很强烈，加之，在他逃往上海的前夕，老师隐去真实姓名，沿袭艺名的做法也给了他以启示。”
“啊……”
“于是，曹飞在杀人一年之后，即距今九年前，在王祯工作过的那所医院里，接受了手术，其后大概就去了国外，使自己变成了一个完全的女性，改名为朱燕。不久结识了林敬，于三年前结了婚……”谢凯的话，深深地进入了夏小云的脑海。朱燕那端丽的身姿又浮现在她的眼前。带着一丝忧郁的愁容，轮廓分明，端庄白皙的面庞，柔和而低沉的声音……多么令人可怖的想象，然而，这却是无情的事实。
“——大概在两个月以前，严田偶然发现了朱燕，他感到朱燕和曹飞很相似。恋人被杀之后，在严田的心灵深处，事情虽然已经过了十年之久，现在又有了家庭，但是，找到曹飞，决计复仇的念头一直存在。所以，当他一旦看到朱燕的时候，就开始想起了这个复仇。但是，实际上大概他也没有马上断定朱燕就是曹飞，我想他一定是找些借口，设法接近她，暗地对朱燕进行调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