朋友见证·关系公开
朋友见证·关系公开
程特助的脚步在走廊尽头消失后,屋内的寂静并未持续太久。玄关处的感应灯忽明忽暗地闪了一下,像是某种无声的提醒——世界仍在运转,而他们的私密时刻已经结束。
雷季轩没有松开手。他只是缓缓站起身,将凌兰君也轻轻拉了起来。十指相扣的姿势没有改变,仿佛刚才那一场倾心交谈不是终点,而是起点。
“走吗?”他问,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错置的坚定。
凌兰君点头,指尖仍残留着领带夹的冰凉触感。他低头看了眼自己还攥着对方衣角的手,没立刻放开,反而顺势将卫衣帽子往后一推,露出整张脸。灯光下,他的耳钉泛着冷调的光泽,像一道沉默的宣言。
电梯下行时,雷季轩按下了地下车库的按钮。车里早已备好薄毯和保温杯,程特助的周到从未出错。但这一次,雷季轩亲自为凌兰君系上安全带,动作细致得近乎珍重。他的手指擦过对方锁骨处的旧伤疤痕,停顿了一瞬,随即若无其事地收回。
车子驶出地库,夜风从半开的车窗涌入。城市灯火如星河铺展,远处一栋建筑的玻璃幕墙映出他们并肩的身影,短暂交叠又迅速分离。
私人俱乐部位于江畔高层,入口低调隐秘。旋转门开启的刹那,暖光倾泻而出,混着低沉的爵士乐与交谈声。侍者躬身引路,目光扫过两人交握的手,神色未变,却在登记簿上多记了一笔。
宴会厅内人影交错,水晶吊灯洒下的光落在香槟塔上,折射出细碎的金芒。雷季轩步伐稳定,掌心始终贴着凌兰君的,不曾松懈。可凌兰君的脚步明显慢了半拍,右手指不自觉地摩挲着耳钉,那是他多年来的习惯——每当被置于视线中心,身体就会本能地想要退缩。
雷季轩察觉到了。他没有停下,也没有回头,只是将两人的手握得更紧了些,拇指在对方掌心划过一道短弧,像是一种只有他们懂的暗语。紧接着,他微微侧头,唇几乎贴上凌兰君的耳廓:“今晚不是考验,是分享。”
那声音极低,却清晰得如同心跳共振。
凌兰君呼吸微滞,擡眼看去。大厅中央,几道熟悉的身影正朝这边望来。杨秋羽站在吧台边,手中香槟杯微微倾斜,嘴角扬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
“终于来了。”杨秋羽迎上前,目光先落在雷季轩脸上,随即滑向他身旁的人,“这位就是让雷总连合同都改条款的艺术家?”
凌兰君下意识想抽手,却被牢牢扣住。
“这是凌兰君。”雷季轩开口,语气平常得像介绍一位老友,“我请的艺术顾问。”
杨秋羽挑眉,笑意更深:“哦?那还真是巧。”他举杯轻碰雷季轩的袖口,金属相击发出清脆一响,“我记得你从不让人碰这三件套,更别说换袖扣了。”
话音落下的瞬间,凌兰君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雷季轩左腕。
那枚银鹰袖扣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对黑曜石雕纹款,质地沉敛,线条简洁,却成双成对地缀在衬衫袖口,像是某种隐秘的呼应。
他怔住。
下一秒,他忽然想起什么,低头看向自己的卫衣拉链——那条银链饰品不知何时已被擦拭得锃亮,在灯光下泛着微光,恰好与对方袖扣的纹路遥相呼应。
这不是巧合。
这是准备已久的默契。
他没再躲,反而将手擡高几分,任那细链在光影中轻轻晃动。一个无声的动作,却比任何言语都更明确。
杨秋羽看着这一幕,眼中戏谑渐退,转而浮现出一丝真实的惊讶。他没再调侃,只是深深看了雷季轩一眼,低声说了句:“你这次……是真的栽了。”
雷季轩没否认。他只是反手握住凌兰君的手腕,将他往身侧带近半步,隔开了周围流动的人群与目光。
就在此时,宴会厅另一侧传来一阵轻微骚动。
人群自动分开一条通道,雷振声缓步走来。他穿着深色中山装,背脊挺直,步伐稳健,每一步都带着久居高位的压迫感。酒杯在他手中稳如磐石,眼神却直直落在两人交叠的手上。
空气仿佛凝固了一瞬。
凌兰君的呼吸骤然收紧,指尖再次蜷缩起来。他不是害怕,而是清楚地意识到——这一刻的意义远超一场普通聚会。这是来自血缘权威的审视,是过去与现在、家族与情感的交汇点。
雷季轩依旧没有松手。
他甚至迎着父亲的目光走上前两步,主动缩短了距离。然后,他清晰地开口:“爸,这是凌兰君。”
短暂停顿。
“我很重要的人。”
没有用“伴侣”这个词,也没有解释关系的本质。可“重要”二字,分量足够。
雷振声沉默地看着他们。他的目光从交握的手移向凌兰君的脸,又缓缓扫过他耳上的黑色耳钉、oversize卫衣、背包上挂着的玩偶挂件——那些不属于这个场合的一切细节。他的表情看不出喜怒,唯有眼神深处掠过一丝难以捕捉的情绪波动。
良久,他才缓缓开口:“你们……认识很久了?”
“很久。”雷季轩答得毫不犹豫,“久到我等这一天,比想象中还要漫长。”
雷振声没再追问。他只是点了点头,目光最后落在儿子脸上,仿佛在确认什么。随后,他举起酒杯,轻轻碰了下雷季轩手中的杯子,发出一声轻响。
“好好待他。”他说完,转身离去,背影沉稳如山。
宴会厅重新恢复流动的节奏。音乐继续,谈笑声再度响起。可刚才那几秒钟的静默,已在无形中完成了某种仪式。
杨秋羽靠回吧台,悄悄打开手机前置摄像头,录下了两人并肩而立的背影。画面里,雷季轩的手始终没有松开,凌兰君的肩膀也不再紧绷。他嘴角扬起,按下停止键,低声自语:“这局,你赢了。”
凌兰君仰头喝了小半杯果汁,喉咙微动。他忽然觉得,今晚的灯光并不刺眼,人群的声音也不再嘈杂。相反,一切都变得清晰而具体——掌心的温度,耳边的低语,袖扣与银链的呼应,还有刚才那句“好好待他”。
原来被看见,并不可怕。
原来被接纳,可以如此安静地发生。
他转头看向雷季轩,嘴唇微动,似乎想说什么。
雷季轩却先一步察觉,低头看他,眉梢微扬。
就在这时,服务生端着托盘经过,不小心撞到旁边宾客,整盘香槟杯倾斜欲倒。人群惊呼尚未出口,雷季轩已迅速擡臂,用身体挡住最靠近凌兰君的那一侧。玻璃碎裂声清脆炸开,酒液溅湿了他的西装袖口,顺着黑曜石袖扣滑落,滴在地毯上晕开一片深色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