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1章争对

第431章争对

在赵府的西厢房中，赵素画着一身水红色的嫁衣，轻轻闭着眼睛，规规矩矩地端坐在梳妆镜面前，而全福嬷嬷拿着胭脂水粉，正微弯着腰，仔细在她脸上涂抹。

那是一种与赵子琴、赵清书出嫁时不一样的妆容，眉目间虽然依旧带着喜庆感，但不是那种嫣红得像能掐出水来的色彩，而是一种淡淡的粉红。

粉红的胭脂像是初升的朝霞那般晕染在赵素画脸上，瞧起来清丽可人，但论起明媚妖冶，终归有所欠缺。

这是因为她并非正室之故吧？

赵清书垂眸看着自己身上穿着的大红色织金缠枝纹的大氅，神色愈发冷然。她今日起身时，是环儿给挑选的衣裳，正红色云燕纹对襟长身褙子，端庄中透露出几分高贵，显得很是隆重。

今日赵素画出嫁，身为姐姐的她穿得喜庆些是理所应当的事情，她当时并未反对，现今想来，这大红色的装扮，竟还有煞赵素画威风的用意在！毕竟庶女没有穿大红色的资格，侧妃同样没有，赵素画这一生，注定与大红色无缘。

轮椅慢慢前行，“吱呀吱呀”地声音惊动周围的丫鬟，一瞬间，她们面上皆浮现出诧然，赤果果的眼神落在赵清书腿上，顿时表情各异，但多不友善。

环儿便眼带厉色地瞥过她们：“你们可是不懂规矩？”

丫鬟们顿时凛然，乃至于正在为赵素画妆扮的全福嬷嬷都欠身行礼：“九王妃万安。”

“二姐姐。”赵素画同样起身问好，抬眸瞧清赵清书的模样后，眸光里浮现出朦朦水雾：“听说你因身体不适而卧床不起，我一直都很担心，想要去见你，递出的名帖却得不到九王府回应，故而未能成行。打从你出嫁后，我们便再没有见过，你为何瘦成这般模样？你的腿怎会不能行走？”

赵清书沉睡十月的事情，在九王府里都只有极少数的人知道，对外只说她身体抱恙，不宜见客，有来访者一律婉拒。整整十个月的时间里，唯有赵子琴见过她数次，因而除圣上外，旁人根本不可能知道真相。

赵素画，显然不可能探听到九王府里边的消息。

慢慢勾起嘴角，赵清书淡淡地回道：“我不小心受了点儿风寒，一直缠缠绵绵的难以痊愈，无奈下终日卧床。前些日子总算有所好转，但手脚无力，一时间还不能行走自如，不过没有妨碍，很快就会好起来。”

言罢，又若有所指地说道：“你有闲心假惺惺地关心我，倒不如打理好其他事情！”到底心中不是滋味，语气并不友善。

“请二姐姐放心。”赵清书话语里的弦外之音，赵素画听得分明，却故作不懂，充满担忧的眼神落在她腿上，表情变得柔顺，退后两步坐回梳妆台边，浅浅笑道：“顾嬷嬷，二姐姐身子不好，不能劳累，有劳您尽快为我装扮，唯有早些完成今日的仪式，二姐姐才能尽早休息。”

顾嬷嬷并非愚人，饶是不懂得她们之间的矛盾，总能瞧出点儿火花星子，稍微沉默一下，她斟酌着浅笑道：“九王妃吉人天相，必然能早日恢复康健。三小姐亦是良善之人，您的心愿必然会实现。”

两不得罪的圆润话语。

“顾嬷嬷谬赞。”赵素画柔柔一笑，表情中显露出两分怯懦，但低垂的眼神变得幽暗无垠：“二姐姐是个有福气的人，我怎敢与二姐姐相比？自从二姐姐出嫁后，我便一个人住在这里，只觉冷清寂寥，心中荒芜，连府上的景色都跟着黯淡下来。”

这话明着自嘲，暗地里却指责赵府诸人留她一人不管不顾，庭院中的萋萋芳草，正是她被冷落的表现。

当下，顾嬷嬷看向赵清书的眼神就有些走样。

能为赵素画梳妆打扮的全福嬷嬷，在京中必然有着一定地位，一旦赵府苛待养女的谣言传出，多年经营的声誉必然要尽数毁去……在心中洋溢的怒火压制不住的满溢而出，赵清书攥紧手心冷喝道：“真是可笑！”

气愤之下的脱口而出，声音不由自主被拔高，顿时将所有人的视线都吸引过来。

“王妃，您别动怒。”瞧见暗中从周围传递过来的鄙弃眼神，环儿轻声地提醒道：“今日是三小姐大喜之日，大家都在看着。”

“呵。”赵清书止不住嘴角的冷笑，无视环儿的提醒，扬声说道：“你也是赵府的儿女，但自父亲他们离开京城，你可曾寄过书信回乡？留下服侍你的丫鬟，你亦是不顾昔日情义，强行遣散大半……无情无义、自私自利的你，怎敢与我相比？”

事实上，赵素画是一个精明圆滑的人，在这十个月里当然有寄过书信回乡，但昶歌担心赵府的长辈们知道赵清书病卧不起会担心，便悄悄将这些书信尽数拦截下来。