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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去找他了

我去找他了

就像那颗“回望星”,永远看着“相守星”,带着痛,带着念,也带着最虔诚的祝福。

我拿起羽毛笔,在新的星轨日志上写下:“第七百五十年春,见双生影,如见旧时光。愿星轨佑之,岁岁平安。”

笔尖划过纸页的“沙沙”声里,仿佛又听到了蓝怀的笑声。

他大概会笑着说“奥斯长大了”,然后抢过笔,在旁边画个歪歪扭扭的笑脸,说“要加上这个,才像我们的故事啊”。

窗外的樱花又开了,粉白的花瓣落在窗台上,像场温柔的雪。我知道,剩下的二百五十年,我还会在某个樱花纷飞的清晨,想起他十七岁的样子,想起那个没说完的“永远”,心里还会隐隐作痛。

但这痛里,已经裹着甜了。像蓝怀酿的樱花酒,烈过,也甜过,最终在岁月里,沉淀出温润的香。

血族宗祠的青铜钟,在第九百八十个年头的深秋敲得格外沉。我站在黑曜石王座前,看着小塞巴斯汀——如今已是身姿挺拔的血族领主,接过那枚刻着星昙花的骨戒。

他的紫瞳里映着穹顶的星纹,像我当年接过权力时那样,带着青涩的郑重,指尖在戒面摩挲的力道,却与艾文替他整理衣领时如出一辙。

“星轨的日志,在地下室第三排樟木匣里。”我的声音在空荡的议事厅里散开,带着岁月磨出的沙哑,“遇到解不开的结,就去看看蓝怀的批注。他总说,星星会把答案写在轨迹里。”

小塞巴斯汀的喉结动了动,目光落在我鬓角的白发上——那已经不是青丝间的点缀,而是漫过耳廓的雪,像怀樱小筑百年不化的晨霜。“殿下……”他想说什么,最终只是弯腰行礼,银甲的肩章撞在石阶上,发出清脆的响,“臣,定不辱命。”

我挥了挥手,没有再说下去。转身时,衣袍的下摆扫过王座扶手上的蛇形雕刻,鳞片的纹路早已被我的掌心磨平,只留下那块星昙花木痕,依旧带着浅浅的凹,像蓝怀当年笑着垫进去时,刻意留的温度。

走出宗祠时,塞巴斯汀的后代——如今已是白发苍苍的老者,正捧着件叠好的披风等在阶下。料子是新织的星昙花锦缎,却仿照了我穿了几百年的款式,领口故意留了点毛边,说“这样像殿下熟悉的样子”。

“艾文先生的葬礼,按他的遗愿办了。”老者的声音带着小心翼翼的轻,“就在怀樱小筑的永怀樱下,和……和蓝怀先生的墓,隔着三株野菊。”

我接过披风,指尖触到锦缎上的花纹,针脚细密得像星轨的刻度。“他说了什么?”

“说……”老者顿了顿,像是在回忆那句轻飘飘的遗言,“说‘告诉奥斯殿下,等我到了那边,会替他问问蓝怀先生,樱花酱里放多少蜜才刚好’。”

心口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下,不疼,却泛着酸。艾文这孩子,到死都记得学着蓝怀的样子,说些带着烟火气的话。

他最后那几年卧病在床,小塞巴斯汀就搬个小板凳守在床边,给他读蓝怀的星轨诗,读累了就靠在床头睡,两人的手始终牵着,像两株枯荣与共的藤。

“也好。”我裹紧披风,往马车的方向走,“他们总算能在那边拌嘴了。”

马车碾过城堡外的青石板路时,沿途的樱花树正在落叶。血族的孩子们追着车跑,手里举着画满星轨的风筝,线轴转动的“嗡嗡”声里,混着他们的笑:“是奥斯殿下!他要回怀樱小筑啦!”

“回”字像颗温润的玉,轻轻落在心上。

是啊,回。这九百年里,我无数次离开又返回,却从未像此刻这样,觉得那扇朽坏的院门后,藏着真正的归途。

怀樱小筑的院门早已不在,只剩两根爬满藤蔓的木柱,像位弯腰迎客的老者。院子里的永怀樱树长得比城堡的尖顶还高,枝桠交错着遮天蔽日,树皮上的裂纹深得能塞进手指,却依旧在深秋里举着满枝的红叶,像燃烧的火把。

青石板上的青苔已经漫过脚踝,连我当年反复清理的小径,也被岁月埋成了浅丘。

只有廊下的那把藤椅,还保持着依稀的轮廓,藤条朽得只剩骨架,却倔强地撑着,像在等谁归来。

“我回来了。”我对着空椅轻声说,声音被风吹得散了些,“这次……不走了。”

工作室的门塌了半扇,斜斜地倚在墙上,像个歪斜的笑。蓝怀的工作台被藤蔓缠得严实,只有顶端露出个小小的木角,是他未完成的小木屋木雕,屋顶的瓦片缺角处,积着厚厚的尘,像谁轻轻盖的被子。

我蹲下身,慢慢拨开藤蔓。木屋里的猫爪印还在,被时光镀上了层温润的包浆,像颗凝固的泪。

最底层的抽屉里,蓝怀的刻刀躺在朽坏的丝绒衬里,月光石的刀柄已经失去了光泽,像块普通的石头,只有缠着的紫围巾线,还在灰里透出点淡淡的痕——那是小塞巴斯汀前几年换的新线,说“要让先生的刻刀,总有点生气”。

“他们都长大了。”我坐在工作台前的木椅上,椅面的凹痕早已被苔藓填满,却依旧能感受到那份妥帖的包裹,“艾文那孩子,画星轨比你当年还准,就是脾气急,像只炸毛的猫。”

风穿过永怀樱的枝桠,发出“簌簌”的响,像谁在轻笑。红叶落在工作台上,像封迟到的信笺。

樱樱的墓地旁,新添了座小小的土坟,墓碑是块未经打磨的青石,上面刻着“艾文”两个字,笔迹是小塞巴斯汀的,带着血族特有的凌厉,却在收尾处拐了个温柔的弯,像艾文总爱画的星轨尾迹。

我蹲下身,将带来的樱花蜜放在两座墓中间。罐子是按蓝怀当年的样式烧的,粗陶的表面还留着我的指印,蜜是今年新酿的,甜得像化不开的阳光。“艾文说,要问你放多少蜜才刚好。”我对着青石板轻声说,指尖拂过上面的刻痕,“我觉得……这样就好。”

夕阳西斜时,我去了星象台。观测台的铜制穹顶已经换过七次,最新的这顶蒙着层薄薄的铜绿,像位满脸皱纹的老者,安静地守着这片星空。

守台的年轻人——艾文和小塞巴斯汀的学生,正在调试望远镜,目镜里的“怀樱星”依旧亮得惊人,像颗被擦亮的宝石,绕着守护星缓缓转动。

“殿下,您看。”年轻人笑着指向星图,“‘怀樱星’的伴星,今年亮得格外早,像在等谁似的。”

我凑到目镜前,果然看到颗微弱的星,正沿着优美的弧线靠近“怀樱星”,像只归巢的鸟。“那是‘相守星’。”我的声音带着自己都未察觉的轻颤,“艾文画的那颗。”

年轻人的眼睛亮了亮,说:“先生说,这两颗星的轨道,每千年会重合一次,像次盛大的拥抱。”

千年。我望着目镜里的光点,突然清晰地意识到,我的寿数,就快走到这轨道的终点了。

九百年的光阴,像场漫长的星轨观测,我看着春樱开了又谢,看着族人来了又去,看着蓝怀的名字从具体的思念变成模糊的符号,又在艾文和小塞巴斯汀的故事里,重新变得鲜活。

“它在等我。”我轻声说,声音里带着释然,也带着化不开的期盼。

离开星象台时,月光已经漫过城墙。我绕道回了怀樱小筑,想再坐会儿。院子里的红叶落了满地,像铺了层深红的毯,踩上去软软的,像踩在时光的怀里。

我坐在藤椅的骨架上,蓝怀的星轨日志就放在膝头——是我用毕生魔力复刻的副本,字迹清晰得像他刚刚写下的。

月光透过永怀樱的枝桠,在纸页上投下斑驳的光斑,像撒了把碎银。其中一页画着两个牵手的人影,在樱花树下仰着头看星星,旁边写着“永远”两个字,笔画深得几乎要划破纸页。

“蓝怀,”我对着空无一人的院子,低声说,声音里带着连自己都惊讶的平静,“我好像……终于能追上你了。”

不再是隔着八十年的光阴遥望,不再是抱着回忆独自消磨,不再是在治理血族的繁务里,偷偷挤出思念的缝隙。这次,我可以卸下所有的责任,所有的牵挂,像当年他等我那样,安安静静地,等一场跨越生死的重逢。

夜风掀起我的披风,像只展开翅膀的夜枭。远处传来血族巡逻队的脚步声,整齐而坚定,像在谱写一首新的歌谣。我知道,小塞巴斯汀会把这里治理得很好,像我当年承诺的那样,像蓝怀期望的那样。

月光落在我的白发上,像撒了把碎银。我合上星轨日志,放在藤椅的扶手上,像把它轻轻递给谁。然后闭上眼睛,感受着永怀樱的叶影落在脸上,像谁温柔的吻。

意识渐渐模糊时,仿佛听到了木钟的“咔哒”声,听到了刻刀划过木头的“沙沙”声,听到了蓝怀笑着说“奥斯,你怎么才来?樱果酱都凉了”。

我笑了笑,想告诉他,这次不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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