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0章无言

第430章无言

有些事是容不得人做出选择的，因为往往在犹豫的时候，生活已经迫使答案浮现在眼前。而这个答案，无论愿是不愿承受，它都无可更改。

诸如昶歌提议离开京城，赵清书唯恐他要遭遇危险，左思右想，始终都不敢轻易应承。不是她舍不得荣耀权势财富，而是考虑到昶歌的身份，她觉得要离开什么的，其实是拿性命在做一场赌注。

赌赢了，能得到自由；但若是输了，昶歌绝对会丧失性命，还可能失去更多……她不敢拿他的性命来冒险，宁愿被这名为京城的囚笼禁锢一生！

从前的她随心所欲，断然不会如此多虑，而今被逼迫得广思多虑，却奈何他们早已没有选择，她还在犹豫不决，蓦然就有一只手伸出来，推着她走向另一边的答案。

到十二月中旬，赵清书已差不多能正常与人对话，只是手脚无力一如往昔，还不能行走自如，多数时候只能躺在床上。偶尔着人背她出去看看雪景，却带着一身风寒回来，昶歌在狠狠斥责她身边服侍的人后，下了禁令，他不在，她便不能离开房间。

但这样下来，赵清书实在闲得慌，几本书翻来翻去，再无新奇引人处，有新书送来她亦兴趣缺缺，无心翻看。偏偏昶歌很是忙碌，诚然时而会回王府来陪伴她，可没呆上一会儿，立刻得急匆匆地离开，难得说上几句话。

如此一来，她整日无聊到彻底！唯一的收获，就是渐渐得知她沉睡不醒后发生的事情，包括导致她昏睡十月的缘由。

名叫“噬骨”的蛊虫，她从未听说过，饶是她看过很多书籍，记性亦是绝佳，但脑海中没有丝毫相关的内容存在。无法想象昶歌花费多少时间、心血才寻找到化解的办法，总而言之，在她醒来之前，她身体中已无蛊虫存在。

只是不免感到心惊，在御书房喝下的那碗参汤，她以为是圣上的仁慈，不料竟然埋着如此大的阴谋。而今想来，当年圆净大师批命说她十六岁那年将要遭逢人生大劫，福祸不知、生死难料，便是指的这个吧？

圣意难测，真正是无法让人推断呐！

在这十个月份中，唯一值得一提的大事，便是十皇子昶安迎娶安国公之妹柳如怡为妃，婚礼当日，圣上下旨封十皇子为文王，赐府邸一座、御笔书写的匾额一块、及无数的珍奇异宝，引得众人吹捧，一时空巷。

十皇子，哦不，文王昶安一向表现得怯懦谨慎，在成亲之日风头大盛，颠儿乐之地着人带着圣上赐予的匾额环城一圈，已算是难得的高调之举，谁都想象不到，他会在成亲不久后，广发请柬邀亲朋好友大摆筵席，迎娶侧妃赵素画。

听到消息时，赵清书正在白绢的搀扶下，宛似婴儿般蹒跚学步，环儿拿着请柬进来，并告知她里边的内容后，她一个踉跄就往地上栽倒，若不是白绢眼明手快地扶住她，定然要跌个背朝天。

昶安迎娶赵素画，于他们而言，绝非好消息！但是，该做好的面子不可少，稍微的走神后，赵清书敛起思绪吩咐环儿：“去拿些谢仪给送信来的人，就说文王大喜，届时一定光临。”

“是。”环儿答应一声，转身出去。

自从赵清书的精神好转，为避免她整日闲闷得慌，昶歌将王府里的一部分事宜交给她处置，虽然算有事可做，却无趣得很。

情绪低沉一会儿，赵清书抬起头，继续让白绢搀扶着，努力练习走动。

赵素画出嫁，赵家唯独她与赵子琴能够前往恭贺，但赵子琴刚刚诞下麟儿不久，未免受到风寒，还不能出来走动，如此便只剩下她一人。未免落下话头，她便是不能自如行走，也必须得前去不可。哪怕踉踉跄跄的走路，势必会遭受到他人取笑，她也无从选择。

意外的是，昶歌晚间归来时，竟带回一架轮椅。

金丝楠木制成的轮椅，虽然看起来很是笨重，但骨架修饰得圆润光滑，处处都透露着一种精致感，赵清书坐上去试了试，高度正好合适，便抿唇一笑。

很显然，昶歌为这轮椅花了不少心思。

十二月十八日，宜移徙、上官赴任、入学、栽种、纳采问名、婚娶、开市等等，这一天，文王府面前车水马龙，热闹非凡。

然，昔日喧嚷的赵府里，却门庭冷落、乏人问津。从马车上下来，坐在轮椅中，赵清书抬头看着赵府略染灰尘的匾额，心中便是一酸。

故人不知何处寻，便有旧物在，却渐染尘埃。

白绢推着她一路前行，熟悉的景色伴随着陌生感袭入眼帘，赵清书心里怒气骤起。若说匾额上的灰尘是仍居住在此的赵素画故作不知，那屋檐下随处可见的蜘蛛网、庭院中懒于修理四处横生的枝桠、甚至池塘水面上落满的枯叶，绝对是被刻意制造出来的落败感。

赵府诸人虽已回归故乡，但赵府女儿出嫁，饶使只是名义上的养女，却总有几家交好的人家会来往……他们看到赵府如此萧条的模样，心中该是何种想法？

迎娶的队伍前来接新娘时，见赵府中毫无张灯结彩的喜气，事后又该如何闲言议论？赵家已成落败之势？赵家苛待养女？不待见成为侧室的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