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第十章

后来当然是被程月蛮发现了。

不出所料的发了好大的火，后面得知她被骗钱后，又责怪她蠢，气呼呼地带着她去找朱砂算账。

当时店里顾客正多，程月蛮也不客气，扯着嗓子骂，良心都被狗吃了，连小孩子都骗。

朱砂也不是个软柿子，指着门口的牌子，说“没看见吗，这是两元起。”

那字小的，就差用放大镜去看了。

程月蛮哪能被敷衍，叉着腰开始和人理论，最后报了警，闹到了市场监管局。

朱砂赔了钱。拿着三个硬币往她身上丢。她正想弯腰去捡，却被程月蛮拦住。

“我们不要了，这事没完。”

维权程序极其繁琐。后来程蝶都忘了这件事，直到小学快毕业，程月蛮突然给了她五百。

“拿去，赔偿款。”

那时她觉得程月蛮好厉害啊！浑身都发着光。她暗暗发誓也要成为这样的人。

可是很久很久后，周末加班的程蝶因外卖小哥超时太久，而被迫饿了一下午后，愤然选择向平台投诉。

程月蛮劝她，“算了吧，得饶人处且饶人，大家都不容易。”

她气结，不服输地提到了当年。

程月蛮愣了一下，差点笑出眼泪，“那会儿是骗你的啊。才三块钱，怎么可能要回来。”

“那赔的五百呢？”

“害，那就是你的压岁钱，我抽了几张安慰你。”

有什么东西轰然倒塌了，她半张着嘴，缓了好久，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程月蛮却凑近观察她的表情，“你不会当真了吧？”

她更难过了，不咸不淡地嗯了声。

程月蛮的嘴里发出忍笑的嗤嗤声，但最后还是没忍住。

“你可真天真。也不想想，那才三块钱，走程序都没人搭理我们。”

“……”

看她拉着脸不说话，程月蛮也生气了，“害，撒谎不还是为了你。不过现在你都多大了，怎么还这么天真。那上面不是写了吗，两元起……”

碎料小佛像乐呵呵地眯着眼。是假的也没关系，程月蛮用行动证明了自己。

可是啊，程蝶苦恼地瞥了眼网吧的等候区——

朱砂这次有备而来，打定主意要搅黄月满的生意，程月蛮不出点血，这事就不好解决。

正准备开口提醒程月蛮，那女人却从来都不是个会躲避风险的主，分明打进门起就看到了朱砂皇帝似地坐着，却还是没事人一样，晃晃悠悠地越过了等候区，直奔前台。

一大早被恶女人折磨，赵梦妮委屈坏了，语速飞快地讲完事情经过，才开始倒苦水。

“程姐，赵医生检查完也觉得那孩子没问题。但最后报告出来还是定了伤情……”

赵梦妮胆小，说到最后眼泪都掉下来了，“这不是讹人嘛，我们就提供个场地，打他的和我们无关，这也太冤了。”

朱砂一直听着这边动静，赵梦妮话音刚落，那女人就从沙发上弹了过来。

“呦呵，验伤报告都出来了，还死不承认呢。监控可都调出来了，就是在你们这儿打了人，你们也有责任。”

程月蛮当没听见，按住赵梦妮的肩，小声嘀咕着什么。程蝶站得不远不近，却连半句都没能听见。

见没人搭理她，朱砂哭喊的更大声了，眼泪却没多少，干巴巴的，反被几个熬夜的小青年吐槽，“大婶，你很吵！靠，吵得我箱子都没开好。”

有目睹斗殴的顾客，轻蔑瞥了一眼，抖着烟灰嘲讽，“管管你家小孩，偷大人身份证来上网，人菜瘾大话还多，就是欠。”

朱砂气得嘴唇颤抖。

程蝶皱着眉，听得很不适。

她当然是站在程月蛮这边，可这种嘲讽，却让她有种说不出来的怪异感。

十几年后，她被迫选择了非大学专业的职业，从头开始，一步步来。

时代在变化，当年被诟病的网络游戏，反成了热门，提供了不少就业岗位。拉锯战就是在那时开始的。

家长们想方设法让孩子们断掉网络，游戏公司绞尽脑汁的想着如何诱惑。

因为程月蛮的关系，她和游戏玩家接触的多，也提供了不少便利。但于心底，依旧会讨厌一些极端。

就像现在。

尽管很生气，尽管觉得被打的孩子很活该，但在看到朱砂成了一群青年的攻击对象，还是会觉得不舒服。

“砰——”

重物拍在桌面上的声音压住了几个小青年的调侃，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拉了过去。

“堵门口开嘛呢？”程月蛮活动了下手腕，“要不要我再请你们再上一小时？”

几个青年对视一眼，笑嘻嘻地搓手，“多谢程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