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手 - 肖想昔越 - 麻阿纱 - 都市言情小说 - 30读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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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手

分手

连续三周,黄昔悦每周日晚上都霸占绯绯小卖部的座机,老实奉上三十块钱巨款,拨通那则阳城基地的电话亭号码。

陈燃记得,刚买回那台电话的时候,还是正红鲜亮的颜色。而一年一年,手柄被南来北往的人拿起落下,红色褪成浅粉,磕得坑洼。

听筒听到太多故事,话筒诉说太多相思。

“沈池打到半决赛了,”黄昔悦挂掉电话,坐到饭桌前,“阿合说集训效果很好,学到了很多新的思路和打法,不过几个大队的选手还是很强悍。”

类似的话,这家伙每周都重复转述一次。陈燃耳朵都听得起茧了,自顾自地往林雅俏碗里夹菜,敷衍道:“又不是他打到半决赛,你激动啥?”

“切,你不懂,”黄昔悦一筷子戳中块漂亮的蒸排骨,“我在预测明年阿合的排名。人家这不是没替补上吗?”

陈燃说:“阿合才不用别人替他操心,倒是你要好好操心下学习,别三天两头跑出去乱玩。”

他本想提两句“你看陈绯学习多紧张”,话到嘴边又咽下了,他感觉自己越来越像那种讨厌的家长,爱比较爱说教。

小眠坐在一旁的摇摇椅上吃手,陈燃见状去拍掉。一旦把自己放在“爸爸”的角色,难免入戏太深,想要指点一切江山。

黄昔悦毫不犹豫地戳穿,“你看,陈绯不在家,你就唠叨我。下次见到陈绯我非得让她请我吃大餐。再说了,你好好练小眠这个小号就行,我就一分号,别管我。”

林雅俏把脸埋在碗里“嘤嘤”地笑。好一阵儿,才又问道:“阿合是快回来了吧?”

“是啊,估摸着是我考完期中考试的时间,”黄昔悦说:“不过他回不回来都一样,神龙见首不见尾!”

“那还是不一样的喏,”林雅俏眨眨眼,“某人好歹不用每个星期都花三十块钱的巨款以解相思。”

黄昔悦恨恨地把筷子戳进米饭里,“那倒也是!”

“得了——别得了便宜还卖乖,这家伙每周在我这儿的饭钱、零食钱、汽水钱都不止三十,”陈燃用筷子指了指黄昔悦面前的排骨骨头,又指了指她的碗,“你看她多会吃,碗里堆得跟小山似的。”

“哪有——!哪有吃那么多!”一阵被戳穿的语调扬起,“陈燃,你给我等着!”

林雅俏笑得更欢了,险些把米粒儿都喷出来。

黄昔悦急赤白脸,“这样吧,下周六你们来我家,我做‘满汉全席’给你们吃,人均九十的餐标,怎么样?”

“别劳心费力地,最后还得浪费食材,”陈燃调侃道:“哎,我还是把厨艺希望寄托在小眠身上,疯丫头就算了。”

林雅俏把小眠往怀里一搂,对他说;“你看你才几岁呀,有人就指着你长大啦。”

“什么有人某人的,我是人家的爸爸,来儿子,叫爸爸,”林雅俏碗里的饭还没吃完,陈燃半站起身,正打算把他往自己怀里拨拉,座机响了,铃声急促,他又跨出椅子去接。

黄昔悦和林雅俏依旧轻轻松松地吃着菜,丝毫没注意到陈燃的“嗯”“嗯”的声音越来越低沉,眉毛愈发皱起。

“啪”地一声,话筒终于落到座机上,陈燃坐回桌前,神色凝重。林雅俏碰了碰他的胳膊,问道:“怎么了?”

“我明天去趟阳城,”他说:“刚才是陈绯的班主任打电话过来。”

“绯绯出什么事情了吗?”陈燃极少表现出这样焦虑,林雅俏担忧地问,“要不我陪你一起去吧?”

“你别去了,你安心在家照顾小眠,”陈燃起身收拾碗筷,“我最多住一天就回来。”

想到陈绯,黄昔悦不由得联想到那天,很怕是那群无聊的太妹再找上门来,追问道:“她到底是怎么了?——阳城鱼龙混杂的。”

陈燃顾不上细想黄昔悦最后那句没头没尾的话,“她班主任收了她的手机,说她早恋。”

“噢,那还好,”林雅俏松了口气,“这个年纪情窦初开,很正常的嘛,态度好一点,跟老师认个错保证保证就行了。”

“就麻烦在这儿呢,”陈燃复述起班主任的话来,“那老师说她‘拒不认错’,跟她‘对抗到底’。陈绯好端端的,怎么会这样呢?”

黄昔悦倒是真心佩服,感叹道:“陈绯有种,这叛逆期虽迟但到啊。”

陈燃愣怔了会,他想陈绯一直都很叛逆,只是外表会骗人。但他更加喜欢这样的陈绯——一个多样而复杂的妹妹,世上以另一种形态存在的自己,即便走出惠城,不会受欺负和摆布,独自高飞。

“去你的,别在这煽风点火,”陈燃摆摆手,“你快回家吧,我去收拾收拾行李,顾不上你了。”

“陈燃,”黄昔悦的语调忽然沉下来,“上次我和陈绯在阳城过年,好多景点都没开,你正好过去带她玩一玩,到处转一转,让她别老是闷头学习。”

“我去抓她早恋,哪有早恋的人还被带出去玩的?”陈燃又把自己代入兄长和监护人的角色,“虽然我没处理过她早恋的事情,但是你的‘好主意’也太纵容她了。”

黄昔悦险些脱口而出——“她没早恋,沈临有女朋友”。

但她还是止住了,只说:“你要相信陈绯心里有数。毕竟她中考考了那么高的分,是你管出来的么?”

“是哦,”林雅俏附和道:“我们不都是青春期过来的么?青春期最容易有逆反心理,你越反对她越起劲儿,非要打赌证明爱情万岁。”

“那我怎么办?我去表扬她?”陈燃一头雾水,“那班主任不得把我吃了?”

“你就带她好好玩玩儿就行了,”黄昔悦话糙理不糙,“你得让她知道,阳城那些花花公子再好能有自己的哥哥好么?找对象就得以哥哥为最低标准,低了可不行。”

“你是不是知道什么内幕?”陈燃反问道:“什么花花公子?你知道是谁么?”

“没有没有没有没有,”黄昔悦连连摆手,“我就这么一说——阳城的人不都那样儿么,游戏人间。”

陈燃叹了口气,把货架上陈绯爱吃的零食通通塞进了背包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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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本一直锁着的,碎花封面的交换日记,头一次摊开在书桌上,熠熠发光。它属于陈绯的室友和班上一个爱打篮球的男生。

陈绯蹑手蹑脚地从上铺翻身下床,站到桌前,她知道这样不对,也知道室友随时会回来,做贼心虚地胡乱快速翻动起来。

噢……原来他们会同看一部小众的电影,原来他们约好第二节课的课间去开水房打水,原来她放学后会刻意在楼梯口等他,原来他会因为她和前座开玩笑而吃醋生气。

读着读着,心跳加速,指尖像被猛然烫了一下,收回。

是因为每一种的爱情的表达形式都不一样么?为什么他们从来不说“爱你”“想你”,却能体会到很多很多的珍重的爱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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