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煤火(上) - 重启1985:矿灯照亮黄金时代 - 土娃娃 - 历史军事小说 - 30读书

第40章煤火(上)

1988年的中秋前夜,夜幕笼罩着淮北矿区,天空中竟然飘起了煤灰雨。这场不期而至的煤灰雨,仿佛给整个矿区蒙上了一层灰色的薄纱。

在一栋破旧的筒子楼前,王淑芳正蹲在煤棚旁,费力地分拣着冬储菜。她的双手早已被寒冷侵蚀,指尖更是因为接触到那些被冻僵的白菜帮子而划出了一道道口子。正当她忍着疼痛继续忙碌时,隔壁的赵婶走了过来,默默地递给她半瓶红药水,并压低声音说道:“矿上诊所的进口止咳糖浆已经断货了,老陈这病可怎么熬啊……”然而,还没等她说完,一阵震耳欲聋的鞭炮声突然响起,将她的话音瞬间炸碎。

与此同时,周公子家的门口却停着一辆崭新的挂着粤b车牌的皇冠车。那辆车的后备箱敞开着,里面堆满了铁盒装的美心月饼。这些月饼的包装金灿灿的,在昏暗的灯光下闪烁着耀眼的光芒,与楼道里那张写有“节约用电”的标语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使得原本就显得灰暗的标语此刻更显黯淡无光。

而在另一户人家的窗台上,陈建军正痛苦地趴着,不时剧烈地咳嗽着,每一次咳嗽都会咳出一些血丝。他的手中紧紧攥着一张刚刚收到的汇款单,这张汇款单是儿子陈默从远方寄回来的。汇款单的附言栏里挤满了密密麻麻、如同蚂蚁般大小的字迹:“蛇口荔枝今年大丰收,我特意托阿玲给家里捎回五斤。”此外,他还注意到这次的汇款数字比上个月多了一个零。当他的目光聚焦在那个突兀的“0”上时,心中不禁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眼前似乎浮现出了矿井下那条深不见底的巷道,黑暗、潮湿且充满未知。

**深圳收容所**

陈默面色阴沉地站在阴暗潮湿的审讯室里,他伸出右手食指,用尖锐的指甲在粗糙的石灰墙上用力刻画着一个个正字。每一道划痕都像是他内心深处愤怒与无奈的宣泄。当第七道划痕还未完全干透时,只听见一阵刺耳的哗啦声骤然响起,那扇沉重的铁门缓缓打开了。

伴随着铁门开启的声音,一股浓郁的香水味首先飘进了房间。紧接着,一个身材高挑、妆容精致的女人走了进来。她便是林曼如,只见她优雅地将手中拎着的鳄鱼皮包装在了审讯桌上,发出"咚"的一声闷响。

林曼如面带微笑,但这笑容却让人感觉不到丝毫温暖,反而透着一种令人不寒而栗的寒意。她轻轻地推过来一份当天的《羊城晚报》,手指轻轻点了点报纸上的社会版头条。

陈默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见那张大幅照片里,阿玲正被一群记者团团围住,满脸泪水地向众人哭诉着什么。照片上方醒目的标题写着——"三洋厂女工集体铅中毒"。在这个标题下方,隐约可以看到一些已经损坏的退货矿用电话的残骸。

陈默紧紧攥住自己裤袋里的底片,仿佛那是他最后的救命稻草一般。他咬着牙,恶狠狠地对林曼如说道:"你们竟然敢在电缆里掺入苏联核废料!"然而,面对陈默的指责,林曼如却不以为然地笑了起来。她的笑声就如同指甲刮过黑板一样,尖锐而又刺耳,让人毛骨悚然。

"现在可是1988年啊,陈先生。"林曼如冷笑着说,"切尔诺贝利?那是什么鬼地方?我可从来没听说过呢。"说完,她轻蔑地看了一眼陈默,似乎觉得眼前这个人只是个无足轻重的小角色罢了。

**上海瑞金医院**

苏晚晴蜷缩在ct室那狭小而又昏暗的更衣间内,手中紧握着一支笔,正埋头疾书着一封至关重要的举报信。她的身体微微颤抖着,仿佛每一个字都是从内心深处挣扎而出。

那件白色的大褂松垮地挂在她身上,原本应该整洁无暇,但此时却显得有些凌乱不堪。口袋里那张薄薄的诊断书,像是一块尖锐的石头,不停地硌着她的肋骨,带来一阵阵隐痛。尤其是上面“尘肺二期”这四个黑色加粗的大字,更是如同一道闪电般划过她的眼眸,其刺眼程度甚至超过了刚刚看过的x光片。

窗外,梧桐树的叶子在秋风的吹拂下纷纷扬扬地飘落下来,发出一阵轻柔的沙沙声。这声音让苏晚晴不禁抬起头来,目光透过那扇小小的窗户望向远方。突然间,记忆如同潮水一般涌上心头,她回想起了去年的今天——那个时候,陈默还陪在她身边,他们一同身处淮北的矿井之中。

那时的陈默耐心地教导她如何调试防爆灯,昏黄的灯光照亮了整个黑暗的矿井。那些飞舞的蛾子围绕着矿灯不停地打转,就好似此刻正在ct报告上胡乱爬行的蚂蚁一样。然而如今,物是人非,陈默已经不在她身旁,而她自己也深陷于这场可怕的疾病风波之中。

就在这时,更衣室的门被猛地推开,护士长急匆匆地走了进来。苏晚晴心中一惊,慌乱之下迅速将尚未写完的信纸塞进了一旁的《临床医学》杂志当中。而当她的视线再次落到这本杂志的封面上时,一篇名为《放射性物质对呼吸系统的慢性损伤》的文章标题瞬间刺痛了她的双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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