霸总宅邸·初夜安置
霸总宅邸·初夜安置
雷季轩带上门的瞬间,指尖在门把上停了半秒。走廊地毯吸着脚步声,他没有回头,但脑中仍残留着床上那张脸——眉头微蹙,呼吸浅而急,像被什么压住胸口的梦魇缠住。
他走向书房,中途拐进厨房,从冰箱取出一瓶矿泉水。拧开时金属瓶盖发出轻响,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他喝了一口,水顺着喉结滑下,凉意短暂压住了心口那股说不清的躁动。
客房里,陈护士正用生理盐水喷雾为凌兰君清洁鼻腔周围泥渍。她动作轻柔,手指稳得像经过千百次训练。退烧贴已经贴上额头,体温计再次测出的结果是38.4c,比刚送来时降了零点二度。
“物理降温有效。”她低声汇报,“建议每两小时换一次退烧贴,期间避免惊醒他。酒精代谢还需要时间。”
雷季轩站在门口,没进去。“他身上有别的伤吗?”
“目前只发现锁骨这道旧疤,其他部位没有明显外伤。”她顿了顿,“不过……他右手虎口有长期握笔留下的茧,应该是画画导致的。另外耳钉是医用钛合金材质,佩戴多年,皮肤已完全适应。”
雷季轩点头,目光落在她手中的湿毛巾上。那上面沾着些许泥灰,还有一丝极淡的甜味飘来,像是融化后的焦糖。
“我来吧。”他说。
陈护士一怔,擡头看他。这位总裁向来以理性著称,传闻中连员工感冒都由助理统一安排医药报销,从不亲自过问。可此刻,他接过毛巾的动作却近乎自然。
他走进房间,坐在床沿。距离拉近后,才看清那道疤痕的全貌——细长、泛白,横贯左锁骨下方约三厘米处,边缘略有扭曲,像是曾撕裂过深层组织。月光穿过纱帘,恰好落在那片皮肤上,让旧伤显得更加清晰。
他将温毛巾轻轻复上对方脸颊,擦拭额角、眉间、鼻梁。动作缓慢,仿佛怕惊扰某种脆弱平衡。当毛巾移至脖颈时,凌兰君忽然动了一下,喉咙里溢出一声模糊的音节。
“林林……别走……”
声音很轻,带着梦呓特有的破碎感,却让雷季轩的手指猛地一顿。
他盯着那张脸,等下一个字。可那人只是喘了口气,嘴唇微张,又陷入更深的昏沉。
“林林?”他低声重复,像是自问。
陈护士站在一旁,小声解释:“之前他在咖啡馆发病时也喊过这个名字。据店员说,是个女孩,常去照顾他,可能是亲人或朋友。”
雷季轩没应声。他继续用毛巾擦拭凌兰君的脖颈,避开伤口区域。触到肩头时,对方忽然瑟缩了一下,手臂无意识地擡了擡,像是要抓住什么。
他本能地伸手扶住,掌心贴上对方手背。皮肤滚烫,脉搏跳得极快,像被困在笼中的鸟。
那一刻,他想起五年前纽约巷口的那个少年。也是这样空洞的眼神,也是这样攥着他袖口不肯松手。不同的是,那时他是施救者;而现在,他竟有种错觉——这个人,正在无声地把他往某个深渊拉。
他迅速收回手,站起身。
“你先回去。”他对陈护士说,“后续若有异常,立即联系我私人号码。”
“好的。”她收好医疗包,临出门前犹豫了一下,“雷总,他醒来可能会情绪不稳定。这类创伤记忆闪回,往往伴随着强烈的分离焦虑。”
雷季轩没回答,只点了点头。
门关上后,房间里只剩两人呼吸交错的声音。他站在床边,看了很久。然后俯身,将滑落的薄被重新拉高,盖住肩膀。
离开前,他顺手调整了空调温度,又把床头灯调至最暗档位。灯光晕成一圈暖黄,映在凌兰君耳钉上,反射出一点微光。
他走出客房,顺手带上门,站在走廊阴影里解下领带。衬衫第一颗扣子松开,露出喉结下方一道浅淡旧痕——那是十五岁赴美途中,在街头被打劫者划伤的纪念。
右手无意识转起钢笔,一圈,两圈。
他知道这种感觉不对劲。一个陌生人醉倒在雨里,他救了,安置了,本该就此结束。可那些细节却不断浮现:锁骨上的疤、梦里的呢喃、耳钉的光泽、甚至他咬笔帽时微微晃动的脚尖。
这些本不该属于他的记忆。
他拨通内线。
“程特助。”
“在。”对方接得极快,显然一直待命。
“查他手机通讯录最近一周联系人,尤其是叫‘林林’的。另外调取他近三个月出入记录,重点是医院、画廊、咖啡馆。”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瞬。“需要同步法务备案吗?这涉及隐私调查……”
“不用。”他打断,“私人事务,不走公司流程。”
“明白。”
通话结束。他靠在墙边,手中钢笔终于停下转动。
片刻后,他走向客厅。枯山水盆栽静立窗台,水面浮着一片枫叶,随空调气流缓缓旋转。他盯着那片叶子,视线却没有焦点。
十分钟后,他转身回书房,打开私人笔记本电脑。输入一段加密指令,调出凌兰君名下公开的艺术展览信息。屏幕上跳出《雨中车站》系列作品图集——灰蓝色调为主,画面中央总有一个模糊人影站在站台尽头,背对镜头,手里提着一只红色纸袋。
他放大其中一幅。纸袋一角露出半截草莓牛奶包装。
他忽然记起,五年前那个纽约雨夜,少年坐在便利店窗边,喝的正是这个牌子。
心跳漏了一拍。
他合上电脑,起身走向酒柜。倒了一杯威士忌,又停下,改换成温水。
回到客厅,他站在落地窗前,望着外面漆黑的夜色。雨势渐小,玻璃上只剩下细密水痕,像谁用指尖划过的痕迹。
客房内,凌兰君在睡梦中翻了个身,左手垂到床沿外,指尖轻轻颤了一下,仿佛想握住空气中的某个人。
与此同时,雷季轩端起水杯,目光落在枯山水中央那块象征岛屿的石头上。它常年被水流环绕,却始终孤悬一隅。
他低头看着杯中倒影,自己的脸在水中微微晃动。
突然,客房传来一声闷响。
他立刻转身,快步走过去推开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