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七章真正的凶手（中）
“关于那三天里在旧馆发生的事，我后来反复仔细地想过，觉得有几个疑点。总体说来，一开始我以为凶手就是马圭，因为他的精神病表现，似乎是可以用这种解释来了结案子。但是，一旦将事件从开始到结束的整个过程重新分析，总觉得有些不合理之处。我搞不清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为此而大伤脑筋。我先把这些疑点列举出来。”
接着，他说道：“第一，凶手为什么把钟当凶器？而且，为什么要在作案之后，把还在运转的所有钟全都毁掉呢？当然可以解释说因为马圭讨厌钟表。然而这是真相吗？第二，为什么要在饮用水中投放安眠药？如果按照一般想法来回答，那是为了在旧馆内行动方便，为了制造作案机会。但是我总觉得如此有计划的作法，像马圭那样有些精神问题的少年是不可能做到的。还有杀害宁海和柳晴晴的理由也一样，我认为他难以完成这杀人案。他认为宁海把自己拍了下来，为处理底片而把宁海杀掉。虽然可以认为这是杀死宁海的动机，但问题是那底片的冲洗是要在很晚以后，即在罪行被发现，警察来搜查之后的事。那么马圭现在的精神状况，可能有这样的远见吗？”
“另一方面，凶手故意留下一些表明犯罪动机的纸条，上面写着‘是你们杀死的’，然后他还把说明自己是凶手的许多物证随便丢在屋里，最后竟以那种方式自杀。从这些举动可以看出，他具有只要能达到目的而不计后果的思想。既是如此，他又有什么必要处理日后会危及自身安全的底片或者记忆卡，甚至将和复仇毫无关系的宁海杀死呢？”
“再一个疑点，为什么凶手在杀了胡晓琳和关小野之后，要去敲甘霖的门呢？这一行动实在难以解释。可以设想他误以为有一个复仇对象在这个屋里，然而接着又产生一个问题，既然是这样，他为什么要特意去敲门？在当时情况下，谁都会把门锁上。偷偷潜入室内，那是易如反掌的事。实际上胡晓琳就是躺在床上睡觉时遭到袭击，还没有来得及反抗就被杀了。”
“而且，在那里的大厅墙上，贴着林江所画的平面图，上面有房间分配表，写着谁住在哪个房间。凶手必然会见到这张房间分配图。由此可知他明知那是甘霖的寝室却又去敲门，这到底是为什么呢？还有，为什么凶手在钟摆阁袭击我和王彦时，只将我们打昏过去而没有置我们于死地呢？是由于突然良心发现，尽量不想去杀那些与复仇目的无关的人吗？把失去知觉的王彦关进洗漱间又是为什么呢？把里边的照明用具全都破坏掉，也是令人不解之处。最后还有一个疑点，凶手为什么把那些尸体运出旧馆，埋到树林去呢？当然可以理解为这是马圭的一种复仇办法，即把他们堆进洞穴里，让他们和马未来一样。可是，既然如此，为什么把关小野和胡晓琳的尸体留在原处未动呢？”
“虽然可能是因为时间不足或者体力支持不住等，可是把本来是复仇目标的两个人甩在后面，而把和复仇目的毫无关系的杜鹏，宁海和柳晴晴先搬走，这一行动令人费解。”谢凯说到这儿停了一会儿，观察对方的反应。
尹青一动未动地说道：“然后呢？”
“我以上列举的是关于凶手本身的疑点，另外，在看来似乎与案件无直接关系的地方，也有几个疑点。比如，为什么在进入旧馆之前，大家必须按照明琴的要求一律穿上和她一样的灵袍？没有窗户的旧馆是怎样的—种结构？还有这座钟塔的巨型钟盘为什么没有指针？另外乔楚河提到过，三十一日夜间应邀来访时，在门厅的走廊上听到的一种奇怪的声音，这也令我生疑。但是昨晚严寒讲了前边的情况，使我知道了事实真相，你才是要杀死他的真凶！所以，我不得不重新认识你那所谓无懈可击的不在现场证明，是否真的天衣无缝，于是，我终于使种种疑问得到了令人信服的解释。一旦搞清事实，答案是极为简单明确的。我甚至怪自己为什么没有一下看出来。”
尹青似乎哆嗦了一下。
“旧馆中的时间流逝速度，和外边不一样，对吧？所谓时间是什么呢？”谢凯说着，看了看自己的手表。然后扭头注视一下大厅周围的褐色大理石的墙壁，最后将目光移向天井。
王彦从口袋中掏出怀表，看了一下时间：上午十点半多一些。
“时间究竟是什么呢？”谢凯重复着提问，“毫无疑问，时间不外乎也是我们人类产生的一项制度。我们现代人靠着钟表装置才能明确地知道时间。我们本打算通过钟表来计算时间、支配时间，实际上恰巧相反，我们被自己创造出的时间的束缚和支配。”
说到这里，谢凯顿了顿，但是尹青依然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我首先想到的是一种混淆时间观念的方法，即通过将旧馆内的钟表拨快几个小时或放慢几个小时，来使里边的人产生时间上的误差。就是说要在众人熟睡的过程中，偷偷变更所有钟表的时间。但是，我很快发现凶手不可能采用这种方法。因为要将馆内所有钟表一个个地拨快或放慢是件极为麻烦的事，而且，即使花时费力做到了这一点，却仍然有一只表是极难接触到的，这就是王彦一直带在身边的怀表。要想完全不被他发现而去拨动它，那是办不到的。所以，旧馆中的钟表，包括王彦口袋里的怀表全部使用比外边快的速度运转着，是一般时钟的一点二倍，换个说法，就是把外边的五十分钟当作他们的一个小时来运转。王彦的怀表，也是从装饰柜拿的，其实也是一样。”
“如果内部的时间，以七月三十日下午六时为起点，按一点二倍的速度前进的话，则一分钟快十秒，一小时快十分，一天则快四个小时，三天半时间则……按照这一比例，内部和外部的时间差距势必越来越大。所以，旧馆的案发时间和你在外边的不在现场证明，通过修正，全部变成了无效。换句话说，事实非常明确，在案件的各种环节上，你都没有不在现场证明。”说着，谢凯从口袋中掏出一张折叠着的纸。
“我来解答一下刚才提出的几点疑问把。”谢凯说着把对照表扔到了尹青脚下。
“首先关于明琴让大家换上黑色灵袍的问题。我认为这也是你为达到某种目的指使她干的。所谓目的就是要让来这里的所有人把手表摘下来。因为你不可能直接下命令禁止大家带表进去。所以造了一些前所未闻的理由，什么灵魂讨厌不纯洁之物，尤其讨厌金属制造的东西等等，让大家摘掉一切服饰用品，换上事先准备好的衣服。这条规定同时也是为了不让大家带入任何可以知道正常时间的物品，如收音机，录音机等。甚至手机也被收走了。虽然也有人偷偷留了手机在身边，比如王彦，但是，由于旧馆没有网络，后来案发之前王彦的手机没电，之后的时间便对不上了，他无法确定准确时间，只能靠怀表。还有一个人似乎也留了手机，比如柳晴晴。我想，她是发现了时间差的问题，还没来及告诉我们，就被你灭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